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雾起涢江,锁城千里,整个江中城似飘在云层中的仙境一般。
此时的日头,像一轮银盘,被嵌在东方的天幕上,若隐约现。
光影转换之间,令眼前的景象更加缥缈与迷离。
只是生活在里面的人们,并未超然,奔波的继续奔波,有琐碎活计的依旧忙活,为生活而苦恼的继续苦恼。
今日陈让起的很早,不仅是要等待涂展雄交待一番,同时也是他学习开山掌最后的时机。
因为涂展雄已将开山掌的所有要诀,都交给了他,自己的体悟也尽可能的说了,以后的修炼全凭陈让自己。若一段时间内,不能与涂展雄探讨交流,那么陈让将在开山掌上,理解感悟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涂展雄便再不能查手了。
师徒二人,一个问的认真一个答的仔细,过了很久,又一番交待,两人才各自离开。
大约一个时辰后,涂展雄准备妥当,与赵宏略等人一并作了别,便开始向城外进发。
一行人出了南纪门,大概走了四、五里,来到一处山岗,山岗上建有凉亭,右边是一片矮林,矮林前方便是纪山,纪山脚下如同镶嵌一块蓝天的区域,便是五龙潭。
送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涂家的人,涂山、陈让、蒋峰,只有赵阔海一个外姓,非吵着跟过来,也被带到了这里。
涂展雄与众人上了凉亭,做最后的道别。
陈让与涂莹走在了人群最后边,无论陈让说些什么,涂莹都是不语,显然心情不佳。
无意间抬头看去,只见亭上挂有一块匾额,书有舞鹤游天的三个字:红豆亭。据说,亭子建好后,取什么名字一直存在争议,后来也不只是进王都应试的士子,还是致仕的老臣,在亭后撒了一把红豆,后来红豆长势喜人,这才取名红豆亭。
不知传说真假,亭子周围确实长有一片红豆,茎叶都已干黄,豆荚爆开,露出里面,红彤彤豆子。
与涂莹说话,反应缺缺,陈让只能看着,丛丛红豆发呆,以至于众人说着些什么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切记,莫要贪恋。”
“你也好生准备一番吧!”
“孩儿明白的。”
“父亲保重身体!”
“二爷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老爷和小姐的。”
……
“东园东园……”
最后,涂展雄见陈让在那里愣神,便多喊了几句。
“哎,师父,徒儿在!”陈让应着走了过去。
涂展雄略低下头道:“为师这便走了,记住我说的话。”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涂山几人道,“你们也都回去吧!”
说完便向前面的马车走去,李春以及常欢等人挥挥手快步跟了上去,只有涂莹站在那里没有动。
陈让上前并未解决问题,却让涂莹哭得愈发伤心起来。涂山见状,走了过去。
“东园,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去吧!”涂山支走陈让又对涂莹道:“小莹,你若想嫁给东园,你不想考验考验他吗?”
涂莹差异地看向涂山。
“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啊!你不在他便沾花惹草,这种渣渣还要他作甚。你放心吧,二叔会给你看好他的!”
“唉,你这种眼神看我干吗?你二叔我只是偶尔狎个妓,却从不带进生活。嗨,你还不信!”
涂山叭叭说了半天,虽然没有劝住涂莹,却让她理性了一些。错步走向红豆亭前的陈让。将腰间的一个兽宠袋交到了陈让的手上:“小青鸾,还是留给你吧!逃命兴许能够用的上。”
昨天,陈让没有对涂莹说的太细,为何他不能走,只是大概告诉她,对家已经盯上了他,只有自己留在江中城里,才能稳住对方,为自己为涂家争取时间。其中的凶险,他并未对涂莹说。
“以后,离二叔远点!”说完这句涂莹尽管不舍,还是扭头走了!
快到,马车附近的时候,涂莹又挺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亭前。
一阵风吹来,少女衣决飘飘,一缕秀发被吹起,轻抚脸庞,两颗泪就这么噙在眼中,说什么也掉不小来,好像一旦掉下,真便分别了。
陈让欠着脚尖眺望向这里,他多么希望,这画面永远定格下来。只是事实上,涂莹已经走远。
远处像血脉一样四通八达的道路,铺陈在涢江大平原上,行走在其上的人们渐渐成为黑点,与旁边如蓝宝石般的五龙潭以及眼前的纪山,组成了一副瑰丽的画卷。
只是此时的陈让却无暇欣赏。
日头已经跳上天穹,却不能给陈让带来任何暖意,心中也是一阵微凉。
“殳季邦,殳国丈,你过分了!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与涂莹这般分离,更不至于让涂家枉受牵连。等我拿到控魂丹,你若敢对我不轨,同你鱼死网破也不是没有可能。”陈让如是想着。
等涂展雄走远后,涂山等人也返回了江中城,路上无非说些陈让、赵阔海好好修炼的一些话题。
只是几人正准备入城时,碰见了齐鸿,涂山被其叫走,去往了押券场。另行前,叫蒋峰将陈让他们带回荆湘会馆。
因明日,陈让便要跟随天麓学院的教谕,前往洪泽兽苑碰碰机缘,今天需要赶往学院,听听学院方面有什么安排或做些什么准备,所以刚进城他便独自去往了天麓学院。
剩下蒋峰与赵阔海两人,回去也便不是很急。正巧蒋峰见路边有一处打金钗的摊位,便走了过去。
赵阔海因为不感兴趣,只能在旁边看看这看看那,不远处有一花车的风筝,转头看蒋峰正与摊主热聊,他便没有打搅。径直走向了风筝花车,也在那里挑啊选的看的。
就这这时,一位头缠黑布的汉子,走到赵阔海的身边,瞧了他一眼后道:“你就是赵仁家的小子?”
“我爹是赵仁,怎么了?”
“怎么了?你爹在我赌场输了钱,赖账不给,你说怎么办吧?”
赵阔海气道:“你胡说,我爹根本不爱赌钱,他只爱喝酒!”
“那就对了,你爹一身的酒气!还说什么赌技高强,纯属吹牛。”汉子随即道。
我爹是爱吹牛,赵阔海心里想着,同时对那汉子道:“那你带我爹去荆湘会馆吧,跟我说也没用。”
“你这小子,你爹多醉成那样了,你不过去看看,跟他一起回去,也可照应照应他。”
“我爹现在在哪?”
“就在前面。”
“也好,走吧!”
一刻钟后,蒋峰终究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打算以后再说。只是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赵阔海,不见了。
喊了一阵,也没人答应,心里想着,可能是自己回去了吧,也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