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着篝火吸烟,一阵阵吞云吐雾,烟气袅袅升腾到阴冷的空气中,在黑暗的夜色里缓慢散去。
牛哥的话匣子打开,指着不远处一片嶙峋的石头山,说道:“你们别看这座山有点寒碜,在几千年前非常有名的。这前后有山有水,据说石头山是龙脉翘起来的小尾巴,有个名堂叫做神龙摆尾,能聚财气,是难得的一块风水福地。”
几人的目光随他的手指看去,夜里黑咕隆咚的,连星光和月色也没有,篝火的光线投映到半空中,把四周的黑暗衬得更加朦胧神秘,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连石头山的模样都看不清楚,更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康将神识扫出去,依稀能看见不远处有层峦起伏的石头山,形状轮廓好像一条巨龙尾巴,确有气势恢弘之处。
石山表面剥落的一层层岩石呈灰黑色,很像某种金属石矿,仔细嗅一嗅,隐约飘过来一股硫火的气味。
这石头山云康探视了几眼,就觉得有一种不俗之气,听牛哥接下来的介绍,才知道原来附近的几座山连成一片叠嶂,石头山是位于尾部最后一座,也是附近的远古传说中最神奇的一座山脉。
石头山的侧面紧挨着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这些云雾常年不散,传说古代有一位巫师仙者曾经在这里修炼。石头山古时名叫巫仙山,仙者修炼留下很多巫仙痕迹,直至今日,巫仙山的四周仍然飘散着一道道仙气。
“相传在周朝那会儿,国中有一个大法师名叫巫咸,在这一座神龙摆尾的山里隐修,据说他懂得探测掐算天下的运势,算到周王朝八百年亡国,因此被周天子派来的将军追杀。巫咸临死前在山中藏了一件仙家宝贝,一直流传到今天,得此宝物者,可得天下。”牛哥压低声音说道,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一明一暗的晃动着,气氛显得十分神秘。
牛哥刚说完,鄢茯察就嘿嘿笑了起来,说:“我说这位牛哥,巫咸是商代贤相,啥时候变成周朝人了,你历史没学好,也不能胡说八道啊。”
巫咸是一位历史人物,这个人云康知道,《列子》记载黄帝时期“有神巫自齐来,处于郑命巫咸。”在尧帝时期非常有名,传说擅长巫术和占星术,能治病祈福,可使旱地降雨,枯树发芽。
巫咸最著名的是发明“牵星术”,在大海中航行用北极星为首选基准点,在低纬度改用华盖星为基准点,他创立的这种牵星术对后代航海影响巨大。
这样一个传说中的巫仙,究竟在山里留下什么仙家宝物,让得到宝物的人能掌控天下?
云康想起安丝思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唐老板终其一生寻找《灵宝图略》中的秘密,如果找到答案,就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
这一点倒跟牛哥说的事情有些相似之处,成为世界主宰不就是掌控天下?大西南本来就是充满神秘传说的地方,巫灵王曾经在这一带活动频繁,所以云康很自然将二者联系起来。
有关巫咸的传说,很可能与八仙镇的秘密有联系。
云康皱起眉头,用神识远望黑乎乎的石头山,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夜里林中死一般的沉寂,连虫子鸣叫声都没有。他愈发感觉心里不安,似乎周围有潜在的危险,只是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总之是一种不好的直觉。
这里距离八仙镇很远,足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但此处的风水十分特别,有一股阴迷的煞气似乎延绵到远处,形成了一种吞噬众生的凶煞地势,甚至比八仙镇还更神秘。
牛哥听鄢茯察反驳他,脸上讪讪发红,嘴里嘟囔道:“谁知道巫咸是商朝人还是周朝人,反正他是一个有名的大法师。这石头山的传说,都是老辈人口耳相传的,大伙只关心巫咸藏的宝物,至于什么朝代历史,也不那么重要吧。”
陈经济最喜欢在别人的话里吹毛求疵,一听牛哥这样说,脑袋立刻摇起来,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大法师不是魔兽争霸吗,商周朝时期就已经有魔兽了?听巫咸这个名字,应该是玩巫术的吧,怎么可能在山里藏仙家宝贝?巫师是研究治病下蛊术的,修仙是研究长生不老飞升异界的,两个根本不是一回事。”
牛哥被他质问得脸色更红,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辩解,一口咬定说:“巫咸藏的就是仙家宝贝,老几辈人传下来的说法,肯定不会有假。”
云康让陈经济别打断牛哥的话,又给他点了一根烟,鼓励他说下去:“我信你说的,巫咸在历史上真有其人,这肯定不是瞎编乱造的。”
牛哥听他这样一说,登时来了信心,又继续往下说。
“你们可不知道,明朝有一个神仙到这里云游,见仙气缭绕,福泽满山,就在山顶上用朱砂批了四个大红字‘青山秀嶂’。然后神仙留下来修行,找了一处高地建造了修行仙宫。从那以后,据说仙门彻底打开了,在山里总能遇见神迹。”
牛哥说的神乎其神,陈经济忍不住问:“这山里能有什么神迹?”
