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大家在老陈的组织下简单的开了个小会,各自说说自己手头跟进的藏品和客户,需不需要别人的帮助,然后就散去各自忙碌。
其实这个工作时间很自由,一般早上来公司报个到,有事开个会,除了定期轮班固定鉴定以外,其余时间比较自由。特别是鉴定师们,只要完成金总下达的任务,没有人管出勤的问题。要是去外地直接给金总报备就行,这几天在公司也很难见到金总身影,听说也在跑关系拉人脉,好多重要人物的邀请函都要他自己去送,公司有重要事情都电话联系。
“这么样?有消息没?”鲁善工和邬啸天找个借口出来,今天邬少心情很差,这种打眼的感觉太打击自信心,所以鲁善工带着他去市场上转转,散散心,分散一下注意力。
“哎!要是他们现在还在本地那就好办,我拜托的人物是地头蛇,手眼通天,十拿九稳的事。但要是已经离开到外地,那就鞭长莫及喽!那这次就算是认栽吧!”
邬啸天狠狠的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摔到地上,用脚大力的踩着。
“很正常!咱们这行谁没有打眼的经历?别说十万,几百万上千万的都不稀罕!你就当买个教训吧!说不定这两天咱们又捡个大漏,钱就回来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钱可以再赚!自信打击很大啊!天天跟着你见你捡漏那么轻松,自己也想试试,结果一出手就上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邬啸天不忿道。
“我打眼的时候太多了!只是你没有看见罢了!晚上我请你去喝酒,庆祝一下你成功打眼啊!”
两个人边聊边转市场,这几天市场没什么好的新摊位,主要是一些熟面孔,东西就那么几件,好东西都没有。捡漏一般都是在新面孔身上,要不是全国跑收东西,走到哪里卖到哪里,这种流动性大的捡漏几率高;要不就是自己家里有点什么老物件,出来卖卖换钱,也可能发现宝贝。不过这都是靠运气,鲁善工准备下午去商户介绍的人家去看看,希望能找到新的门路。
“喂!王哥啊!真的!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到!”邬啸天突然接了个电话,马上兴奋起来:“木头快走!那个王八蛋抓住了!”二话不说拉起鲁善工就走。
两个人赶紧开车赶到一家夜总会,白天不营业,从后门上三楼,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脸上还有一道疤。
“邬少,我的手下根据你的消息找到王三那个小子,一起发现的还有两个同伙,你去看看?”王哥没有废话,直接带着两人进到一个包间,地上躺着三个人,衣裳不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对就是这个小子!妈的!连小爷的钱都敢骗!”邬啸天一见其中最瘦的人,气的冲上去狠狠的踢了两脚,也忘了当时是说自己朋友受骗的借口,恶狠狠发泄着。
“邬少邬少!别打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要是知道您和王爷的关系打死我也不敢动这个心思啊!钱我一分没动,我都还给你还不行嘛!”王三挨了几脚,实在吃不住,大声求饶道。
“还个我本钱就算了?你想的容易啊!那王哥出这么多人找你小子怎么说?小爷我心理创伤怎么算?”邬啸天很快冷静下来,大大咧咧坐下,开始讨价还价。
“要不这样!我再出五万!算是给你赔罪!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王三挣扎的起来,用膝盖跪着爬到邬啸天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好了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小爷不是杀人放火的人!按照古玩行的规矩我这是打眼!就应该认栽!但你小子犯了事还不赶紧跑?又让我抓住了!这就有意思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邬啸天给王哥分了烟,大家全部坐下来。
“这三个小子是在小姐被窝里抓出来的!昨晚也不知道弄了几火,腿都软了!”王哥咧着大嘴嘲笑着,脸上的刀疤更加明显。
“其实我原本是拉纤儿,在行里也有点名声,日子过的也挺滋润。不过去年开始赌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结果越来越大,最后不但家底都掏光,还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实在混不下去了!要是这个月月底还不了人家要砍我的手!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弄了点高仿,和同伙埋了雷,干几把就跑,再也不回来了!没想到!哎!”王三边哭边解释道。
“那你小子怎么想起骗我了?”邬啸天有些郁闷道。
“听说邬少家里有钱,自己也喜欢收藏,所以才~~~才~~~”王三偷偷瞄了邬啸天一眼,支支吾吾道。
“妈的!你是看我象冤大头吧!把老子当凯子啦!”邬啸天气的又踢了他一脚。
“说吧!都干了几次?还有什么东西?”鲁善工接话道。
“一共就干了五次,前几次都是卖给几个暴发户,他们是一窍不通,最后才找的邬少。现在手里还有三件高仿的清官窑,其他的没了。”王三眼光一闪,支支吾吾道。
“妈的!现在你还敢说谎!王哥给他上点家伙吧!皮该松松了!”邬啸天恶狠狠道。
“别别别!还有还有几件刚从土里出来的瓷器!不过都是晚清的民窑,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带您去看看?”王三一看这个架势,知道今天是彻底栽了,干脆都撂了,省的再吃苦。
“好!小爷我是讲道理的人!这次我打眼算认栽了!钱我不要!但你既然又落到我手里,那就要说道说道了!这样吧!你带我去你的老窝,我选点东西,不管好赖,这次拿走咱们的事就算拉倒两清!你看如何?”邬啸天和鲁善工使了个颜色道。
“好好好!我这就带您去!”王三一听,赶紧答应道,先脱身再说,现在好几拨人找他,这个算是好说话的,别人抓着他可就要命了!
