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上有着刺青的李苍,看了一下其他几个人之后缓缓说出一句让苏角等人都沉默的话:“我们还等其他人吗?”
李苍的话,以及苏角渉间等人的沉默,说明了他们对其他队伍当中的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期望。
毕竟,在现在这个情况下,相当一部分东胡人的骑士,成群集结向北行动,其他没有赶过来的骑士,估计已经没有可能来到这里了。
苏腾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不想继续等下去,而是要是我们还在这里拖延时间,估计我们都等留在这个地方。”
苏腾的话语,再次引起一阵沉默。因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时间对于他们而言,同样也是很紧急了。
渉间以及苏角在对望一眼之后,缓缓说道:“司马郡守,诸位,我们走吧。”
其他人在对望一眼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
四千多个秦军骑士,以及那一行说是与在东胡行商的商旅护卫一起,稍作休整。
而黥布则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他已经可以确定,是自己寻找的吴姬面前,缓缓说道:“为什么你要来这里?”
吴姬不说话,而是轻轻地抓起一些豆子,喂养自己的坐骑。
“你们人数少一些,要是等到一段时间之后,东胡人大举南下,就是你们能够脱身的最好时机。你们走吧。”
黥布不希望自己心动的女子死在这个地方,婉转的说出自己的建议。
吴姬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走的去什么地方?你这个笨蛋在几天前也看到了,哪怕是小股的东胡人,都能让我们落荒而逃,既然是这样,我们还不如跟着你们在一起。”
吴姬的话,让黥布不由得沉默起来。
但是,在一会儿之后,黥布看到了对方转过身,露出了一副捉狭的笑意:“黥布大哥,听说左将军很年轻,为什么会让你们也成为军人?”
黥布知道吴姬是在说他们的身份,他也不以为意,因为这些刺青,更多的是他们不想去除,而不是张嘉师不让他们去除。
在黥布这些刑徒军的眼中,张嘉师对他们的信任,并不是让他们知道,已经有了新的人生的他们,能够忘记掉以前的事情。
他们自己不希望过于改变。
正如黥布对张嘉师的感激一样,作为一个军人,多杀几个敌人,就是对张嘉师最好的报答。
他看着眼前眼含笑意的吴姬,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大人是第一个不嫌弃我们,也是尊重我们团体的人。你也许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有可能会死在关中,但是大人为了我们,甚至还曾经冒死闯进宫殿之中。“
“我黥布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谁对我好,我就值得为他效命。”
黥布的话,让吴姬稍微陷入思考中。
随后,吴姬缓缓说道:“我听说过父亲跟哥哥说起你,他们说,你虽然顽劣,但是还是一个好人。有时间的话,能够陪我回番吾的家一次吗?”
黥布不知道吴姬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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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师的部队,在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正式出击。
八百辆战车当中,有四百辆能够修改的战车,被紧急改装成张嘉师提出来的那些轻型弩战车。
当然,不是说床弩,而是四个撅张弩射手在战车上当火力输出的主要作战方式。
其余四百辆战车,一是因为时间不足,一是因为一部分战车是普通的二马战车,是用来冲击战场的。
这样的修改,对于位置不足的后车厢,一点用都没。
随行的还有一千个张嘉师手头上最后的骑士,将近两万人的各式材官。
派出去的骑士部队无论在哪方面而言,张嘉师都必须要跟对方回合。
现在也已经不是评论他们所带来的战绩时机,总之,张嘉师必须要去做这一件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骑在红云上的张嘉师,看着缓缓前行的队伍,以及作为向导,跟随在他旁边的公孙友,缓缓说道:“这次你的报告真的很有必要。”
公孙友不敢居功自傲,而是轻轻地对着张嘉师,在马背上轻轻抱拳:“左将军过誉了,此事来职下分内之事。”
张嘉师点了点头,缓缓地看着继续前进的队伍,以及后面的长城,沉默思考着什么。
……
在张嘉师出长城之后,苏腾等人带领麾下骑士冲出了所藏身的森林地带。
附近巡弋的三千个东湖骑士迅速冲过来营地,有数个东湖骑士的斥候,同时向着其他地方跑去。
为首的苏腾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之后,很是焦急,但是他知道在这个距离,他根本就无能为力。
最后,他只能大声说道:“杀啊!!!”
