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我们走!”北辰敏儿徐徐收回了视线,那份狠厉却依然存在。
没有收到赫连紫风的回应,北辰敏儿转首,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如霜的脸孔冷得可怕,疏离的气息,好似他们之间不是三步之遥,而是相隔千里。
她瞳孔一缩,尽量地放柔了语气:“风儿,娘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如何能为了儿女私情而荒废了正事?”
“那是你们的正事,不是我的!”赫连紫风漠然的语气道,拒人千里。
云溪抱着孩子,和龙千绝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九姑姑则依旧高踞在空中,将杀手们牢牢地掌控在她的气势之下,如女王般高高在上。
气氛有些诡异。
“风儿,你看你,又任性了。现在有外人在场,你就不能给娘留点面子?”北辰敏儿眼神瞬间柔媚,用着撒娇的口吻,伸手抚上了赫连紫风的脸颊,那模样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
云溪抖了抖,浑身上下爬起了鸡皮疙瘩,这女人该不是将对付男人的媚术用到自己儿子的身上吧?真的……好恶心人啊!
龙千绝眉峰微微一动,也颇为同情地看向赫连紫风,曾经从云溪的口中得知过赫连紫风的过去和小时候的遭遇,现在联想起来,有这样一个娘,真是一种悲哀啊。相比较而言,他算是幸运多了,尽管母亲现在还在沉眠中,可是他能时刻感受到母亲对他的爱。
赫连紫风别扭地侧脸,避开了母亲的手,视线恰好与云溪相接,他的眼波流转,心情莫名。
云溪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可怜,摊上这么一个母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她忽然上前一步,微笑道:“赫连大哥,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这几日打算前往参加四贤盛会,据说各大家族的杰出子嗣都会收到四贤谷的邀请函,是个不错的历练机会。”
赫连紫风闻言,幽黯的眼眸微亮了下,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龙千绝。
龙千绝的嘴角下撇,回瞪了他一眼,想要让他拍手欢迎他加入他们的行列,那是绝对不可能之事,只不过,既然溪儿想要邀请他,那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
“千绝?”云溪娇柔地喊了他一声,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学着小墨展开无敌的萌攻策略。
这一次,喊得龙千绝一阵心神荡漾,想要拒绝都不忍心说出口了。
敌不过她的攻势,龙千绝终于点了点头。
“小月牙,看到了吧?你爹爹是天底下最最大方、最最帅气、也最最温柔的好男人哦,你是不是也觉得很自豪很骄傲呢?”云溪低头,对着女儿嬉笑起来,顺便将某人夸一夸,安抚一下他的怨气。
“咯咯……咯咯咯……”小月牙对着娘亲的笑脸,开心地笑了起来,小脸一偏,看到了赫连紫风。她的小手就调皮地从襁褓里钻了出来,对着他小拳头一张一握,笑得更加灿烂。
龙千绝还沉浸在妻子的赞美声中,忽然看到女儿对着赫连紫风打招呼,牵起的唇角立马又撇了下去,紧盯着赫连紫风,眼神不善。
无视他不善的目光,赫连紫风上前,俯身,微微侧首,让小月牙轻易地就将他一缕白发给握在了掌心。
他冷峻的气息在这一刻有了微微变化。
经过昨夜的相处,他已经大概了解了小月牙的喜好,她似乎偏爱他那一头白发,每每都喜欢捉着他的发丝嬉戏,自得其乐。
看到这样的一幕,云溪都忍不住咋舌了。
眼前之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赫连紫风么?为何,那么得不真实?
北辰敏儿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和他们一家人的相处,柳眉不住地抖动:“风儿,你当真要跟他们一起走?”
赫连紫风眉头一皱,没有回答。
云溪替他答复道:“自然是的!没看到我女儿也很欢迎他吗?”
