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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在外折腾两日,打算先将诸事放在一旁,回府瞧瞧,看看这分宗一事有多少人登府劝慰。没想到回府一问,除了贾代儒来寻过自己,余下的皆没人来。贾赦倒是倍感吃惊,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得了清静,也是不错。贾赦去与贾母问安,将这两日之事略略与贾母说了说,还没说几句话,便有丫鬟来报说是东府朱夫人知晓分宗之事,动了胎气,昏过去了。现在尤氏急得不行,来请贾母过去。
史菲儿得了信,和贾赦对视一眼,史菲儿道:“还是我先过去看看,好歹两条命呢,真要是有个好歹,日后还是要怪到你头上去。我瞧着你今日还是继续躲出去为妙,将事情料理好了,再回府吧。”
贾赦听了自然也是点头应了,自己去和张夫人支应一声,瞧见贾琏又嘱咐了两句,便又出了府。贾赦琢磨了一圈,现在这个时间回览书阁太早,想了想所幸直接再去找忠敬王爷商议对策吧。反正让自己办的事,自己也都办了。贾赦催鞭打马直奔忠敬王府而去,而这边史菲儿命人套车,叫上张夫人,又派人去给王夫人送信,去往东府。
宁国府里现在着实热闹,丫鬟下人脸上都有些慌乱,尤氏听闻贾母过来,早早便立在二门处等着。见了贾母众人的马车,忙上前相迎:“孙儿媳妇着实不该惊动了老太太,只是我家太太口口声声念着要见老太太,我这才只好请了老太太过来。”尤氏边说,便上前将贾母搀住,朝屋里走。史菲儿见尤氏此事脸上焦急之情到不似佯装,便问道:“我且问你,你家太太可醒了?”
尤氏轻叹一声:“方才着实凶险,还好身边这几个老嬷嬷护着才没出大事。现在已是醒了,只是气短胸闷,胎动异常。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是气急动了胎气,这才会如此,开了两剂养气安神的药,还没吃呢,方才又见了红,我未经过这等事,这才慌的没了主意,劳烦请老太太来帮我做主。老太太您且随我去瞧瞧吧。”
史菲儿听了略略点了点头,随着尤氏忙往里走。一路上史菲儿没开口,可心里琢磨着这朱夫人是唱哪一出?毕竟从几次和朱夫人打交道的过程来看,这位朱夫人倒是个聪明的,按理说这么大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若是动胎气也不至于偏偏在这两日贾赦回府时折腾,你说其中没有旁的事,史菲儿自然不信,可是将人都逼到用肚里的孩子来请自己过府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果然贾母一行重人进了屋,见满地狼藉,瓶儿、茶杯等物碎了一地,也没收拾。屋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赶了个干净,朱夫人斜倚着,半靠在床塌上,面色苍白,手扶着肚子,一旁贾珍靠窗而立,面上窘迫。二人见贾母众人进屋,朱夫人挣扎着要起身与贾母见礼,贾珍瞧见了忙过来搀扶,朱夫人怒气冲冲一下将其手挥开,尤氏见了忙上前将朱夫人扶住,这朱夫人才直起了身。朱夫人还欲与贾母见礼,史菲儿见了忙止住了道:“你好生歇着便是,起来做甚。快别如此了,本来你年岁大了,怀胎便是不易。好生养着便是了,怎么还生起气了?莫为了些不相干的事害了自己的身子,这才是要紧。”
朱夫人伸出手来,拉住贾母的胳膊,眼泪便流下来了,朱夫人抽泣着道:“还是老太太惦念着我。老太太能来看我便是我这侄儿媳妇的福分了!”史菲儿被朱夫人拽着,也不好挣脱,只好挨着朱夫人坐下劝解道:“你可莫要再气再哭了,若是真动了胎气可是不好。你昔日不是还与我说过瞅着我那两个媳妇眼馋么!若是能再生一女凑个好字不是更好!我替你问过了,你这一次定能如愿,所以别再动气,伤了身子,倒是真不好了。”
朱夫人听了这番话点了点头,松开抓着贾母的手,一指一旁立着的贾珍道:“老太太来了府上,你还不赶紧跟老太太磕头认错。你气我也就罢了,再将老太太气着了,任谁都不能饶你。”
史菲儿听朱夫人如此一说,心里倒是一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呢。朱夫人与贾珍再并上尤氏,怕是今日要给自己唱上一出苦肉计了。史菲儿也不动声色道:“怎么好端端的,你又生起气来?珍儿又做错了何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懵了,我只劝你别再生气了,好歹想想你肚里的那一个。”
史菲儿话刚说完,就见贾珍扑通一下便跪下,膝行两步到了近前冲着自己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道:“老太太,孙儿这回知道错了,还请您看在往日疼过孙儿一场的份上,和我叔叔说说情,莫要再言分宗一事了吧。若是真分了宗,那我日后可有何面目去见祖宗啊!”
