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冉冉的话说的赫连铭勋心中发酸。本来是靠坐在床头的他,俯下身来将叶冉冉拥进了怀里。柔声道:“冉冉,你为何从来不会去怨别人,而永远都是把错误揽在自己的身上?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这样我更加的心疼。”
叶冉冉在赫连铭勋怀里,再次享受着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深深的吸了口气,把他的味道印在心里,才慢慢的道:“我只是保持着善良的底线而已。勋,我知道你也内疚,但是一条铁链而已,真的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后果,别在意,好吗?”
“嗯。”赫连铭勋闷闷的开口,然后仍然默默的抱着叶冉冉。
半晌之后,叶冉冉竟然听到赫连铭勋的呼吸平顺而深沉,应该是睡着了。叶冉冉也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他。若不是他真的太累,也不会这么片刻的功夫就睡着了。
只是这样的安静与恬适并没有维持多久,窗纸上越来越清晰的光线透进来,赫连铭勋也随之醒了过来。
此时,叶冉冉和赫连铭勋已经能够彼此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和表情。两人的眼中都是一抹浓情,但又一样有掩饰不住的无奈。
叶冉冉叹了口气,先一步推了推赫连铭勋的手臂,轻声道:“去吧,别误了吉时。”
赫连铭勋也知道,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但他仍然抱着叶冉冉,淡淡的道:“再多留一会儿吧,还早呢。”
叶冉冉不再出声,心中却是一阵阵的酸楚。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多留一刻还能怎样呢?
忽然间,赫连铭勋捧起叶冉冉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着,然后道:“你该恨我的,冉冉。可是你太善良了。”
叶冉冉用眼神打了一个问号,表示她不明白赫连铭勋的意思。
赫连铭勋苦笑了一下,闷声道:“其实最自私的那个是我。我不想要放弃兄弟情谊,也不想让你离开我,但最后我还是让你收到了伤害。其实我应该带着你走的,在你几次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应该带着你远走高飞,去成全你的自由和我们的感情。但是我都没有那样去做,反而一次次的把你留下来。所以最自私的那个人是我。”
看到叶冉冉震惊的表情,赫连铭勋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他实在是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摇了摇头,将叶冉冉放开,一边坐起身来一边道:“是我的自私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而你却独自承担了下来。对不起,冉冉。”
叶冉冉眨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赫连铭勋说了那样的一番话。直到看着赫连铭勋的背影走出了屋子,叶冉冉才猛的吸了一口气,心尖也狠狠的疼着。
不错,赫连铭勋说的话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从来都没有直接说出来过。她也曾经想要劝赫连铭勋和自己私奔,但是为了成全他的责任和忠心,叶冉冉选择了独自离开。
可是如今赫连铭勋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对叶冉冉又是一番的触动。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叶冉冉发现自己的心里真的升起了一抹恨意。她恨赫连铭勋明明想到了这种可能,却一直不付诸行动,他……他是个没有责任又不敢担当的人。
叶冉冉静静的坐了很久,直到屋里越来越亮,小瞳推门走了进来。显然她是知道昨天晚上赫连铭勋来过的。或者就是因为叶冉冉睡着了,而赫连铭勋来了之后,才将小瞳打发走的。
见叶冉冉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小瞳显得很无措。毕竟小瞳的年纪不大,又因为影卫要抛开七情六欲,所以对于叶冉冉为情所困、又因情而伤有些难以理解,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瞳,我是不是很傻?”叶冉冉苦笑一下,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叹了口气。
小瞳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主子,吃饭吧。我记得主子以前很喜欢吃饭,好像吃过好吃的东西之后,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就会忘记了。”
叶冉冉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不过听小瞳这样一说,叶冉冉倒是觉得曾经的那个自己真的很好,起码自己是快乐而无忧的。
“好吧,吃饭,吃过早饭之后还有午饭、和晚饭,我总会开心起来的。”叶冉冉本来想要说这样的一个笑话,让自己也乐一乐。
说完,便真的让小瞳去准备早餐,就算是心中难受,还是勉强的吃了起来。
可才吃了几口,外面猛然想起的一阵鞭炮声,让叶冉冉的心狠狠的一抽,好像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真空的一样。
小瞳也有些茫然的看向屋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懦懦的问了一句:“是喜娘子进门吗?”