两个女人的目光又对到了一处,几分犀利、几分沉凝。
许久,北辰敏儿调整了下心态,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赫连紫风道:“好吧!风儿,你若想走,娘也不拦你。正好宗政家族今年也收到了几个四贤谷的邀请名单,娘会帮你处理的,你就尽管去吧。记得在四贤盛会上好好表现,给娘多挣些颜面……”
见赫连紫风始终冷酷着一张脸,不理会她,她无奈地轻叹了声,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云溪的警告声:“夫人,今日之事,看在赫连大哥的份上便算了。日后你若是再敢动我们家人分毫,就休要怪我不客气!”
北辰敏儿脚下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抹狠厉,随后加快了步伐,领着一众手下离开了现场。
宫主回头,给了龙千绝一记别有深意的目光,冷冷地勾笑,也跟着离开了现场。
九姑姑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咻地一声消失在了空中。
小月牙抓着一缕白发玩耍,笑得十分开怀。小凤凤停在云溪的肩头,疲惫地耷拉着小脑袋。
龙千绝看着女儿如此亲睐赫连紫风,心情颇为不爽,上前一步,扯开了握在女儿手心的白发,将女儿从云溪怀里抱了过来,霸道的占有欲十足。
云溪无语地看着他,哭笑不得。
可谁知,白发离了手,小月牙小嘴一撇,就哇哇大哭起来。
龙千绝蹙眉,看看女儿,又看看赫连紫风的一头白发,厉目扫向了赫连紫风,真不知他到底给女儿下了什么药,居然将他的亲亲女儿的注意力给勾了去。
余光淡扫了他一眼,赫连紫风举步走到了云溪身旁,道:“溪儿,我们走吧。”临了,还不忘朝着龙千绝方向投去一抹幸灾乐祸的目光,那意思好似在说,你自己把女儿给弄哭的,你就自己负责哄孩子吧。
云溪抿嘴偷笑,故意想要捉弄下龙千绝,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赫连紫风先行了。
龙千绝目送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再低头看看嚎啕大哭的女儿,他忽然有种自食恶果的感觉。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怎么保护,都免不了城门失火的危机。该死的,他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将自己的情敌给留下了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一边妻子,一边女儿,总要先保住一个……怎么选呢?
算了,还是先保住妻子再说,女儿现在还小,他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慢慢调教,让她一定要远离白发的怪叔叔!
“赫连紫风,给我站住!”
龙千绝几步追上了两人,然后将女儿往赫连紫风怀里一塞,道:“小月牙似乎比较喜欢你的白发,那你就好好地照顾她吧,莫要浪费了你的特殊资源。”
说完,他转身,将云溪强势地搂入怀里,夫妻双双把家还。
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虽然小小地牺牲了下女儿,却能牢牢地守住妻子,不让对方趁虚而入,还能让他眼红嫉妒,也算是件美妙之事。
云溪转头,看看落在了他们身后的赫连紫风和女儿,再抬头看看唇角高挂着得意笑容的龙千绝,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如此幼稚、如此可爱呢?
赫连紫风无语地看看前方的人,再低头看看怀里止了哭声,正把玩着他头发的小月牙,他冷硬的嘴角轻扯,哭笑不得:“小月牙,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爹爹很幼稚?”
小月牙咯咯傻笑。
最先离去的北辰敏儿和宫主不知何时又返回了古亭,遥遥地追逐着他们几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这就是你所谓的计谋?”北辰敏儿露出了怒容。
宫主冷静的口吻,安抚道:“妹妹,别急!风儿跟他们一起去四贤谷也好,无论是龙千绝还是云溪,这两人和他们身后的家族,迟早成为我们的大敌。风儿现在先获得他们的信任,日后再对付起他们来,就容易多了。别忘了,风儿始终是我北辰一族的后裔,他身上的血脉传承目前力量只苏醒了一小部分,等到他体内的力量全部苏醒之后,他就会知道自己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了。到时候,就算他不乐意,其他人也是容不得他的!”