“王哥你再辛苦一趟,派两个人跟着我们一起走一次吧!”
“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亲自带人跟你去!放心这个小子翻不了天!走!”
王哥又带了两个大汉,提着王三,一行人开车按照王三的指引,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藏身之地。
“你小子藏的真深啊!要不是你忍不住找小姐泻火,我还真找不到你!”一下车就连王哥都感叹道。
“哎!别说了!走吧!”王三低着头,丧气道。
大家三拐两拐的走进一家破旧的平房,院子里什么都有,垃圾成堆,好像一个小废品站。推开一间小瓦房,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你小子就在这里藏着?真委屈你了!把东西都拿出来吧!别耍心眼啊!”邬啸天捂着鼻子走进屋里,一看地上床上什么都有,瓶瓶罐罐十几个,还有几件青铜器,看起来都是老物件,一时间花了眼。
“这是几个晚清的民窑,有青花有粉彩。这是高仿的两件青铜器,从洛阳弄来的,这是仿元明的青花,也是从景德镇附近弄来的,上次您的那个就是一批的!别的都是以前出土留下的,所有的都在这里,您看吧!”王三指着屋里的东西,简单介绍一下,让邬啸天自己选。
“木头!去看看吧!”邬啸天和鲁善工两个人分别开始挑起来,他们的打算是从这里淘出好东西来,一是王三在行里干了多年,经手的东西不少,应该会有好玩意留下;二出土的市面不好见,但出宝贝的几率大,所以他们才选择这个方案。
鲁善工不敢马虎,只要是屋子里的老物件他都上手一一鉴定,生怕错过任何好东西,发现王三说的都是实话,青铜器都是仿的,没有什么价值。有几件晚清民窑,但质量不高,也就是几千块的价值。只有一件算是精品,不过最多就就中五的价。
最后的希望就落在墙角的那一堆所谓的出土物件上,看来他们真没把这个东西当回事,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蜘蛛网遍布,灰尘落的很厚,还有一只老鼠突然从墙角穿出去。
鲁善工看似随手翻动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挑出三件东西,放在一边,最后又拿起那件民窑精品仔细看了一会,叹息道:“邬少啊!看来这次你注定要亏了啊!”
“你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是不是还有藏起来的东西!”邬啸天早就忍不住,一屋子在他看来的破烂货,不过话已经说出收不回来,气急败坏问王三。
“真没有了!我平常也只是拉纤,中间赚个辛苦钱,全部都赌输了!要不我也不会借高利贷,被人家追杀逼的背井离乡去跑路!真的没有了!”王三又开始哭诉。
“哎哎!算了算了!这次算咱们栽了!就这几件吧!最值钱的就是这个清晚期的民窑,还看的过去,不过卖了最多四五万到头!别的都是不上万的通货,仿的更不用说啦!你那堆出土的玩意更是没好东西,不知道是放了多久没人要,残的残,有冲的有冲,就这三件是完整的!连选的余地都没有!算了邬少!他也就这点玩意了!估计卖卖最多也就是回个本不错了!”