牛哥左右看一眼,凑近篝火的光线,压低声音道:“神迹可不得了,听说有一年这山下的村里闹瘟疫,乡亲们去山头点香祭拜,夜里山顶的四个朱砂字冒出万道金光,第二天村里的瘟疫就退了。”
话没说完,鄢茯察很不屑地撇一撇嘴,压根不赞同牛哥说的这一套,反驳道:“退瘟疫也能叫神迹?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能消退瘟疫的名医多了去了,从古至今都有。”
牛哥不耐烦地吸了一口气,朝鄢茯察翻白眼,说道:“我还没说完话,你打什么岔呢?退不退瘟疫不是重点,关键是瘟疫之后,山里的狐狸都张嘴说人话了,连麻雀也会学老虎叫。听说有人猎了一只野鸡回来,到家隔了一晚,一只鸡变成三只鸡。”他说得极为夸张,唾沫横飞,还伸出三根手指摇一摇,好像亲眼所见。
陈经济根本不信这些,听完就呲牙笑道:“如此说来,这就是一座仙山啦,里面藏了聚宝盆,可是怎么看不见半点活气呢,这大晚上看过去,就像一片死人墓地,瞅那石头山的形状,跟狗啃的一样。”
他跟鄢茯察朝石头山扔出两根冷火棒,瞬间将朦胧的山石黑影照出一层光亮,石头山的形状依稀显露出来,远看是一片狰狞嶙峋,确实有点不入眼。
牛哥看陈经济脸上一副嘲弄的表情,登时有些不满,冷哼说道:“石头山的事,也不是我瞎编乱造的,你到山下村里头打听打听,看我的话掺假没?”
冷火棒渐渐熄灭,牛哥朝石头山的黑影瞅了一眼,又说:“这几年流行炸山取石料,东炸一块,西炸一片,把这挺好的一座山,炸着炸着就弄成这样了。都是山下那些村民无知,为了几块石料,破坏了老祖宗布下的风水福地。”
鄢茯察越听越好奇,反正精神头来了睡不着觉,就要拉着云康去石头山上看看。牛哥一听,连忙拦住他,说:“那地方有点邪性,晚上千万不能过去。”
一直没说话的鄢玄从篝火里点了一根烟,眼睛瞥一下牛哥,低沉声音问道:“你不是说风水宝地,仙山养人吗,怎么又邪性了?”
