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冰眼疾手快,一步纵到了星语的面前,伸手揽住她的纤纤柳腰。嘭的一声,星语手中的粪瓢不小心砸在了冬冰脑袋上。
虽然不是怎么疼痛,可是大粪沾满了冬冰的头发和脸庞。有些粪便也飞溅到了星语的脸上和校服上。
星语慌忙推开冬冰,“冰冰,我不是故意的!”
冬冰看着星语的一脸污垢,戏谑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赶紧到水沟里清洗干净吧,要不然又会把你熏得晕头转向。”
他们俩来到清澈的水渠边,洗干净了脸上和头上的粪便。星语又把孔校长骂了个狗血淋头,“孔校长,我恨你!你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不但害得我们一夜不得休息,还让我们沾了一身的粪便!你就是一只又臭又硬的老乌龟。”
冬冰心想,全是你自作自受,你把粪瓢当成了流星锤,才会招来横祸。孔校长是让咱们来浇菜地,不是让你来用粪便当洗澡水。
“香儿,咱们也怨不得孔校长。他是一校之长,就应该言出必行,军令如山!要是学校没有严格的纪律,如同一支军纪涣散的部队,别说打胜仗,自己都会窝里反。”
星语大声叱责道,“可是我们是为了送张小松上车,才回来迟了一步。我俩是学叔叔做好事,他这个老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罚我俩挑大粪!他就是一个好坏不分的老废物。”
冬冰用手指了一下围墙后面,故意吓唬道,“老校长来了!”
星语被吓得全身颤颤巍巍,不寒而栗,她慌忙站了起来,嘴唇哆哆嗦嗦。“老校长,我正在夸你执法如山,是个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好校长……”
冬冰仰头大笑,”你不是自称天不怕地不怕吗?原来最怕的人还是老校长。”
星语听到冬冰的嘲笑,才知晓是受了冬冰的欺骗。她紧握拳头,轻轻地捶打着冬冰的两肩,黛眉怒竖。
“臭冰冰,又是你在捉弄我!害我虚惊一场,以为这个魔鬼真的就在身边!你与这个老混蛋就是一丘之貉,只知道捉弄别人!”
冬冰真是汗颜无语,背后她把孔校长骂得狗血淋头,可是一听到老校长的大名,就吓得魂飞魄散。
“香儿,其实老校长并不可怕,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们以后少犯错。让我们以后少走弯路,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其实星语心中透明敞亮,孔校长是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好老师,他执教四十多年,桃李满天下。他对学生的严格要求,完全是为了把学生培养成将来有用的人才。
可是她想到孔校长的不分青红皂白,来个一锅端,她又感到愤愤不平。“我才不怕这个老家伙,成天摇头晃脑,嘴里说着知乎者也,就像是孔夫子又从地里钻了出来。”
冬冰轻声说道,“你嘴里说不怕孔校长,其实心里比谁都害怕他。”
星语心里清楚,她对孔校长敬畏有加,并非孔校长对学生冷酷无情、凶狠残暴,而是她敬畏孔校长的刚正不阿、铁骨铮铮。
星语鸭子死了嘴壳硬,“我才不怕这个老顽固呢!总有一天,我会拔光他嘴角的白胡子,让他也知道我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厉害!”
冬冰“噗嗤”一笑,“孔校长就是一头老虎,要是连虎须你也敢拔,那么你就是一只母妖兽!”