鲁善工一边说一边展示着最后选出来的四件东西,其中就那件民窑还看着卖相不错,别的三件真是又土又脏,就连王哥这种外行看着也一直皱眉。
“您是行家!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东西全在这里,好坏就是这样,邬少您看着办吧!”事到如今王三也放开了,随你们发落吧。
“这?木头你看?”邬啸天看了看真没什么好东西,询问鲁善工道。
“这样吧!三哥你也是行当里的前辈了,这次也算不打不相识,邬少既然开口了,钱就算送给你东山再起的本钱!这四件东西我们拿走,咱们的事一笔勾销!不过我还有个小请求!”
“什么请求?”王三一听这是有戏,激动问道。
“我们是拍卖行混饭吃的,靠的全是客户,你是行里的前辈,手里有不少的资源,要不这样?把资料给邬少留一份!也算帮他一把,留个念想?”
“这?”听到这话王三有点犹豫,鲁善工这句话真是打到他的要害,毕竟东西没了可以再赚,但客户是他赖以为生的饭碗,这要是给了别人以后就麻烦了。
“这么?你还不愿意?这次你在本地肯定呆不下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都不知道!就算你回来,就凭你这几次干的骗人勾当,你觉得行里的人还会相信你?做梦吧!”邬啸天不屑道。
古玩行圈子很小,消息传的很快,王三这次也是本着以后不在这里混的原则,才敢最后骗几把跑路,他也知道自己在这个行当混不下去了!只能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
”好!这次是邬少大人大量放过我!要是不嫌弃,这点小玩意算是临别送您的礼物吧!”王三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日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纪录了多年来他的交易记录和人脉,双手递给邬啸天。
“你放心!这个我会保存好的!你要是有机会再回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有机会再合作!王哥放人吧!”邬啸天真有点不计前嫌道。
“你小子走运!邬少气量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哼!”王哥恶狠狠的警告着,示意手下解开绳子,让王三离开。
王三一见可以走了,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两个同伙,转身就跑了,估计再也不敢回来。
“王哥这次多谢你出手,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你看这次兄弟们辛苦了,忙了一夜,晚上我做东!我请大家喝酒如何?”邬啸天一见事情解决,笑着对王哥道。
“邬少太客气了!您能用上我是我的荣幸!您贵人事忙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和兄弟这就走,有事您记得找我!”王哥赶紧推辞着,这次是个小事,但能结交到邬少这种家世深厚的人物,绝对值得,完事就要离开。
“王哥这样吧!这两件瓷器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但也是晚清的老物件,市面上也值个两三万,摆在你房里也是个雅物,你就带走吧!”邬啸天一见剩下的几件东西,随手拿起两件硬塞给王哥,然后他们先行离开。
“木头,捡到漏没?”邬啸天一看没外人了,赶紧问鲁善工道。
“先别问!赶紧再看看院子里有什么遗留的没?”鲁善工顾不上回答,走到院子里,又仔细的翻了一边,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果然又发现一件同治款的官窑,还有几件古玉,隐藏的很深。
“妈的!王三这小子果然还是留了一手!这才是他最后的宝贝吧!这个行当的人真是心眼太多!”邬啸天一边检查一边骂道。
“我估计他最少要留一手,他的心思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发现,所以支走别人咱们再找找,不过估计这也是他在这里最后的东西了。这件同治官窑粉彩云龙纹大盘是精品,上拍也是小二三十万,这次肯定赚回来了!此地不宜留,咱们快走!”
两个人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鲁善工让邬啸天把同治官窑和民窑拿着,自己却珍而重之的拿起从角落掏出的三件瓷器中的一件,两人快速的离开。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市里,两人找了一个茶楼,进了包间以后才放下心来。
“木头不对吧?你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让我拿这两件清代的瓷器,你自己却把那个土不拉几的东西当宝贝,什么情况?”邬啸天大口喝了几口茶后,突然鬼兮兮的问道。
“嘿嘿!等一会你就知道了!要是真的这次咱俩给真是捡了天大的漏了!快!帮我找点干净的热水!”
