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看着四人眼里流露出来的狂热,便知自己的偷袭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以至于这帮平日里稳重的老将也忍不住想跟着去疯狂一把,但现实告诉他,太过追求疯狂,迟早被疯狂所杀,所以从这个主意提出来,他便思索四人的取舍问题,毫无疑问四人都是当世名将,任谁都可以是独当一面,即便是强夯如鞑子,他相信他们也能很好的应对,甚至能打一个漂亮的胜仗,而这也是他难以取舍的原因之一了,他固然想偷袭,但问题是,在这种风险下,他也不能不做出最坏的打算,一旦偷袭失败,他首先想到的是能安全回来,这样他需要是将帅厮杀的本领,而非守城了,论战场的厮杀,毫无疑问张翼、朱勇是最佳人选,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且为人十分的听话,指哪儿打哪儿丝毫不打折扣,从内心深处,杨峥是愿意带这二人去的,但从大局看,一只队伍若没有一个血腥的猛将,尤其是面对宿敌鞑子的时候,难免会影响士气,所以在两人之间,他只能挑一个,二选一毫无疑问是世间最难以抉择的事情,想了半天不知该领了谁,舍了谁,干脆将这个难题丢给他们自己。
见四人不表态,杨峥只好继续说了下去:“昔日,诸葛亮出祁山与司马懿作战,司马懿坚守不出,诸葛亮为激司马懿出战,派人送司马懿一套艳丽的女装,意在嘲笑司马懿像个女人,司马懿的部将都请求出战诸葛亮,而司马懿为全局的胜利,忍下了这一暂时的屈辱,最终诸葛亮积劳成疾,蜀军撤退。光武帝刘秀为个给哥哥刘寅报仇,屈身事贼在隐忍中崛起,最终为哥哥报了仇终成一代帝王。楚汉争雄刘邦被项羽打的大败,而韩信却连连取胜,韩信派人去找刘邦让刘邦封自己为假王(不是真的王)刘邦本来非常生气心想我连吃败仗你不派兵来救反倒要官位,但他采纳张良陈平的建议封韩信为王,这样拉拢了韩信使其成为抗击项羽的重要力量。锅里有,碗里才有,扒了东墙补西墙,结果还是住破房,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重话儿我就不说了,如何取舍,你们掂量掂量?”
大帐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迟迟没人说话。
杨峥似并不急,耐着性子等待四人的表现。
好一会儿才听得金一笑道:“大人说的是,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偷袭固然重要,守城也绝不有失,末将甘愿留下调兵遣将?”
杨峥嗯了声,缓缓道:“金将军不愧是精忠报国的好将士,有你调兵遣将,本帅就放心不少了?”说完目光在张翼三人脸上扫了扫。
当目光落在了朱勇的脸上时,只听得他摇头道:“罢了,罢了,俺老朱留下便是了?”
一看两人都表了态,张翼咬了咬牙,就要站起来,却不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跟着一个声音道:“难得朱将军这么通情达理,你二人一个文采出众,善调兵马,一个勇猛如虎,宣府有你二人配合,想来也无碍了?”
此话一出,张翼大喜,金一笑、朱勇二人暗呼上当,无奈已当众表了态,也不好反悔,要怪只能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娘的,防不胜防啊?”朱勇悻悻然的嘀咕了声。
杨峥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神色,对于朱勇这半是埋怨,半是赞扬的话儿,权当没听见。
唯独张翼、王通二人一脸的喜色。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兴奋的张翼迫不及待的问。
杨峥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的儿戏么?若你是这样的心思,让不让你去我得考虑考虑了?”
张翼吓了一大跳,哪还敢再问。
杨峥道:“鞑子与我们的昔日遇到的任何对手都不一样,他们比他们更能战斗,更狠,更能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能做到十分,绝不做九分,即便是偷袭,我们也决不能带有半分玩的心思,因为这是一场凶险无比的战斗,稍有不慎丢的不光光是我们的性命,还有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家园,你们可明白?”
张翼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
杨峥道:“明白最好?好了,我们再来说说具体的战事?”
