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师的体系弄清楚了,神的本质也明明白白的显露在虫溪眼前。
初时虫溪以为乾坤王朝这里的神是什么奇特的东西,绕来绕去,其实神与祝师本为一体。乾坤王朝境内的神位,只是祝师在聚念。
神的本质明了,殊途同归,邪神是什么也显而易见。
归结根源,邪神大概率是一些没有得到正统的修炼法门,自己摸索凝结神像法身的生物。
像被黄杉人杀掉的双头蛇,或许刚开始它只是一只天然变异了的蛇,某一个时刻他被人见到,口口相传之下受人拜祭,众生的意念加身,灵智大开,走上了修炼祝师体系的道路。
它这样的不是人的生灵,因为众生信仰,拥有了与祝师极其相似的威能,祝师体系自然会排斥它,将之斥为邪神,不足为奇。
至于邪异,也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们是众生意念的一种邪恶显化,大部分都是由祝师引导生出的念头怪物。
虫溪所疑惑的乾坤王朝闭关锁国如此严重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祝师们独特的修炼体系,必须得引导控制区的民众对神像产生信仰,由于外界拥有着决然不同的修炼方式,外界的人进入到乾坤帝国之内,必然会让这里被祝师愚弄的人群发现不一样的东西,让他们看到这世界上还有除了信仰神灵得到庇护之外的掌控自己命运的路子。
外来体系的冲击,不是祝师的修炼体系比不上外面的修炼方式,而是直接砸掉无数祝师的基本盘,动摇祝师的基础,这种要命的事情相比起闭关锁国的弊端,如何选择不用多说。
一次查探,心中的问题全数得到解答,虫溪有些庆幸自己选择来这边看一看。
事实证明他选择来到乾坤王朝并没有错,这里果真存在着消除念头的法门。
祝师以神像收集意念,使得神像产生神奇的变化,意念是什么?意念就是人的念头。
在虫溪看来,祝师的聚念过程,就是一种引导众生对神像产生关系着神像权能的固有念头,并收集这种固有念头使得虚假的神因念头生成的过程。
神因固有的念头而生,但是祝师不会告诉普通人神的本质,故而普通人会对神产生未知的猜测,猜测导致人对神的认知差生或多或少的偏差。
有了偏差,信众所产生的念头自然会不同,故而神像汇聚到的念头都是驳杂的。
驳杂的念头污染神像,会使神像产生不可控的变化,这就和修炼走火入魔一般,是祝师竭力避免的问题。
要避免神像产生不可控变化,就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祝师确实有这样的手段。
当祝师发现神像上某一种驳杂念头数量增多,他们会放出特定的流言,让一个流言肆意传播,在自己的信众中撒播下一颗印象种子。
等到信众对流言深信不疑成为虚假的怪谈时,他们便会从神像上剥离一丝对应的驳杂念头出来作为怪谈核心,随后引导神像上的驳杂念头向核心转移。
足够的驳杂念头汇聚,外有众生引导,杂念便不会再回到神像上,而是围绕核心成为新的个体,至此邪异生成。
邪异出现,本源来自神像,祝师即可让邪异呆在神像边不断吸收神像上的驳杂念头,使得神像的念头变得纯粹。
如此一来,即消去了神像的隐患,又能得到一个强力的从属怪物,怪物还能时不时的恐吓一番信仰不深刻的信众,让他们更为纯粹的去信仰神,可谓一举多得。
而乾坤王朝境内无数的神位,无数的祝师自占一块地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毕竟人口越多,产生的驳杂念头越多,神像更容易沾染到驳杂念头,那些厉害的祝师正是因此原因,才没有独占信众。
发现这一法门,虫溪细细思索一番,发现自己如果转修祝师的法门,确实可以在神像凝聚的过程中慢慢将巫咸的念头剥去,但用了这种方法,无数的念头会污染他的精炁,使得他所修的一身巫师本事尽废。
自己修不行,虫溪思考了一下其他的方法,找到一个稳妥的方案——让巫咸去修祝师的法门。
祝师的修炼要用一丝坚不可摧的神像意念为源头承载众生意念,踏上修行之路。
巫咸是死得妥妥的了,但他还有一丝念头存在,历经千年,其念头之坚韧,称其为当世第一也不为过。
如果把这丝念头依托巫咸的外貌设置出一个专门为了守护天阙阵,为了弥补错误的守护类型的神像,成功率一定很高。
只要建立了他的神位,让数量众多的信众去信仰他,那么当众生的心念达到一定的高度,长久位于神像旁边,巫咸的念头和神位更为契合,两者相吸,他的这丝念头说不定会逐渐被吸引到神像上。
只要巫咸的念头完全转移到神像上面,那虫溪自然而然便消弭掉了这个隐患,巫咸也可以在众生的信仰中以一种另类的方式重新活过来,去完成他自己的愿望。
觉着找到了方向,虫溪让惑心蝶散去真实幻境。
摄魂的控制一消,黄杉人从摄魂的木然中回神。
“我怎么了?”
感觉自己昏昏沉沉,脑海中的记忆零乱,他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少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虫溪。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该做的都做了,让你醒过来,是想感谢一下你。”
黄杉人一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该走了。”
黄衫人闻言,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就想往旁边的庙宇跑。
“看来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做个明白鬼而已。”
微微抬手,惑心蝶散出地炁,一片凝实的地炁鳞片生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飚射而出,击中黄杉人的胸口要害。
“你,你……”
“安心去,我需要这块地方,这关系到我的性命,我不想死,也只有请你去死了。”
他两眼鼓出,猛的跪倒在地,数息之后生命流失殆尽,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