鲁善工也大口喝了一口水,顾不上解释,赶紧让服务员又拿了一盆子温水,小心的把手里的瓷器放在里面,用手小心的清理起来。
不一会上面的灰尘和脏东西被清理干净,一个形状奇怪的瓷器出现在眼前,下面是一个杯状的底座,上面是一片荷叶状造型,胎质浅黄,四周用黑色漆纹荷叶,中间有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绽放。整个器型古朴自然,清理之后在光下散发着幽幽荧光。
“这是?什么东西?”邬啸天仔细看了好一会,还是疑惑道。
“真不识货!这是大名鼎鼎的宋瓷!全名应该是宋黑剔花折枝牡丹纹荷叶形枕!是一个造型别致的小枕头!”鲁善工接过瓷器,白了邬啸天一眼,爱不释手道。
“宋瓷?小枕头?嘿嘿,这个真少见!”邬啸天干笑着。
“这个是标准的磁州窑!磁州窑创烧于北宋中期,并达到鼎盛,南宋、元明清仍有延续。磁州窑以生产白釉黑彩瓷器著称,开创了汉族瓷器绘画装饰的新途径,同时也为宋以后景德镇青花及彩绘瓷器的大发展奠定了基础。”
“它的产品多是日常生活必须的盘、碗、罐、瓶、盆、盒之类的用具,线条流利、自由奔放,表现出民间艺术所共有的豪放朴实的风格。宋代的磁州窑汲取题材广泛,形成多样,寓意丰富。并将陶瓷技艺和美术揉融在一起,将陶瓷器物提到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境界,开创了陶瓷艺术的新纪元。尤以白地黑花、刻划花、窑变黑釉最为著名。它的装饰技法突破了当时流行的五大名窑的单色釉局限,运用了数十种丰富多彩的装饰技法。”
“在宋、金、元时代共创造了三十多种装饰陶瓷技法,如:“白地刻划“、“铁锈花“、“珍珠地“、“白地褐彩“、“白剔花“、“黑釉剔花“、“芘纹刻划“等等。你看这件是典型的黑釉剔花工艺,历经一千多年风雨能保存至今真是不易啊!”
“那它值多少钱?能比康雍乾官窑还贵?”邬啸天又接过来好好看了看。
“现在市场上的瓷器主流是明清瓷器,过亿的纪录也都是由御制官窑创造的,但真正论稀有程度和存世量,当然是一千多年前的宋瓷更加稀少。特别是以五大名窑的精品瓷器为最,只要是真品完整,那都是国宝一级的!全世界存世量极少,北京故宫现存才十五件!你说珍贵不珍贵!”
“不过这件是八大民窑中分布最广泛的磁州窑,存世量大一些,但品相完美,特征典型,是件大开门的器物,最少是件馆藏级别的珍品。我好像记得台北故宫有一件类似的,回去好好查查!”
鲁善工记得以前在看博物馆画册的时候有点印象,但记不太清,回去仔细查一查,要是在谱的藏品,价值就更高了!
“我靠!故宫里有类似的!那咱们真是发达了!”邬啸天一听,高兴的跳了起来,没想到这次真是因祸得福,本来是自己打眼亏了十万,结果一转眼不但赚了几倍回来,还可能找到一件宋代精品瓷器!心情真是坐过山车一般刺激。
“当然了这个毕竟是民窑,肯定比不过五大窑那种单色釉珍稀,不过真正的藏家还是认为宋瓷是中国瓷器审美的巅峰。特别是现在国内对宋瓷的价值一直没有认可,价格相对明清瓷器还低的多。反而日本对宋瓷特别崇尚,一个天目窑变的茶盏都是绝对的国宝级别,所以以后宋瓷肯定还是有极大的升值潜力!”
“那这次咱们真是捡大漏了!木头,你说怎么处理?”邬啸天冷静下来,坐下来讨论着。
“嗯!还是上公司的拍卖吧!现在最需要的是现金,咱们今天到手的有一件晚清民窑精品,一件晚清官窑,这两件估计能拍了三四十万左右,你肯定回本。这件宋瓷器型独特,保存完整,要是台北故宫真有类似的藏品,那绝对是最大的卖点。建议都交给公司上拍,让金叔去运作吧!”鲁善工喝了口茶,想了想道。
“和我想的一样,现在咱们需要原始积累,等以后真正有钱,再收藏自己喜欢的宝贝吧!走!回公司!”