史菲儿倒是料到贾珍必有此番言论,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何事,原来是此事。唉若是此事,我怕我也是无能为力了!”贾珍听了这话,瞪圆了双眼,一脸不敢相信地瞧着贾母。史菲儿叹了口气,瞅了眼尤氏道:“前两日,你媳妇来求我便说了此事。我想着这等大事我自然还是要劝劝的,哪知你叔叔我的儿竟一连两日都未归府。我想着他这回是真生了气,本想等他气略略消了消再劝解劝解,哪知今日我我与他才说了个头,他便说了一大套话来,还让我不要再劝,现在怕是又出了府去呢!这一出府,还不知道又过上几日方才回来。”
一旁的尤氏听贾母如此说,倒是心生感激,这回贾母倒是彻底给自己圆了场。可贾珍和朱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瞅着贾母。沉默良久,贾珍道:“老太太,您在府里说话众人皆听。我那叔叔旁人劝可不听,您说他一定是听的。此番是孙儿做事思量不周,才引的叔叔如此生气,这俱是孙儿的错,孙儿愿意去负荆请罪求叔叔谅解。这分宗可是大事啊,老太太您可一定要拦着啊。”
史菲儿心说你捅了篓子让你媳妇、你妈、你奶奶给你擦屁股,想的到不错。可惜这回自己种的苦果自己慢慢吃吧。这事我管不了了。史菲儿缓缓道:“这等大事,我虽是长辈,却又不能多言。珍儿,我且问你,这等大事你可问过你父的示下?他如何说?”
贾珍听贾母问及此事,心里连连叹气。若是真能请动父亲回府来规劝贾赦就好了。可是自己已去了三次,父亲都是那番懒得去管的态度,他是超脱了,将府里这一堆是都甩给了我。就连这种事都懒得出面,实在是指望不上了。
史菲儿见其不语,追问道:“莫不是你父亲还不知此事?怎能如此,你快报与你父知晓!”贾珍见遮掩不过,方才答道:“我父亲已晓得此事,不过、不过……”贾珍支支吾吾。史菲儿心里猜出了七八分,可嘴上依旧追问道:“究竟如何,你直说便是!”
贾珍长叹一声道:“我父亲称分宗那日他自会回府便是。”史菲儿听了这话道:“如此看来,你父亲便是已经认同此事,若是如此,珍儿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你虽有错,但是你叔叔也不必与你这个晚辈太过计较。”史菲儿转头对朱夫人道:“你也莫气,难不成分了宗连亲戚都做不得了?就算他不认,我还认呢。况且我今日听他说也说有苦衷,他说这趟差可是被人撵上架,应了的,应了后,才知道是要提头来办的差事。这差事怕是办不好了,还不如早早分了宗,少些牵连,这样就算见了祖宗,也不算是无颜相见。”
朱夫人和贾珍对视一眼,史菲儿又道:“我见你已是好些了,既然已动了胎气,不如先好生养着,别再惊着了。我也不误你休息,你好生养着吧。”史菲儿说完,起身便欲走,正巧此时又有
丫鬟来报说是王夫人到了。史菲儿点点头说:“你们妯娌间向来感情不错,让二太太陪着你说说话解解闷,我们便先家去了。这分宗一事,我等内眷也插不上手,你也莫要再累到自己了。”嘱咐完这几句,王夫人正好进屋,史菲儿点了点头,便带着众人离去了。一旁的尤氏想留也没有借口,只得将贾母恭送出门。
王夫人倒是有点懵,这贾母急急地将自己找了来,怎么连话都没说两句就走了?自己这两日因宝玉染了风寒,也没太往贾母处去,难道是因为此事,贾母不悦了?
说来也巧,这分宗一事,家府上下都有知晓,唯独这二房一因自己独院,贾政这几日事多早出晚归,王夫人忙着照顾宝玉,而贾珠去拜访恩师也不在府里,而李纨则是因为李府母病,贾母准其回府小住几日,如此这四位主子竟无一人知晓此事,可就算旁人知晓了,也无人愿意去告知这两位。何必自己去捅这马蜂窝呢?这种事可是躲都躲不及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