牛哥叹气说:“谁也不晓得是不是炸山坏了风水,反正这石头山四边的草甸子里都是窟窿暗坑,这些坑都深得很,掉下去就没顶了。而且这山形吓人,听说晚上还闹鬼。你们别靠近,万一掉进深坑里,大晚上可救不出来。”
云康满肚子疑惑,心想这山下都是村子,住着不少村民,人多阳气旺盛,闹鬼一事并不靠谱。搞不好有人暗中捣鬼,不想让村民接近石头山,所以故弄玄虚吓唬人。
“草丛里这些窟窿深坑,是怎么形成的,以前就有吗?”云康沉吟片刻,问牛哥道。
牛哥摇头说:“我平日里跑长途,深坑的事也是听人说的,这些坑怎么形成的,得去问他们当地人。”
几个人围在篝火边上讨论深坑时,沈夺已经在十米之外的地方找到一个坑,拿军用小铲子把上面的杂草铲掉,发现是一个黑乎乎的深洞,直径有两尺多宽。
沈夺把云康喊过去,让他瞧一瞧深坑。几个人一听,索性都离开篝火,各自拿着手电筒,围蹲在深坑旁边。
云康用手捏一把黑土,仔细研究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深坑直上直下,没发现铁锹工具挖过的痕迹,好像一个突然陷下去的天坑。
石头山附近有很多类似的深坑,都被杂草遮掩起来,不仔细找很难发现。深坑有大有小,有的只是拳头那么大的一个窟窿,还有直径超过一米,深不见底的大洞,掉下去肯定爬不上来。
“这难道算路塌事件?”陈经济发现深坑是塌陷下去形成的,不禁叽歪道:“现在连山里都有路塌,连车都没法开了。谁见过地面上塌出几百个窟窿,百年难遇的奇景啊,特么都让哥给赶上了,挡都挡不住。”
这时鄢玄手里拿了一根长树枝,伸到深坑里,挑出一只浑身乌黑的虫子,扔在一块灰白的岩石上。
虫子有一根手指大小,长了两对翅膀,身上一层黑色硬壳,脑袋被踩扁了,半拉虫身蠕动着,翅膀扑腾两下,很快就不动了。
“这是什么虫子,太恶心人了?”陈经济也找了一根树枝,在虫子身上捅两下,只见虫子脑袋冒出一股浓血,鲜艳的红色在灰白岩石上流了一滩,根本不像是虫血。
鲜血热乎乎的,映在手电筒光下,显得异常诡异。
云康暗中纳闷,一只虫子有这么多血吗,不会是刚吸过人血吧。但在附近就他们几个,根本没有别人,这黑色虫子吸了谁的血?
黑虫子长得很怪异,他们以前谁都没见过,长条身子跟大马蜂差不多,但是外形却不像马蜂。
鄢玄把树枝伸出去,整条死虫子挑起来,迎着手电光线细看,见虫子脑袋已经踩烂了,流血的地方长了一团黑毛。
陈经济啧啧称奇,连声叹道:“世界之大,总有想不到的事。你们看这黑虫子,很像大蝗虫吧,本应该属于昆虫,怎么就跟人似的,还长出头发了?”
鄢茯察在旁边听了嘿嘿一笑,他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顺着陈经济的说法,故意添油加醋道:“哎呦,这么仔细打量一番,敢情还是一个亚洲品种,一头的黑直长,不是金毛卷发。”
云康懒得去搭理他们,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就是不靠谱加上不着调。
本来陈经济做人还是非常谨慎的,但是最近经纪人的地位因为云康有所提升,他的嚣张和傲气也蹭蹭上涨,混江湖的耍把事本性显露出来,不必掖着藏着,说话也就随心所欲了。
云康用手电光一打量,黑虫子确实有点蝗虫的影子,但细看它屁股上长了一根钩子,好像大蝎子的长钩一样。
沈夺拿小石片拨动一下钩子,抬头对云康说:“这钩子很有力量,绝不为了好看当摆设。如果这虫子活着,肯定会蜇人,而且比马蜂和蝎子都厉害。”
鄢茯察也看见了钩子,夸张地大呼小叫,开启他的二次元脑洞,对云康说道:“姐夫,你说这是什么品种,莫非是蝎子入赘蝗虫家,当了蝗虫女婿,两大昆虫家族合作繁殖的串串儿?”
云康气不打一处来,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胡扯,蝗虫和蝎子,一个天上飞的,一个地上跑的,怎么搞一块去?再说蝎子也不属于昆虫类,跟蝗虫有什么交集。你老老实实在一边看着,不懂就别瞎说,净满嘴跑火车。”
鄢茯察听云康训斥他,很不以为然,狡辩道:“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怎么不能搞一块?空姐在天上飞,嫁给地上跑的男人,这不就叫落地生根吗,谁说我不懂?
云康知道他嘴皮子碎,越说越不着边际,也懒得跟他争辩。
这时手电光照着黑虫子的尸体,几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看过去,只见黑乎乎一团的毛发垂在脑袋上,似乎挡着一张人形的小脸,让人看得浑身发毛,总觉得是不祥之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