两个人结了账,一起回到公司,先让老陈鉴定一下东西的真伪,不过鲁善工心里有数,异能已经保真,但公司还是要一起研究一下。
“你们两个真是奇了!没两天又给公司弄来两件真品!这个同治官窑不说了,算不上重器,这个宋瓷可厉害了!木缘说的不错!这个在台北故宫有个很类似的!或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是典型的磁州窑代表!金总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这次拍卖的封面绝对要换了!”
老陈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深深的吐了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邬啸天和鲁善工兴奋道。
“那是!你不看看是谁出的手!以前我那是藏拙,不愿意露真本事!不过现在是公司关键时期,我自然要出大力气,看看!这就是证明!”邬啸天双手掐腰,站在中间得意道。
“那是!我早就说邬少有眼力!以前只是运气不到,现在真是一鸣惊人啊!恭喜恭喜!”张一飞笑着在一边捧臭脚。
鲁善工退在一旁不说话,风光让邬啸天出,自己还是低调点好,闷声发大财是正道。
“老陈!怎么样?是不是真品?”金总兴冲冲进来,还没站稳,着急的询问鉴定结果。
“放心金总!都是大开门的真品!特别是这个宋黑剔花折枝牡丹纹荷叶形枕,品相完美,和台北故宫的很类似,你自己比较一下!”老陈肯定道,还拿出画册让金总比对。
“好好好!果然是馆藏级别的精品!哈哈哈!这次咱们公司又多了一个宣传卖点!太好了!”金总好好比对一下,双手捧着宋瓷,开怀大笑起来。
“怎么样?金叔?我们没有给你丢脸吧?一下子就弄来了这个宝贝,高兴不?”邬啸天笑着拱了拱金总。
“干的好!重重有赏!不过先说说东西的来路吧?你们如何得到的?”
“这话说起来就神奇了!先要从我打眼开始,话说前天~~~~~”
这时邬啸天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的开始从他打眼开始讲起,一点也不怕尴尬,说书般描绘了他们如何智斗骗子,引蛇出洞,最后胜利捡宝的过程。你别说他还真有点天赋,说的大家一愣一愣。
“原来如此!真是曲折离奇!从打眼变捡漏!都可以写个小说了!不管如何这个宝贝是你们上拍的,放心交给公司运作吧!绝对让你们满意!你们等着发财吧!继续努力啊!”金总顾不上闲聊,赶紧去安排宣传事宜,经过鲁善工最近的折磨,大家都有点习惯加班改方案了,有的干脆开玩笑说等鲁善工确定不捡漏再一次定稿,省的麻烦。
“大家听着!晚上我请客!随便吃随便玩!今天少爷我高兴啊!”邬啸天见金总离开,又开始嘚瑟起来,大声宣布起来。
“不好意思!晚上我约了人,你们去吧!恭喜你们了!”突然李阳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带着东西离开办公室。
“哼!什么玩意!你想去我还不让你去呢!老张!你是不是也有事啊?有事快说啊!”邬啸天哼了一声,对着张一飞问道。
“当然没事了!李阳可能真有事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老张一定捧场!呵呵!”张一飞赶紧解释道。
“这就对了!不要觉得自己是什么狗屁高材生!天天傲气的很!也没见给公司拉什么大业务!你看人家木头,不啃不哈的天天捡宝贝!这就是差距!什么玩意!”邬啸天早就看不惯李阳那种高高在上傲气的态度,毫不避忌大声说道。
“好了!都是同事,晚上啸天既然请客,谁想去就一起啊!他们两个小子这次真要发大财了!打土豪啊!”老陈告诫了一句道。
“啸天哥哥请客我就点好吃的!澳洲龙虾!极品鲍鱼!对了!还有那个法国松蘑!我早就想尝尝了!还有!”小蕾一边板着手指一边数着菜名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一顿饭要我的命啊!咱们去大排档吃吃算了!我去定位置啦!”邬啸天听小蕾的话,吓的一头冷汗,赶紧打电话去定自己熟悉的酒店,要是让这个小祖宗定,自己就要大出血了。
“哈哈哈!总算有人能压住你小子了!对了木缘,这次是你和啸天一起找的藏品,只能算一人一半的任务啊!你还有一半要完成的!记住啊!”老陈老狐狸般的笑着,给鲁善工下了命令。
下班以后除了李阳有事没去,大家一起去邬少预定的酒店吃饭,自从鲁善工来到公司,大家的感情比以前亲近不少,可能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目标,可以一块努力,所以真正有了团队的意识,这点让作为领导的老陈很欣慰。
本来这个行当人心就复杂,就拿他们几个鉴定师来说,基本都是各自为政,门类之间也很少交流,除了和老刘关系不错以外,和别人也只是点头之交,纯工作关系。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专业,分寸把握不好容易让人误会抢饭碗,加上利益纠葛,关系很淡。