天空中出现了不时相互飞来飞去的弓弩箭枝。
包括苏腾以及渉间等人在内,都不清楚,他们的道路,是如何漫长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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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胡人接战的人,不仅仅是为了南归而拼死作战的秦军骑士部队。
张嘉师带出长城,向北前进的部队,也跟位于长城北面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在这里放牧的小部落。
张嘉师选择的前进方向,与苏腾他们在出发的时候不同,并非沿着河岸北上,而是直接直线北行。
有着一定地形误差因素影响,这个事实上距离长城最近的东胡小部落营地,并没有遭到攻击。
但是不代表张嘉师会直接放过这个部落。
尽管他缺“时间”,但是放任有可能成为被夹击的因素不管,白起以及韩信,甚至是公孙友都不答应这样做。
结果,一千多的秦军骑士以及数百辆战车,呼啸着冲向这个匈奴营地。
这次,作为主要攻击力量的并不是骑兵,而是张嘉师麾下的战车部队,在骑兵绕过营地两边在距离数百米的外围区域当中,射杀着落单的东胡牧民之后,将营地的几个出入口封锁起来之后,作为战场冲击的二马战车直接冲进了营地当中。
那些用来阻拦野狼的围栏,根本无法挡住战车的冲击力。
这些二马战车没有停留,而是在驭手的操作下,不断在营地内来回扫荡。
随后进入到营地的驷马战车,或者是用弓弩,或是用长兵器,击杀着杀伤范围内的东胡人。
与不断在高速穿插的二马战车不同,张嘉师麾下的驷马战车,除了负责击杀敌人之外,其他人则是在驭手操作的马车上,在不断赶来的材官部队保护下,缓缓地击杀着东胡人。
很多东胡人拿着一些质量不好的武器,进行反击。但是随着进入营地的秦军材官越来越多,这些东胡人面对的是张嘉师训练出来的秦军部队,很快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在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内,这些东胡人很快就成为了盘旋在营地上空的冤魂。
秦军步兵的速度虽然较慢,但是作战经验同样也是比较这些的东胡人要丰富得多。
张嘉师甚至看到了一些东胡人的勇士,应该是一个职业者的人,被十几个陪着盾剑的秦军材官围攻下,很快变成了一堆肉泥。
这个营地的东胡人人数较多,但是根本无法抵挡张嘉师麾下部队的猛攻,尤其是在突破不了另外各条通路外面封锁的秦军之后,只能够集中一个位置,强行突破。
在战斗结束之前,秦军的材官部队困住了跟骑士部队交缠在一起的东胡骑士,一个个东胡骑士不断被秦军的长兵刺落坐骑,然后,身上就被招呼很多锐利的武器……
有一些东胡人还是突破了张嘉师本来就不是人数很多的骑士封锁,但是张嘉师在骑着红云进入到营地之后,看着不断点火焚烧营帐的材官,他就知道,这次作战,他的麾下勇士取得了很干脆的战果。
张嘉师默默的看着东胡人遍布营地的尸体,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北面休整一下,然后继续北上。韩信,你的部队留下来,回收一下武器。”
“喏!”跟随在张嘉师身边的韩信,领命而去。
张嘉师看着北面的蓝天,默默地低声叹了一口气:“你们要支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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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这一点,张嘉师虽然也很想做到,但是与其说后路被截,全军覆没,张嘉师不得不及按照实际情况行事。
他麾下的部队,不是骑士,而是以步兵为主的混合部队,一旦被东胡人前后夹击,不要说能不能救人,光是自己能不能等待下一批援军的到来,都是不得而知的事情。
正如白起说的那样,要是救人反而被人救,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是神作了。
张嘉师虽然对此苦笑不已,但是,他很清楚,白起不支持他不管不顾的直接北上或者是绕开东胡人的部落,继续前进。
张嘉师知道,白起这是为了他着想,所以,他在思考再三之后,还是按照白起所说的话而指挥部队继续前进。
张嘉师麾下带出来的部队战斗力,虽然比不上一万骑士的速度,但是在包括战斗持续能力方面,带着一队较为完整的补给队的张嘉师,持续能力要比起苏腾等人的骑军要好。
这同样是张嘉师麾下部队在攻击了数个在前进道路附近的东胡部落,依旧还有相当强战斗力的原因之一。
但是,张嘉师为此拖延了一天的时间。
……
一天之后,在继续前进的张嘉师所部北面约二十公里的一座土丘,被数万东胡骑士围困的一千多不得不依托战死的战马,修筑起来的防御点,抵御东胡人一次次猛攻。
很多负伤的秦军骑士官兵,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似乎变得无所畏惧。因为这些东胡人应该不会轻松放过他们。
既然是必死的局面,还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些东胡人身上,穿着从战死秦军官兵身上剥下的残破甲胄。
很多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很无奈,但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为了多杀几个东胡人而继续作战下去。
“胡狗又来了!!!”
