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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音内心松了几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应对,失去皇上的庇护,只能依靠自己。
这是第三次踏入永和宫的门槛了,每一次都觉得心神不宁,难道这永和宫天生便是自己的死穴?但想到亲切的德嫔,岚音抚平着伤口。
低着头,缓步来到屋内。
今日的人确是齐全,连许久不见的景阳宫成嫔娘娘都挺着肚子到场了,瞬间觉得永和宫变得狭窄。
各宫的娘娘或是面带笑意,或是怨恨绵绵,坐等着岚音的到来,仿佛都猜到了相同的结果,想法出奇的一致。
尚未满月的德嫔躺在内屋的床榻上,一直盯着门口,未言一语。
“贱人,还不跪下。”忍耐不住的僖嫔站立起来,指着岚音的鼻子怒骂道。
岚音并未理会,只是欠着身子,看着主位上的佟佳贵妃,“妹妹给贵妃姐姐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娘娘,这是从长春宫搜出来的香囊。”嬷嬷大声道,睁着圆圆的眼睛。
“李太医,给瞧瞧,这香囊中的物件?”佟佳贵妃唤起内屋中正在为小阿哥诊脉的李太医。
“是,娘娘。”李太医麻利的接过香囊,放在鼻前,嗅了嗅,又打开香囊,取出碎末儿在口中尝了尝。
“启禀娘娘,这香囊中正是晒干研磨成粉的戟草,好似还掺着些鸡舌香,掩盖了戟草的味道。
戟草在民间可毒蚊虫之用,此味道大量吸入体中,定令人呕吐、腹泻不止,大人还好讲,这未满月的婴孩儿,可夺命啊。”李太医据实禀告,他怎能不知这一切都是阴谋?
但自己又能如何呢?
德嫔听到李太医所言,怒意的看着佟佳贵妃,好狠毒的心肠啊。
昔日的主仆二人,虽未撕破脸皮,却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心思,从承乾宫夺去四阿哥那日起,德嫔便暗自积攒着怨恨,终有一日,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
一声尖锐的斥责响彻永和宫,“良贵人,你可之罪?”佟佳贵妃重重拍着桌子。
“妹妹何罪之有?”岚音淡淡道,
“哼,这是什么话呀?谋害皇子,可是大罪,怎能讲的如此轻松啊,良贵人这是藐视皇上呢?还是没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啊?又是觉得德嫔好欺负?”郭贵人掩口笑着,
早已失去当日的关切之情,哪里还有妹妹长妹妹短的只言片语,显露的虚伪刻薄的神色令人厌恶。
佟佳贵妃略为赞赏的目光看着郭贵人,郭络罗家的格格的确聪慧,懂得审时度势。
岚音听着郭贵人的嘲讽,感叹其多变的面孔,“姐姐的话,妹妹实在难懂。”
“良贵人的心好狠啊,小阿哥真是受苦了,虽救回了一条命,今后恐落下病根儿啊。”承乾宫的布贵人假惺惺的掩面哭着,暗里却未流半滴眼泪。
岚音看清着每个人的表情,“回禀贵妃姐姐,此事断不是妹妹所为,妹妹也没有理由害小阿哥。”
“同样的出身啊,人家德嫔都已有两位阿哥了,良贵人夜夜盛宠二十余日,妒忌之心怎能不生?”成嫔句句紧逼。
岚音不想反驳,也无心反驳,看着众人一副威逼之色,难道自己一生便要如此度过吗?既然步步紧逼,不如一了百了。
便这样了却一生,了无牵挂,也不必一生凄苦,在受锥心之痛。
岚音放弃了辩解,顺从的跪下,“妹妹知罪,请贵妃姐姐责罚。”
佟佳贵妃眯着凤眸,没想到岚音认罪如此之快,既然一心求死,本宫便成全你。
“好,良贵人毒害永和宫小阿哥,交与宗人府严加查办。”
“如此缜密狠毒的心思,良贵人许是受了骗,是不是有人从中教唆啊。”荣嫔看似求情,实则心思更深。
“贵妃姐姐明察,此事是妹妹一人所为,绝没有他人教唆。”岚音怎能不知荣嫔的意图。
但自己去了之后,落霜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
“呦,良贵人果真是玲珑之人啊。”郭贵人蔑视的夸奖道,
“好了,还是让宗人府去查吧。”佟佳贵妃厉声。“来人,将良贵人收押至宗人府。”
岚音闭上了双眼,心死成灰,又有何贪恋红尘?