以前的鉴定师都是如此,软片看不起硬片,硬片看不起杂项!黑老虎又看不起软片!也就是搞书画的看不起搞瓷器的,因为书画文化内涵深,艺术造诣高,而瓷器上的画面都是从书画上截取下来一部分。只要是书画精通的人,看瓷器上的图案那是轻而易举。
而搞瓷器的又看不起杂项,认为瓷器有技术含量,而杂项工艺简单,没什么意思。最厉害的是搞碑帖的专家,因为碑帖年代久远,保存不完整,字体古老,很难精通,鉴定起来难度最大。
这就象内科看不起外科,心科看不起内科,脑科看不起心科一样。但自从鲁善工来到公司,短短一个星期就象润滑油般让大家关系逐渐融洽起来,特别是三个小辈,邬啸天和小蕾原来性格独特,我行我素,但现在都愿意跟着鲁善工学习,终于有点助理的样子了。周冰虽然还是冷冰冰,但明显感觉到有了精神,工作也积极起来,估计是与鲁善工良性竞争,她出身世家,不能被半路出家的人比下去,这也是个好现象。
至于那个李阳,说实话老陈也不太喜欢,表面谦和,但心里傲气,书本知识不错,但眼高手低,明显实战经验不足。更重要不虚心学习,这种人不吃几次大亏就不长记性!除了老奸巨猾的张一飞和他走的比较近,别人都不太感冒。
“大家听我说一句啊!以前我的脾气不好,没有纪律性,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特别是陈叔和刘叔,今天我再这里正式的给两位长辈道个歉!希望你们既往不咎,以后多多指点!谢谢!”
开席前邬啸天突然站起来,高举酒杯,正式的对老陈和老刘说出这番话,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咦?咱们的邬大少爷突然转性了?这话说的让人听了真舒服啊!是不是老刘?”老陈听了一愣,不可思议道。
“有这种态度就行!记住你们来这里是真正使命,不是来混个工资,而是来学一门可以赖以为生的手艺!好!咱们的邬少终于有个助理的样子了!以后多学习!别怕苦就行!”老刘欣慰的点点头,高兴道。
“是啊!最近我才明白家人的用心良苦!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肯定不能浑浑噩噩!一定要跟着大家好好学习!让别人看得起邬啸天!来我敬大家一杯!”邬啸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好!干杯!”大家纷纷站起来,举起酒杯喝下去。
“你小子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感悟?就因为打眼了?”老陈坐下后好奇道。
“打眼是主要原因,主要是鲁善工的原因!木头我单独敬你一杯!”邬啸天又倒满一杯酒,对着鲁善工道。
“我?”鲁善工一愣,赶紧站起来,也倒上一杯酒。
“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真正感受到古玩蕴含的魅力!无论是打眼,还是捡漏,那种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我逐渐感觉到自己内心对这个行当的热爱,也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和肯定,不是因为我是姓邬的!而是因为我是邬啸天!”
邬啸天很激动,双眼有点微红,一番话说的大家都沉默下来,体会着其中的压力和辛酸。
“好!咱们是朋友!虽然认识不久,但都是真性情的人!以后大家一起努力,在行业里也争得一席之地!”鲁善工没想到邬少会如此激动,心情也激荡起来,大声的鼓励道。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让身边的人知道我胡蕾!不是一个只知道靠老爸的千金小姐!我也要自己养活自己!”这番话听的小蕾也是很激动,只有她真心了解所谓二代的复杂心情,共鸣最深刻,立刻站起来抢着道。
“也算我一个!”周冰沉默一下,微笑的站起来,美目看了鲁善工一眼,高高举起酒杯。
“好!今天咱们的助理们终于长大啦!咱们这些老家伙们以后轻松了!哈哈!值得庆祝!来!干杯!”老陈打趣道。
大家又一起喝了一杯,纷纷坐下,开始边吃边聊,天南海北,无话不谈,真正有了团队的感觉,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大家才结束。一转眼九点多,本来邬少要安排唱歌,结果老陈他们都要回家,小蕾今天也有事,只好散场下次再一起。邬啸天和鲁善工没有开车,就近又找了个安静点的酒吧,坐下聊天。
“木头啊!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邬啸天点了一杯鸡尾酒,细细品味着,突然问道。
“什么打算?东西不是让金总运作了吗?”鲁善工点了杯饮料,今天喝了不少,正好醒醒酒。
“我是说以后的计划!你有什么人生目标吗?”邬啸天语气深沉,一脸思索。
“这?我自幼跟着爷爷喜欢古玩,本来只是爱好,没想到机缘巧合入了行,现在也算业内人士了吧?既然有这个缘分就好好努力,在这个行当里好好干,争取也要象金叔一样,拥有自己的一片事业!这是远的计划,最实际的就是多赚钱,车有了,下一步在本市买套大点的房子,以后家人也可以来住。手里再有点资本,继续运作呗!”
