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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疑惑,玩味的望着聪慧的岚音,面带微笑。
岚音淡淡回应,娴静优雅的柔语,“恕臣妾狂妄多嘴,先帝未亡,出家为僧的消息,在宫中广为流传,臣妾几乎总会听到些只言片语。”
玄烨醍醐灌顶,“先帝醉心佛祖,在位时曾想剃度为僧,此事世人皆知,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朕是亲眼见到父皇驾崩,后又火葬,何来为僧一讲,都是捕风捉影之人的意淫。”
岚音颌首微笑,温婉道,“五台山为佛祖圣地,是高僧潜心修佛的妙处,香火延绵不休,皇上即使多次祭拜,也是情理之中。”
玄烨眉峰幽冷,苦闷回答,“朕去为天下苍生拜佛祈福,的确是清理之中。”内心串联着所有的话语。
“先帝与佛主有缘,竟能冒天下之大不为而行火葬,前所未有,宫人口中未亡为僧的流言,也是对先帝的尊敬,舍繁华红尘,而居佛门静修,古往今来,无人能及,皆为大善之举。”岚音赞赏。
“如若传言四起,世人皆会认为朕去探望先帝,哪里会联想到睿亲王一事,更不会污浊皇祖母的威名,此法甚好,岚儿果真是朕的知心人。”玄烨大喜,“流言止住流言,果然是智者之法。”
岚音浅浅一礼,“臣妾此计,以下犯上,还请皇上降罪。”
玄烨哈哈大笑,“早在古时,南方小国大理的君主,退位后都会皈依佛门,为百姓祈福,深受百姓爱戴。今日之流言,也必定是先帝生前未了的心愿,正如岚儿所讲,虚虚实实幻亦真。岚儿此计甚为巧妙,何罪之有?”
岚音轻轻的依偎在玄烨怀中,娇羞道,“那皇上可是要赏赐臣妾的。”
玄烨闻着沁人的茉莉清香,一扫来时的失落,“岚儿要何赏赐?”
岚音晃动着耳边的木槿耳坠,狡黠的讲道,“臣妾母族已经无人,臣妾如今又失魂,恐高堂怪罪,不知皇上可否赐予家庙,供奉额娘和阿玛的牌位?”
玄烨微微颤动,大清这些年的确是委屈了温庄公主,沉思片刻,“城郊有一明朝寺院为--安国寺,寺院虽小,但名声在外,便用来供奉高堂神位吧。”
“谢皇上。”岚音清脆而语,有此庙甚好,至少可为花将军提供藏身之所。
“大清还没有赐给外戚家庙的先例,朕便不下圣旨,寻个可靠之人,口谕传之便可,待日后稳定,八阿哥开牙建府,再以岚儿家庙奉之,可好?”玄烨绝不是昏庸之君,句句在理。
“臣妾一切依照皇上所言。”岚音喜上眉梢,皇上之言正中自己下怀,外戚家庙太过招摇,仅仅供奉额娘和阿玛神位即可,勿用太多恩典,因有心人惦记。
玄烨深情的望着岚音,“朕的岚儿甚为懂事,朕心安慰。此行去五台山一月有余,你在宫中要谨小慎微,莫要乱走。”玄烨从怀中取出金黄绢布,“这是朕留下的密诏,如若有难,你将此拿出示众,可保性命,如若无事,便留在长春宫中,待日后再用。”这才是此行而来的目的,玄烨眼含笑意。
岚音心头一紧,随即又轻轻放下,不解的问道,“宫中会有人谋害臣妾吗?”
玄烨不知所措,淡淡的讲道,“朕只是做万全之策罢了,岚儿不必慌乱。”
岚音暗自嘲弄,一纸明黄,如何能平息满心的伤痕,不过徒劳而已。
岚音感觉到皇上的力道紧了些许,团团热浪在耳边吹过,心中却寒凉凄冷。
长春宫内肌肤相亲的两人,却如同置身于银河两旁,远在千里,伤心莫过心哀,痛恨莫过心死,每一次的相对,好似一场最后的诀别,渐渐沉沦中,岚音清楚的记得无情之人重重的抛弃和那抹挥之不去的清冷明黄。
元宵节后,皇上带着太子前往五台山祭拜佛主,空寂的紫禁城内寂静多日,一群寂寥的女子,打发着清冷的日子。
慈宁宫的花房内,曲廊回旋,碧树琼花,与寒风萧瑟的冬日,截然不同。
“苏麻嬷嬷真是心灵手巧,带着福缘,这花房内真是别有洞天。”温僖贵妃在宫女青梅的搀扶下,轻轻嗅着盛开的繁花。
“苏麻嬷嬷可是沾着仙气儿呢,哪能是那些粗俗之人能比肩的?”宜妃的小腹微微隆起,身姿丰盈曼妙。
“你们两个,可是把苏麻夸得上了天,苏麻可没有长翅膀呀。”太皇太后拉着五阿哥,笑意盈盈道。
苏麻嬷嬷更是微笑的谦恭道,“二位娘娘谬赞了,老奴那里是心灵手巧,老奴栽种之花草,空有绿意,却无花无果,这都是良贵人近日帮忙照料,繁花锦盛,良贵人才是沾染仙气儿之人啊。”
