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关心妹子你啊。”陆景的声音,“做哥哥的当然知道你最近心里不好过,所以跑到这里来找点安慰……所以……”
“你,你干什么!”陆昀的声音,似乎猛然倒退了两步。
陆景这次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楼板上忽然响起了沉重而且杂乱的脚步声,混合着陆昀的喊声,音量因为愤怒而比她平时的声音大了好多倍。
陆明躲在楼梯下面,本想静观其变,一见这种情况,还管它什么,冲出来便往楼梯上跑,却忽然听到脚步声停住了。
陆昀在喘着粗气,嘴里发出含混的骂声。脚步声停了片刻,又开始响,但是这一次是往楼下移动。陆明立刻躲回楼梯下面。如果他们对陆昀不利,最好的帮助她的办法,肯定不是迎着这群恶棍上。待到他们走远再上去也不迟。
你忍一下。他暗想,缩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等着楼上的脚步声沿着楼梯匆匆下来,然后看着好几只脚的主人先后匆匆忙忙在他面前跑出了楼去。
一共五个人,全都出来了。所以……
陆明立刻跳出来,一步跨三个台阶,转眼就冲到了藏书楼顶。
楼顶灰尘弥漫,阳光照进来一道一道的,一个人蜷缩着趴在两排架子的中间,头上有一块青紫的大瘀斑,已经没有意识,不是陆昀又会是谁?
陆明倒吸一口气,赶快过去。陆昀手里抓着一张碎纸,看起来是刚刚硬生生被扯下来的。
想必是她跑到这里来寻找这纸片,但是被陆景发现,袭击了她,抢走了纸片。
陆明把那纸片拿下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但是这块纸片上面什么都没有。
正纠结,身边忽然响起的哔啵哔啵的声音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陆明吸吸鼻子,忽然意识到这房间里有一种什么东西烧着了的气味,但是很轻,不认真辨别,根本意识不到。
按照这种灰尘密度,万一着火,妥妥的粉末爆炸,自己还能不能完整地走下楼去都很难说。
他眯起眼睛开始在厚厚的灰尘中间寻找火源。并没费什么力气,那火源就在陆昀身后的架子旁边,一堆细细的火药沫摆在书柜脚下,在地上拉出了一条细细的灰线,一个小小的火星沿着灰线一路烧过去,发出轻轻的声音,不注意真的发现不了。
陆明想也不想,踢断了灰线。火星烧到尽头,忽然发现无东西可再烧,勉勉强强又亮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由黄色变成红色,最后熄灭了,变成一缕青烟。
陆明看着火星灭掉,眯起眼睛,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陆昀平日与陆景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可是陆景竟然想要灭陆昀的口!她发现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这般在意?
他拿起那张碎纸片看了好几遍,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字迹、可疑的痕迹之类的东西,它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草纸,上面干净如新,什么宣告它原来身份的部件都完全没有,只是这么一张小小的纸头。
陆昀头上那一块青紫大的几乎和他的拳头一样,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太会醒过来了。
那做工精美的金杯一直带在身边,但是能看懂它来历的人神志不清,偏偏还是已经反目成仇的兄弟干的,而且一旦把她带出去,被任何一个忠于陆景的人看到,都够他们两个人狠狠喝一壶的。
唯一的幸运,是现在是深更半夜,而且除了自己,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陆昀和陆景之间这段小斗殴。
陆明把那张小纸条收在口袋里,抱起陆昀,把她送到了楼下,让她好好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幸而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想必是陆景想要放火烧楼,干脆把所有的家丁奴仆都叫走,省着节外生枝。
陆明原本想着自己反正已弄灭了点火机关,众人不管怎么说,可以暂时安静下来,放了一点心。但是他想了想,索性就顺了你的意又如何?他看看安顿好了陆昀,又在楼上的书架中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并没有陆昀手中那张破纸条的原本,也只得作罢。但是他立刻掏出一只点火器,砰,点着了刚刚已经被他弄灭的火药。小火星立刻兴奋起来,哔哔啵啵开始烧向那只粉末堆。
陆明没有多想,立刻来到楼下,拦腰抱起陆昀,带她走向院墙。
看来陆景已经调走了这里大部分的士兵,安安静静无人值守,陆明没费丝毫力气,就拿一根绳子把陆昀缒上了墙,自己跟着爬上去,到了另一边再把她小心翼翼地接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
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他们刚刚藏身之处的那间小楼,顶层的窗户里已经火光四溅,窗户纸被巨大的能量扯成碎片,随风呼啦啦飘下来。爆炸过后,便是一阵强烈的热气袭来,然后窗子里忽然间吐出了火苗。火苗行动飘忽,但是仗着风俗,非常快地横扫了房间里面所有能点着的物品,一个点另一个,很快就熊熊大火,冲上了九天。
陆明来不及等待陆景会有什么反应,横着抱起陆昀,冲向刚刚他系在院前的矮马,带着她跳上去,向老宅一路猛冲。
陆昀在他怀里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匹马背上拼命奔驰,而眼前竟然是她等待好久的六哥。
她惊喜交加地差点用两只手臂抱住他,但是一愣,忽然问道:“六哥,那张纸呢?”
陆明摇摇头:“你起来就好,不要管那什么纸了,没什么用。”
陆昀看着他:“六哥,你不知道,我是想帮你!陆景把我找到的他之前和别人签的字据给一把火烧了!咳咳,我的也是!”
陆明虽然好奇那张纸的内容,但是并不很关心,只是见到她醒过来,想到终于能有人帮忙看金杯了,很是开心,便淡淡地说道:“无妨,字据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又不是把整个陆府都给他?”
陆昀挣扎着坐起来,在马上坐正了,摆弄着胸前的玉佩。
“几乎相当于一个陆府,您还是早日决定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