一个手里面拿着一面东胡青铜剑的秦军骑兵,大声说道。
很多身体上有伤,精神虚弱的秦军骑士强打着精神看着再次骑马或者是下马徒步走上来的东胡人,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握着手中很多已经有缺口的武器。
他们的弓弩箭枝早已经完全消耗干净,缺医少药的他们,自己都很清楚,强自支撑下去的疼痛虚弱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直接倒下去。
但是他们还是在司马琦等人的指挥下,跟东胡人在这一片土丘进行多次激战。
“你说左将军知道这样的事情吗?”
默默的用手握着剑柄,从地上站起来的渉间看了一眼说话的司马琦,笑道:“左将军会不会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概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
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简易包扎起来的司马琦,错愕一下之后,随即点头微笑:“是啊。既然领命而来,就得有这样的准备。”
很快的,包括渉间在内的秦军官兵,成为了“下马骑士”之后,拿着从东胡骑士尸体上得到的木盾,抵挡了东胡人的箭雨之后,再次跟东胡人进行拼死肉搏。
残余的秦军官兵虽然奋勇作战,但是这次战斗,东胡人的攻击非常猛烈,哪怕是东胡人再次遭遇到一定伤亡,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后撤,而是死战不退。
他们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们现在并不是仔细想着这个问题缘由的好时机。
而黥布在用铁剑将一个东胡人的首级劈飞之后,他对着跟她背靠背,缓缓后退的吴姬笑声说道:“这次我们看来是死定了,现在可后悔当初不听我的建议?”
“后悔什么的,重要吗?”吴姬很是不在乎的反驳着黥布的话。
黥布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不明白,这个吴家小妹,为何会总是跟他抬杠。
黥布可不会说出来,他觉得这样的话,若是两个人能死在一起,反倒是不错的事情。
渉间则是一剑劈开了一个东胡人的半边脑袋之后,左手将一根从东胡人身上得到的木制长矛投掷出去,渉间自身强大的力量将木矛穿透了几个东胡人的身体。
“谁还敢过来?”
渉间轻蔑的看着这些东胡人,他很清楚,这些东胡人可没有几个能够听得懂他的话,但是,这并不妨碍渉间继续展现自己的能力。
若是这些东胡人知道,渉间自身的武力还能够跟樊哙一样,跟某位猛男单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估计都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有人跟他单挑了。
一个手里面拿着一个缴获秦军骑士的铁戈,听得懂渉间说什么的东胡力士,用渉间都觉得不太明了的话,向他发起挑战。
当然,这个东胡人的力士,没有仔细对比一下渉间以及其他秦军,渉间可以说是现在秦军当中,寥寥几个没有负伤的人之一。要在这个场合做到这一点,渉间的实力就可以见到了。
若是渉间知道日后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很自豪的说一句:“我可是跟项籍单挑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虽然说,这句话不怎么光彩,但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摆在秦末乱世,都不会超过五人、
渉间,樊哙,田横,三人都是以武勇著称的存在。当然,比起某个非人存在,还是有一定差别。
结果,渉间在调动着自身内劲之后,双手握剑,快速向这个东胡力士进行劈砍。
这个东胡力士确实是有一定实力,因为渉间在数次交手当中,都没有太大优势。
但是,假如有人看到这根长戈的木柄被渉间连续两剑看在同一个位置之后,恐怕就不会这样看了。
在躲闪了这个东胡力士的一招刺削之后,渉间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弧线:“纳命来!!!”
这个东胡力士很自然的格挡,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坚硬的木杆居然被直接砍断,而他感觉到的,是剑锋破开铠甲之后,刺进了他身体所产生的猛烈痛感,有左肩一路到达右腹才缓缓停下……
他眼睛瞪圆的看着渉间,丢弃了被砍断的长戈,打算拳击渉间,但是,渉间随后转身一脚将他踢飞……
他看到了天空,以及从他口中喷吐出来的那一抹血雾……
很多秦军官兵,都跟东胡人进行拼死肉搏,越来越多的秦军官兵跟东胡人陆续倒在敌人的攻击当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偶尔看着南面远方的秦军士兵,爆出了一句欢呼:“我们有援军了!!!”
……
在那一抹绿色当中,一面面代表大秦的黑底白字旗,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很多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