星语双手紧紧捏住冬冰的大耳朵,“你才是河马、狮子、鳄鱼……大妖兽,还更像猪八戒的师兄弟,不但吃得多,还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香儿,你饶了我吧!你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你有着一双隐形的翅膀,能够翱翔蓝天,亲吻白云。莫说才是一个区区孔校长,就是牛魔王见到了你,也会甘拜下风。”
星语松开手,脸上笑靥如花,“别在这里废话连篇,赶紧给我去担粪。”
冬冰拾起地上的简易口罩,擦干净口罩上面的泥土,诚惶诚恐递给了星语。“香儿,戴上你的防毒面罩吧,否则又会把你熏得呕吐连连。”
星语随手把简易口罩扔进了水沟里,“不用戴了!既然连你都忍受得了,我也禁得起臭味的考验。”
现在她对大粪已经不再敏感和恐怖,觉得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也体会到了农民伯伯的艰辛和不容易,知道了每一颗白菜都沾满了菜农的汗水。
冬冰咧嘴一笑,“香儿,在农村人眼里,大粪就是香饽饽,要想庄稼有个好收成,全靠农家肥。用农家肥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称为无公害食品,成了城里人的抢手货。”
星语知道这是生物链的自然规律,人类用粪便去喂鱼、给植物施肥当养料,鱼和蔬菜粮食又上了餐桌,成了人类的美味佳肴。今天还欣欣向荣的蔬菜水果,明天就会变成了便便,来回循环,成了人类活下去的源泉。
星语如此一想,仿佛大粪的臭味也减少了许多,“冰冰,别再磨磨蹭蹭了,赶紧去挑粪!在天亮之前,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要不然的话,被学妹学弟看到咱俩成了小农民,肯定会被他们当成笑料。”
冬冰挑起粪桶,又开始忙碌起来,嘴里哼起了小调,
“哥哥挑水扁担摇,
妹妹浇菜心儿笑。
天上月亮不会老,
夜夜都会挂树梢。
姑娘贤惠又窈窕,
小伙壮实又勤劳。
不怕旅途多寂寥,
两人携手乐逍遥……”
星语柔声唱道,“你担水来我种地,再苦再累心欢喜。但愿来年有收获,俩人白首不分离……”
他们俩一边唱歌,一边辛苦地劳作,天边刚刚露出了一线曝光,他们就浇完了这快菜地。
星语看着这一大片菜地,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浇菜,而且还浇了这么多。
劳动让人幸福,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劳动不但让星语感到了快乐,还让她有了成功的喜悦。
冬冰随口吟道:
“种豆南山下,
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
戴月荷锄归。
众鸟相与还,
夕露沾我衣。
沾衣不足惜,
但与愿无违……”
“两个小兔崽子,不但没有累垮你们,还吟起陶渊明的《归田园居》,看来对你们惩罚还是不够狠!”
冬冰和星语扭头一看,只见孔校长如同鬼魁一般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目光如炬,审视着冬冰和星语,“你们倒是一块做农民的好材料,不怕肮不怕累,轻轻松松就浇完了一快菜地。”
星语瞥了一眼孔校长,“校长大人,我们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全身骨头像散了架,就想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孔校长仔细打量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是我看你们仍然有使不完的劲,还可以去开垦一块荒地。”
星语慌忙摇了摇头,“校长大人,望你高抬贵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再也不敢违反清规戒律,做你手下的一名乖学生。”
孔校长不苟言笑,“孺子可教也!”他指着冬冰的额头,“你小子的额头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冬冰抬起头,“老校长,我早晨起来跑步,不小心跌倒在了马路上,额头正好碰到了一个石头,就受了一点小伤。”
孔校长信以为真,态度变得和蔼可亲,“你们这些毛脚毛手的孩子,越大越不令人省心!走个路也会去和石头亲吻!”
他又指着星语,“小丫头片子,你衣服上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星语柔声说道,“冬冰受了伤,我送他到医院包扎伤口,并输了几瓶盐水,我衣服上面就沾到了他的鲜血,也就来迟了一步。”
孔校长嘿嘿冷笑,“多好的借口!故事委员会应该发给你一枚天大的勋章,让你去编故事。”
星语直视着孔校长,“我说的话全是事实,要是你还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到医院去询问。”
孔校长用手抚摸着下颏的一绺白胡须,“暂且我就相信你们一次,但是我会亲自去调查取证,如果胆敢隐瞒实情,你俩罪加一等。”
星语暗想,老混蛋,这本身就是事实。冬冰如何受的伤,连她自己也半信半疑。
孔校长看着被他们浇遍了大粪的菜地,暗自佩服两个少年的体力和忍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是一个人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甜蜜,更不会懂得什么是幸福。
他体罚学生做农活,并非为了让他们将来去当农民,而是要让他们通过劳动,有一颗感恩的心灵,知道只有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去创造,才会得到快乐和幸福。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我对你们的惩罚还满意吗?”
冬冰随口答道,“人类能够直立行走,双手灵活解放出来,就是为了劳动!为了创造出更多的财富,就要用双手去辛勤耕,不能当寄生虫,过着不劳而获的生活。我自小就学会干农活,对老校长的惩罚毫无怨言。”
孔校长啪啪啪……不停歇地为冬冰鼓掌喝彩,“说得超级棒,超级妙!不愧是我青龙中学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