中年汉子仔细打量了刘大海一番,他摇了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我敢对天发誓,你绝对不是刘老将军!”
刘大海是威震华夏的大将军,他的威名无人不知,在青龙省更是妇孺皆知的大人物。
青龙镇的乡亲们都对他顶礼膜拜,把他像神一样敬畏。由于刘大海深居简出,真正认识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刘大海抚掌大笑,“小兄弟,在你眼里刘老将军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中年汉子慷慨陈词,“刘老将军威风凛凛,在家里有成群结队的佣人伺候,出门则有数不清的装甲车护送,更有一群超级武士保护他的安危。
他穿着一身缀满勋章的将军服,骑着高头大马,前呼后拥,如同古代的战神关公!”
中年汉子话锋一转,“然而你瘦骨嶙峋,虽然穿着也不算十分邋遢,但是离刘老将军还有十万八千里,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土老冒!”
刘大海听了中年汉子的话,他仰头大笑,“将军无人识,只当土老冒!既然一家亲,何必爱功名!”
刘大海朝星语和冬冰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回学校吧!记得把耽搁了的功课补回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吃好、喝好、睡眠好!”
刘大海说完,他转身跨上了吉普车,司机小陈发动引擎,车子一溜烟消失在了马路上。
冬冰和星语也悄无声息离开了镇大街,俩人快步回到了学校。
中年汉子呆若木鸡,他双眼紧盯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嘴里小声嗫嚅,“莫非他真是刘老将军?”他自问自答,“可是一点也不像呀!”
随着中考的临近,同学们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模拟试卷,数学、语文、英语、物理化学、政治……的科目测试,令人眼花缭乱,头晕脑胀。
冬冰和星语仍然悠哉游哉!他俩不需要参加任何摸拟考试,有时候帮忙班主任李小玲披改一下试卷,顺便到她家改善一下伙食,吃上几顿大餐。他俩把时间放到了学习高中的课程安排,准备着参加明年的高考。
冬冰的母亲秋菊和他的舅舅秋山,雄鸡才开始打鸣第一遍,也就是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俩便各自背上一大箩筐鸡鸭,踏上了通往青龙镇的山路。
近来,秋菊喀血次数越来越频繁,血块也越来越多,冬冰的舅舅秋山催促了多次,“阿姐,你别再心疼钱了,我陪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让医生查出病因,回家用草药慢慢调理。”
对于秋菊来说,每一分钱都是她的命根子一样重要,她必须节约每一分钱,积攒起来让冬冰上高中、大学。
她总是搪塞秋山,“阿弟,我的身体我清楚,就是一种老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秋山疾言厉色,“阿姐,钱财是身外之物!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谁供冰儿念书?谁为他娶妻生子?谁给你传宗接代?”
秋菊仔细琢磨了几天,她权衡利弊,最后才痛下决心,背着这些鸡鸭上了青龙镇。
经过大半天的艰难跋涉,他们才翻越过了天梯一样的羊肠小道,踏上了国道。
天刚蒙蒙亮,他们便来到了青龙镇,为了赶时间,他俩把鸡鸭趸给了一家餐厅。十三只肥胖的老母鸡和九只壮硕的水鸭,拢共卖得了一千三百多元钱。
他俩随便吃了一点自身携带的干粮,便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
从青龙镇到县城有七十多公里,有宽敞笔直的高速公路,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三级公路,司机为了省下过路费,把客车开上了三级公路。
客车一路颠簸,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翻山越岭,才缓缓驶进了县城。
对于这个小县城,秋菊并不陌生,她曾经陪同冬冰的父亲来过几趟,还去照相馆拍过几张结婚相片。秋菊姐弟俩匆匆忙忙下了车,风风火火向人民医院赶了过去。
秋菊做姑娘时到省城当过几个月的洗碗工,她见识过都市的高楼大厦和霓虹摇曳的广告牌,小县城和省府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秋山已经活了三十多岁,却是第一次来到县城,他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
蓦地,秋菊只感到小腹里一阵万箭穿心般的痛楚,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她慌忙跑到一个垃圾桶的旁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秋山站在她的后面,轻轻轻地捶打着她的后背。只见秋菊的呕吐物里全是血块,还有一些沾满了鲜血的干粮。
秋山吓得面色煞白,全身颤抖,“阿姐,这恐怕不是好兆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块呢?难道是……”
秋菊大声喝斥,“闭上你的乌鸦嘴!别尽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秋菊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了嘴角的污血,并从花布镶成的挎包里,取出了一瓶自带的山泉小,漱了一下口腔。他俩继续朝着大街走了过去。
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十多个男男女女正在围观着一个赌博游戏,只见一个眼戴墨镜的青年男子,把几颗瓜子放进洋资口缸里,让众人猜数字。
路人可以随意押钱,只要猜中了瓜子数,眼镜男就照数赔偿!有人赢钱,也有人输钱。
秋山挤进人群,他仔细观察了半天,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他摸出了身上仅有的五十元钱,取出十元的一张票子,放到了红布上,“我押十元!”