鲁善工深深的看了邬啸天一眼,感觉他有什么想法,简单回答后等待他的下文。
“是啊!男人是应该有自己的一个事业!无论大小都要奋斗终生!我的家世你应该知道,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如履薄冰啊!家里我排行老三,大哥在市委工作,现在已经是实权正处;二哥差一点现在也混到副处级别,下一步有可能到国企任职。就是我这个老三最没出息,到现在一事无成,整天游手好闲。我和小蕾不一样,他家做生意,钱都是人家自己赚的,怎么花都行!所以说白了我还是个穷光蛋!爷爷其实为我安排这条路就是看出我不是做官的材料,经商也不用心,唯独对古玩有点爱好和基础,才让金叔带着我,希望以后能有碗饭吃。可惜我一直没有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啊!”
邬啸天第一次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听的鲁善工暗自叹气,想到自己的爷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没事!现在努力也不晚啊!咱们还年轻,加倍努力学习,迎头赶上!这几次你不是捡了不少漏嘛?好的开始!”鲁善工笑着鼓励道。
“你不用安慰我!就连我爷爷都知道我的斤两,上次回家几句话就问出咱们真实的情况,听了我说你的事迹,他就说你以后必成大器!让我多和你交流,跟着你学习没有坏处!木头!咱们虽然认识才一个星期,但我觉得你是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你觉得呢?”
邬啸天双眼紧紧盯着鲁善工,有些紧张的等待其回答。
“嗯!我也觉得是!你虽然有些纨绔子弟的毛病,但对人很真诚,是个可交的朋友!”鲁善工想了想,真心实意的对视道。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以后你就是我邬啸天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邬啸天得到肯定答案后,十分高兴道。
“其实我这次是来给你谈合作的!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合作?什么意思?”这次鲁善工真有点蒙了。
“你的眼力我是真服了!虽然年轻但比老陈他们还厉害!这就是你最大的资本和能力!不过你的人脉太少,特别是出手的渠道,我看你主要是找那个古玩城的二哥,他人太精明,而且信不过,每次大头都是他赚,咱们只能落个小头,太不公平了!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就是我要给你谈合作的问题!”
邬啸天见鲁善工要解释,打断他继续说道。
“要是说眼力我拍马都赶不上你,这几次都是你的功劳,我只是出个头而已!我有自知之明,但我也有自己的长处,我的家庭注定我自幼就认识不少什么官二代富二代,身边的圈子很复杂,什么人都有,要是办事你跑一天,也不一定有我一个电话管用!”邬啸天自信道。
鲁善工深信不疑,中国这个权利社会下,别说他鲁善工,就是金总有时候也要求人家邬啸天,这就是现实。
“既然咱们是可以交心的朋友,就要在一起做点大事!那种吃吃喝喝的事我不干,你也不是那种人!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合作,你负责捡宝,我负责出货,利用你的眼力和我的人脉,一起积累财富,你看如何?”邬啸天终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听的鲁善工心里一动。
“你放心!至于分成!你七我三如何?你只要保真,我就有门路变现。当然肯定是合法的,我不会给自己家里找麻烦!其实我身边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他们也喜欢或是附庸风雅,基本上都要买点古玩,但大部分都是花了大价钱还被当冤大头!这次我打眼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打眼也不敢说,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咱们手里的都是真货,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有问题可以找我!我邬少在圈子里还是有这个影响力的!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在拍卖行干,总是想买点什么,以前我手里没货,看着钱干着急赚不到!现在有了你,那不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嘛!”