叶冉冉点了点头,觉得兴趣索然。此时此刻,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还说什么吃饭?
“主子。”青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见叶冉冉坐在桌边,放着吃了一半的早餐茫然若失的表情,一时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啦,说吧。”叶冉冉知道青柠一定有事。
青柠这才道:“昨天我和主子说的事情,主子问过王爷了没有?管家刚才叫住了我,说……说礼司那边的主事已经安排主子敬茶的事情了。让主子到礼堂去候着,等到王爷和王妃拜过了天地,主子就得去敬茶。”
叶冉冉听到这里才恍然想起,自己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刚才赫连铭勋在这里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想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也不是赫连铭勋安排的,应该是办皇室婚礼的礼司有专门的主事,按照这样的流程一步步来的。
可现在别说是让叶冉冉去敬茶,就是让她到礼堂去她都难受不已。如今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主子,不去吧。您就在这儿,礼司的主事还能到这里来抓人?”青柠看出叶冉冉的犹豫,这样建议着。
叶冉冉本来想要点头,但是想了想,还是道:“给我找一件合适的衣服,我过去看看吧。”
叶冉冉知道,给娜娜塔敬茶的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一件侮辱。可是对于这个婚礼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流程。而且在外人看来,自己这样一个没身份的小妾能够在王爷大婚典礼上给王妃敬茶,那却是一件极为光荣的好事了。
而自己不去可以,赫连铭勋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如此大事当前,损失的必定是皇家的面子,到时候只怕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也可能会给娜娜塔一个为难自己的理由了。
青柠见叶冉冉有去的意思,忙点点头,跑到衣柜旁边去翻腾着。过一会儿就找出好几件衣服来,都拿到叶冉冉的面前,让她自己选一件。
“就这件紫色的吧。”叶冉冉看了一眼,那些过于鲜艳的颜色她不喜欢,但太素的也不合适,这毕竟是赫连铭勋的大婚。所以选了一件紫色绣兰花的儒袄,腰间用一条鹅黄色的丝带一束;下穿一条同色的百褶裙,裙摆很大,将略显圆润的小腹遮了起来。
站在镜前一看,也是一个婀娜妙曼的美人。何况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叶冉冉那原本就白皙皮肤更显得水灵,几乎是吹弹可破。这样的好肤色与紫色一搭配,显得高贵、雅致,一双乌黑的水眸则是衬得她天生丽质,竟然让青柠和小瞳都挪不开视线了。
青柠“啧啧”两声,赞道:“主子啊,您可真是好看。这往正厅的礼堂一站,简直和咱们家王爷是粉雕玉琢的一对。”
叶冉冉一笑,心中却是发苦。但她也知道青柠是有口无心,也是赞自己的一片好意。
又梳理了头发,青柠给叶冉冉挽起一个飞天髻,没有太多的珠钗、玉环,只是插了一对翡翠簪子。那翡翠簪子的水头极好,润绿的颜色透着灵气,是极为难得的老坑冰种。
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么一对翡翠簪子可谓是价值连城了。更难得的是和叶冉冉的衣服、气质都相称。
叶冉冉对着铜镜看了看,也十分的满意。只不过手腕和脚踝都连着锁链,走起路来“哗啦啦”作响。而且锁链自裙摆下连着手腕,就算是叶冉冉垂着手,也会将裙摆拉高一块,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小瞳看了看这条锁链,又看了看叶冉冉,显然是替她难受。
叶冉冉倒是随意一笑,拍了拍小瞳的肩膀道:“都打理好了,我们走吧。这样也挺好的,回头在这链子上拴几个铃铛,叮叮当当的倒是热闹。”
青柠知道叶冉冉这是在挪揄她自己,跟着勉强笑了笑,也找不出劝慰道话来。
三个人出了清月轩,一起往正厅的礼堂走去。
此时正厅的方向已经是锣鼓、唢呐齐鸣,更是能够听到礼司主事高声的宣词。更有喜娘不住的说着吉祥话,似乎是每走几步就要说上一句,什么“天作之合”、“夫妻恩爱”、“早生贵子”都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