北辰敏儿微微点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对了,哥哥,轩辕家族的神图你描绘得怎么样了?”
宫主道:“时间太过仓促,我只记忆了三分之二的内容,另外的三分之一内容,还要靠那南宫翼来完成,这中间还需要点时间。不过妹妹放心,等神图绘成之日,也就是轩辕家族灭族之时。”
北辰敏儿扬长大笑了起来:“好!加紧点速度,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轩辕家族,彻夜狂欢。
家族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齐聚在了一处,欢声笑语,酒菜飘香。
大老远,就能听到轩辕家主粗大的嗓门大喊着:“小千绝、小千辰、小楚牧,你们几个都陪外公一起喝酒,今晚谁不喝醉,就不许离席!”
龙千辰和白楚牧两人几乎跟轩辕家主打成了一片,三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完全没有了形象。
众人见惯不怪,也就视而不见了。
龙千绝无奈地端起酒杯,遥遥相敬,不忍扫了外公的雅兴。只不过他一口一个“小千绝”,实在有损他一代尊主的颜面。
“溪儿丫头,你也喝!外公知道你酒量必定不错!喝醉了没事,喝醉了才好乱性,你和小千绝给外公再多添几个小小曾外孙,哈哈哈哈……”
云溪端着酒杯,满头的黑线。外公,您老人家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彪悍?难道不知道人家很害羞的吗?
“云姑娘,这人是谁啊?你们给小月牙请的奶爹吗?”依旧是男装打扮的轩辕夙嘉不知什么时候凑近到了云溪的身边,指着隔壁桌抱着小月牙安静进食的赫连紫风,突然好奇地问道。
云溪“噗”的一口将酒水喷了出来:“奶爹?”这个称呼也未免太彪悍了吧?亏她想得出来。
“呃,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云溪也忍不住小小地幽默了一把,赫连紫风这模样,还挺像一个奶爹的。
“原来如此。”轩辕夙嘉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红色的身影一晃,朝着赫连紫风凑了过去。
不得不说,轩辕家族阳盛阴衰得厉害,家族里边少有女眷。听闻轩辕家主的夫人在生下轩辕夙嘉之后就过世了,他的三个女儿,一个长眠冰床不起,一个死在了异乡,另外一个则想要让她来继承轩辕家族的家主之位,所以自小将她当作了男孩来养。
家主一脉鲜有女眷也就算了,古怪的是,其他旁系的族人也是少有女眷,一大家子的人基本上都是男人,如此才阳盛阴衰。
云溪叹息了声,尽管轩辕家族的情况比较奇特,但是跟其他大家族相比,却是要好得多了。至少全家上下氛围融洽,而且紧密地团结在以家主为中心的圈子当中,没有那么多的家族纷争。
思索间,从隔壁扫过来一道强烈的目光,将云溪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云姑娘说,你是她请来的奶爹?那你以前一共带过多少个孩子?”
“你带孩子的经验是不是很丰富?”
“你是一个男人,怎么会想到要去做奶爹呢?难道主人家给的报酬比较多?”
“对了,人家奶娘是要给孩子喂奶的,那你呢?你怎么给孩子喂奶?”
邻桌,轩辕夙嘉一脸好奇地看着赫连紫风,一连串奇怪的问题,喋喋不休地冒出口,跟个好奇宝宝没什么差别。
难怪赫连紫风有些受不了了……只不过,为嘛拿这种眼神来瞪她?她是无辜的好不好?
奶爹这两个无敌的字眼,绝对不是出自她的口。
嗯,绝对不是!
“你看她做什么?是不是她不让你跟陌生人说话,否则会扣你银子?”
轩辕夙嘉的无敌猜测,让云溪无比凌乱。
“没关系的,你如果丢了工作,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当我的护卫。有一个这么酷的护卫,感觉一定很不错,哈哈!”
轩辕夙嘉美美地笑了起来,压根不顾当事人已经受不了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