邬啸天神采飞扬,计划着未来的赚钱大计。其实这点鲁善工也想过,这是觉得时机没有成熟,结果今天对方反而提出来,真是心有灵犀,正合我意。
“不过这算不算和金叔竞争?”鲁善工说出自己的一个顾虑。
“竞争?哈哈!你太看得起咱们了!人家金总做的是大生意,一场拍卖都是上亿的交易额,佣金都上千万!会在乎这点小钱!再说咱们真要有珍品还是要靠公司运作,我身边的人也吃不下!我说的就是一些几万到几十万的玩意,这样变现快,利润都是咱们的,你难道天天能捡宋瓷的漏?”邬啸天哈哈大笑道。
“其实公司人人都在干这个事情,包括老陈他们那些鉴定师,你真以为是靠工资活着?那只是平时的生活费罢了!那个人不是在干拉纤的活?对了,上次你的那个陶器不是老陈帮你找了下家,就算他中间不赚你的钱,那在朋友面前也落了一个人情,这个不也是一种回报?”
“木头!你来的时间短,好多事不知道,这个行当水深了去了!就算是金叔他也有求人的时候,迎来送往经常的事!这点连潜规则都不算,谁都想这样干,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别笑看老陈他们,各个都是百万甚至千万富翁,小蕾更不说了,周冰人家是世家出身,家里珍品更多,随便都是百万级别的。其实整个部门就算咱们两个是穷人啦!可怜啊!”
说道这里邬啸天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羡慕嫉妒恨道。
“原来如此啊!真是藏龙卧虎!”这时候鲁善工才恍然大悟。
“这个社会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了,真正大富之家都是很低调的,只有你接触到那个圈子才能真正体会到人家的底蕴!以后带你多参加点聚会,让你看看眼界!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那当然好了!能和你这个面子广的人合作真是求之不得!我也不是傻子,有钱赚当然愿意了!不过还有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分成不公平!”鲁善工突然严肃道。
“你小子也太贪了吧?你七我三都不行?我也是要跑腿应酬的啊!”邬啸天激动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五五分成!我出眼力!你出人脉!咱们平分秋色!”鲁善工挺直身体,一脸正色道。
“五五?你小子说真的?”邬啸天不信道。
“哈哈!我就说你小子能交!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样吧!咱们四六,你六!我四!我多出来的那个一,是咱们以后的应酬费用。你知道这个圈子花销大,都讲究排场,咱们一起出去参加聚会也不能失了脸面。这个费用我来出,你就跟着我多见识一下,随便也开阔一下自己的眼界,就这样定了!咱们的合作现在开始!”
“好的!一言为定!咱们以后就是个组合,叫邬吴组合!”鲁善工高兴道。
“什么呜呜组合?真难听!叫天缘组合!天生的缘分!让我们一起开创事业!来!走一个!”
“好!就叫天缘组合!干!”
两个年轻人在酒吧就定下一生奋斗的目标,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草率的决定却决定了他们的一生。
“对了,你把王三留下的笔记拿出来,咱们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可是宝贝啊!”鲁善工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说道。
“我昨晚就已经抄了一遍,这个原本给你!我那里还有一份!这个小子这几年没少倒东西啊!我估计上次那个只是他一个点,绝对还有别的存货,哎!可惜他跑喽!”邬啸天掏出王三的那本日记,不甘心说道。
鲁善工简单翻了翻,发现不少有价值的线索,珍重的收起后道:“狡兔三窟!他那种人物能不留几个后手?算了咱们也捡大便宜了!上次咱们在那里还弄了几块古玉,都是真货,年代都是明清,一起也能出了个小十万,我手里还有几件小玩意,都是平时捡的小漏,原本想一次给二哥,现在咱们有门路了,明天我都给你,底价和市场价咱们商量一下,你看着运作吧!”
“好的!我在圈子开始放放风,就说是拍卖行的断当和死当,也有个借口出货。等熟悉以后,咱们再根据客户具体的喜好有针对性淘宝。别如说~~~~~”
邬啸天不亏是世家出身,见多识广,一旦有了眉目就很快有了方案,两个人又计划了一个多小时,酒散的差不多才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