岚音与定贵人正在一盆栽处驻足而立,欢声笑语。
温僖贵妃心情甚好,与宜妃相视而笑,“良妹妹果然是妙人儿。”
郭贵人掩口而笑,“这远远望去,良妹妹与定妹妹比这鲜花更为娇媚。”
佟佳皇贵妃听着三人的一唱一和,心生怨气,没想到终于盼到自己有孕在身,翊坤宫的郭络罗氏姐妹竟然双双有孕,储秀宫也受孕在怀,便是那困在永和宫的贱人又怀上皇子,老天真是不公,如若眼前的三人只要再生下二位阿哥,加上已经四岁的五阿哥,便有三位阿哥在手,时刻威胁着自己的皇贵妃之位。
而自己万一产下公主?那将是灭顶之灾,佟佳皇贵妃愁眉不展。
无孕时,寝食难安,有孕时,亦有伤心之事,真是月有阴晴圆缺,佟佳皇贵妃拂过高高隆起的小腹,心中苦涩。
岚音无意中撇过,心中暗道,贪恋之人哪里有遂心之时,处处攀高,永无止境。
“呦,这五阿哥真是儒雅清秀啊。”僖嫔头顶红色绢花,浑身艳丽。
“五阿哥还不给谢谢僖贵人夸奖?”骄纵的宜妃早已不同往日,贵人二字咬得极重,嘲弄之心,不言而喻。
“宜妹妹这话可是不对了,昨日皇祖母已经恢复僖姐姐的嫔位。”佟佳皇贵妃讥笑而语,反驳道。
宜妃面容闪过惊讶,随即镇定,“真是失礼,还请僖姐姐见谅。”
岚音与定贵人随即走近,笑看着趾高气昂的僖嫔,看来太子必定为之求得恩典,如此看来太皇太后甚为疼爱太子,太子妃一事颇为棘手。
而此时一旁的五阿哥却依旧不语。
太皇太后笑道,“都怪哀家,平日里都是哀家与苏麻教导五阿哥,五阿哥只会蒙语,还未学过汉语和满语。”太皇太后低着头在五阿哥耳边轻轻讲着什么。
五阿哥挺直小腰板儿,童音悦耳,用蒙语喊道,“谢僖嫔娘娘夸奖。”引来阵阵笑声。
“蒙语也是咱们大清之本,早学也是好的。”岚音柔声道,腼腆的定贵人微微点头,以往在慈宁宫为宫女时,为更好侍奉太皇太后,也学过一些蒙语。
“好,好,后宫一团和气,乃是大清之福。”太皇太后眼角旁扬着深深的沟壑。
众人皆随声附和,讲着违心的吉祥话,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老奴已经煮好了白玉奶茶,请各位娘娘移步,前往品尝暖身。”苏麻嬷嬷迈着碎步,缓缓禀告。
“好啊,回正殿。”太皇太后牵着五阿哥,一老一少,走在众人前面。
宜妃眼中满是高傲和欣喜,佟佳皇贵妃紧紧握着手中的娟帕,痛恨不已。
岚音看在眼里,沉默不语,后宫中何尝有过刹那的一团和气。
“皇上可有旨意传来?”太皇太后安坐,端起香甜的奶茶。
“回皇祖母,皇上对后宫并无旨意,只是命工部重修文华殿,待他日太子出阁时,讲学之处。”佟佳皇贵妃淡淡的回答,“如若有其他之事,还得问问良妹妹,听闻,皇上只给良妹妹回了平安信。”
一席之语,又将岚音置于高位,太皇太后也想起皇上临行前,两人因太子妃的出处之事,见解相悖,皇上出宫后多日不曾来信,面带不悦。
岚音躬身禀告,从袖中拿出信函,“皇贵妃真是折煞臣妾,宫中姐姐们不是有孕在身,便是教导皇子,皇上心中挂念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特命臣妾多为照料,臣妾这几日可是快成慈宁宫和慈仁宫之人,皇上在信中嘱托,不可大肆张扬,好似皇上刻意为之仁孝,但皇上对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之心,真是天地可鉴。”
岚音将信函奉于太皇太后手中,“既然皇贵妃已经将事挑明,臣妾也无须隐瞒,皇贵妃真是神通广大,虽然身怀六甲,却连皇上从宫外传来信件,都了如指掌,事事亲力亲为,此乃六宫之表率,臣妾佩服。”
岚音字字珠玑,却暗藏锋芒,监视皇上信函可是大忌,早便料到皇贵妃定然按捺不住性子,在太皇太后面前参自己一本,来之前已经做好完全准备。
太皇太后欣喜的接过岚音手中的信函,望着刚柔相济的字迹,频频点头,“难为良贵人,皇上仁孝之心,的确是天地可鉴。”
又转向佟佳皇贵妃,“皇贵妃身子重,不宜太过劳累,宫中之事还是着惠妃、荣妃和僖嫔商议办吧,待皇贵妃生下皇子,再行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