“太皇太后驾到。”屋外传来老太监的喊声。
屋内之人立即起身站立,“太皇太后(皇祖母)万福金安。”
“今儿的人可真齐全啊,都起来吧,德嫔和小阿哥可好啊,让太嬷嬷好好看看小阿哥。”太皇太后在苏麻嬷嬷的搀扶下,迈入正殿。
各宫的嫔妃都站立着,不敢安坐。
岚音仍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臣妾祝太皇太后身康体健。”德嫔忙着起身。
“使不得,别起来,”太皇太后阻拦道,“咱们女人家啊,这做月子便是养身子,陈年的病啊,便要月子中才能养好,养好了身子,才能给哀家多生几位小太孙啊。”
“谢太皇太后。”德嫔羞红了脸庞。
“太皇太后,小阿哥在摇篮中安睡呢。”永和宫的掌事宫女宛碧指引着。
“好啊,好啊。”太皇太后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小阿哥,笑口颜开。
各宫的嫔妃七嘴八舌的围绕在太皇太后身边,讲着奉承之语,屋内笑语不断。
岚音听着内屋中传出的阵阵笑声,不经意的看了内屋的德嫔一眼,谁知刚好碰到德嫔关切的目光。
岚音颌首安颜,传递着感激的含义。
“皇祖母可口渴?还是饮些热茶吧。”佟佳贵妃吩咐着宛碧和贴身宫女玉镯。
“也好,哀家确是老了,不中用啊,才这么一番功夫,便觉着累了。”太皇太后被众人的簇拥着缓缓坐下。
岚音卑微的低着头,迎着四周嘲讽的目光。
“这不是良贵人吗?”太皇太后惊讶道,“怎么跪着啊?”
佟佳贵妃微微欠着身子,讲着岚音谋害小阿哥的种种云烟。
“皇祖母,宫中规矩都是定好的,良贵人自己又认了,也只能交付宗人府查办了。”佟佳贵妃惋惜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只是盯着岚音,却没有言语。
“皇上驾到。”伴着威严的喊声,所有人的脸上都透过惊讶之情。
岚音的心颤动划过。
“皇上万福金安。”各宫的嫔妃拿捏着最为柔声的声调,
“起来吧。”玄烨刚进一门,便看到跪倒在地的岚音,青浅色的外褂下是单薄如空的身子,正卑微的低着头,看不清朝思暮想的容颜,只见到岚音头上那蜻蜓簪子,和耳边的木槿坠子。
玄烨的心被触动着,克制着将岚音抱入怀中的冲动。
那心中的放下二字,如遇烈火将其焚烧成灰,空白褪去,心底深处,只有岚音留在的那滴眼泪。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玄烨收回了短暂的注视。
“皇上怎么来了?”太皇太后端起富贵锦花的茶杯。
“听宫人报,小阿哥昨夜哭闹了一夜,又吐了奶水,特过来看看。”玄烨缓缓坐下。
“小阿哥已好大半了,这昨夜哭闹,是良贵人嫉恨德嫔,起了歹心,佟贵妃已查清原委,良贵人自己也认了,正要将良贵人交与去宗人府呢。”太皇太后重复着听到的话语。
“噢,竟有此事?”玄烨盯着跪倒在地的岚音,眼中带着怒火,短短几日冷落便如此,今后的日子该如何熬下去。
转而一瞬,岚音抬起头,对着皇上的目光,淡淡一笑。
玄烨心中波涛荡漾,她竟敢一心求死?
太皇太后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撇了眼皇上。
佟佳贵妃拿不准皇上的态度,颇为踌躇。
“皇上,良贵人心肠歹毒,谋害小阿哥,此罪当诛啊。”成嫔挺着肚子,阴险道。
屋内静寂,谁也没有料到成嫔口出诳语。
君心难测啊,都事不关己的看着好戏。
“良贵人,朕且问你,你是不是毒害了小阿哥。”玄烨殷切的目光,伴着淡薄的口吻。
岚音忍着委屈的泪水,入耳的良贵人二字如利刃插进心间,叹惋惆怅,不知所云。
“大胆良贵人,还不回话?”成嫔总是耐不住性子。
皇上盯着含着热泪的岚音,难道这便是她在长春宫内,答应过的不会收回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吗?
身为帝王,深深的知晓,面对心无眷恋,求死之人,毫无办法。
所有的欲加之罪都是徒劳的,却落得后世狼藉的名声。
“回皇上,确是臣妾做的。”岚音语调哀婉,圣洁的答道。
“好啊,哈哈。”玄烨从岚音的话语中,寻不到一丝留恋之情,痛极而笑。
“着朕旨意,将长春宫所有宫人,一同送往宗人府和慎刑司查办。”
玄烨怒火的眼神喷向岚音,
一语而出,惊得四座,各宫的嫔妃们洋洋得意,内心笑如繁华。
太皇太后闭上双眼,内心主意已定。
岚音从未想过皇上会如此对待自己,眼泪终是落下,难道自己连选择死去的权利都没有吗?
又怎能连累长春宫的宫人。
玄烨见到岚音落下的泪水的那刹那,心便如掏空了。
“皇上明察,此事皆是臣妾一人所为,和长春宫的宫人无关,皇上圣明,断不能滥杀无辜啊。”岚音哭诉着,他是在逼迫自己吗?
“放肆,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佟佳贵妃怒气的站立起来。
咳咳,太皇太后阵阵重咳。
“格格。”苏麻嬷嬷轻捶着,
“皇祖母。”玄烨关切道。
1、戟(ji)草,有毒滴,但如今也用于制药了。2、心情低落,伤心的人,总是会对生活丧气、放弃。3、康熙身为帝王,爱情观念是绝对是男权霸道的,即使自己放弃了爱情,也绝不允许心爱的女人放弃他,如若换做今日,便大不相同了,如今是女人放弃后,心中总是矫情的希望前男友心中还留着自己的一席之地。4、妇女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