此话一出,四人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杨峥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来,在桌上铺设开来,抬头对金一笑道:“金将军,还记得先前我说过的兵法么?”
金一笑点了点头道:“记得,兵者,诡道也?”
杨峥嗯了声,道:“不错,兵者,轨道,就是此战的精髓,何为诡道,轨道就是,不断地制造玄虚,让敌人摸不透我方的真实意图,从而打乱敌人的战略思想,兵力部署和运行节奏,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就会由实转虚,由有备转化为无备。咱们要取鞑子王廷,不管对方人数的多寡,咱们也不能盲目的厮杀,需要讲究兵法才行,偷袭的精髓在偷字上,如何偷取成功,你们都是高手,心知肚明,就用不着我多说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咱们的偷袭能否成功,关键还的看宣府这一战,金将军,朱将军吸引鞑子的兵马越多,咱们的偷袭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在这一仗上,咱们要打出我们的气势,打出我们的水准来,让鞑子无暇顾忌他们的后方,我们便可趁虚而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端了鞑子的王廷,胜利归来?”
“娘的,这事儿想想就刺激,俺老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都不如这一次偷袭来的爽快,一望无际的草原,漆黑的夜晚,我们的将士深入大漠,忽然从天而降,看着那些因为惊吓,吃惊而呆傻的鞑子,手中的朴刀,毫不客气的厮杀,啧啧啧,这叫一个痛快?”朱勇仍心有不甘的道。那神情分明再说,杨大人这样的好事,怎好丢下我呢?
若是放在往常,张翼一定哈哈大笑一番,可此时此刻他断然没这个胆子,谁也不知杨峥会不会改变主意,他打仗是勇猛,可论勇猛的水准,朱勇并不比他差,甚至还要多几分男儿血腥,今日他能参与这场偷袭,说到底不是自己比朱勇要能打,而是杨大人选择了自己,若是自己因此而得意,谁知道引起他的不快,把自己给换下,这样一场刺激而浪漫的偷袭,但凡军人没有不想参与的,所以他只能忍耐心中的欢喜,尽量做出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来。
倒是一旁的王通走了出来,开口说道:“老朱的话虽有些道理,可也不全是这么回事,你想想看王廷是鞑子的根本所在,谁也不知哪里藏了多少人马,而咱们的人马只有五千人,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我们每进大漠一分,我们的凶险就多一分,每靠近鞑子王廷一步,那便是离死神的距离更进一步,凶险与刺激是成正比的,世间没有任何一场战事是万无一失的,也没有任何的一次偷袭都能成功的,所以你啊也不要抱怨了,按照大人的计划与金将军好生准备,争取多吸引些鞑子来,大不了我们偷袭的时候,我多替你杀几个鞑子好了?”
朱勇伸手在王通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这话儿我喜欢,你们放心俺老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既然答应留下,就绝不含糊,这一战俺一定与金将军一起打得有声有色,让那些鞑子连回头看的功夫都没有?”
“如此甚好!”杨峥赞了声道:“告诉将士们,让他们好好休息,改日咱们来一场大战?”
“是,大人!”金一笑抱拳应了声,转身去了大帐下达命令去了。
待金一笑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杨峥又道:“张将军你去告诉前方斥候,这两日他们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把鞑子王廷的准确位置给摸透彻了,最好多方核实清楚?另外王廷多少人马,是什么兵种,留守人员名单都让他们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战若是胜了,这第一功就是他们的?”
“末将明白?”张翼抱拳领命而去。
杨峥嗯了声,从怀中摸出那份自己演习的图纸,递给了王通,道:“王将军这份图纸是前方斥候多方信息融合绘画而成,我已经查看过了,大致不会出错,你让军中画师,按照此图画上五千份,交给神机营每一个将士,告诉他们让他们务必看懂图上的每一个具体的位置,大到每一个山川、湖泊,小到没一片草原,每一个大树都要牢记在心,进入大漠可不比中原,不能做到心中有数,随时随地都可能丢了性命,我可不想咱们的精锐,连鞑子的面就没看到就死在了大漠里?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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