秋菊急忙制止,“阿弟,这些全是骗人的把戏!你千万别上当受骗!”
秋山信誓旦旦,“阿姐,我只玩十元钱,输了就立马走人,绝不含糊!”
眼镜男随意从红布上抓起几颗瓜子,朗朗有声,“大家睁大双眼,仔细看清楚了,押多赔多,押上一万,立马就会变成万元户!”
秋山双目有神,目不转睛盯着眼镜男手里的六颗瓜子,大伙都异口同声,“六颗!”
眼镜男把六颗瓜子装进了瓷口缸里,盖上盖子,用双手使劲摇晃着口缸,他嘴里念念有词,朗朗有声,“大伙要发财,都到这里来,不用干重活,不用动脑筋,随便一伸手,财源滚滚来!”
约模两三分钟的功夫,眼镜男打开口缸盖子,大伙一看喜上眉梢,一颗不少,正好六颗!
秋山更是喜出望外,他没有流上一滴汗水,就轻轻松松赚到了十元钱,这次他把身上仅有的五十元和赚来的十元钱,全部押了上去。
众人也加大了筹码,有人押两百、三百……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少说也有几千元。
秋山和大伙屏气静声,都急不可耐等待着眼镜男开缸验数。可是眼镜男打开盖子,大伙都目瞪口呆。
千真万确的八颗瓜子,刹那间变成了五颗,众人哀声叹息,只怪自己时运不济,倒霉透顶。
眼镜男收起地上的钞票,装进了皮夹里,大声吆喝,“大家别灰心,这次肯定能翻本,肯定能赢钱!”
秋山悔恨交加,这可是他卖了一箩筐中草药,才换来的零花钱,更是他一家子几个月的食盐钱。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咬牙忍受。
秋菊恨铁不成钢,“你全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全是你的贪心在作怪,才会吃亏上当!世间不会掉馅饼,赚钱全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脑。”
秋菊早已经看出来了端倪,她一把抢过眼镜男人的口缸盖子,“让我看看你的赌具,有没有出老千!”
眼镜男诚惶诚恐,他一掌拍向秋菊的手腕,“哪里来的疯婆子,竟敢破坏大爷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秋山眼疾手快,他可不想看到秋菊遭人欺负,他飞起一脚踹向眼镜男的后背,“臭王八蛋!你们城里人全是骗子!”
眼镜男摔了一个狗啃泥,他嘴里破口大骂,“你胆敢动手打小爷,我非让你生不如死!”
十万大山里的男人都长得非常剽悍,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秋山右脚踏上眼镜男的后背,“你不还我的钱,我就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秋菊仔细一看,原来盖子里暗藏机关,里面还有一个夹层,旁边有一个小孔,她随手一抖,十几颗瓜子依次滚落了出来。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才知道是受到了眼镜男的欺骗,他们不约而同向眼镜男扑了上去,拳脚雨点般落在了眼镜男的身上。
“揍死你这个贪得无厌的王八蛋,原来我输了那么多钱,全是你在暗中出老千!”
秋菊扯下眼镜男腰上的皮夹,朝大伙挥了挥手,“别再揍他了,会没命的!赶紧打电话报警吧!让他们来处理这个骗人的家伙!”
秋菊把钱分给了众人,她语重心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全是因为你们的贪心,才会中了这个骗子设下的圈套。”
大伙对秋菊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这个其貌不扬的乡下妇女,他们输出去的钱都会打水漂,有去无回。
他们为了酬谢秋菊,都拿出一部分钞票递给了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为我们挽回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