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东方家么?”
关剑站在东方家的大门口,此时呈现在他面前不再是昔日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物,而是一片残垣断壁,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血腥的味道,提醒人三天前这里发生过一场灭顶之灾。
东方家坐落在一条大街上,原本这附近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可自从那日东方家遭人重创之后,附近家家户户几乎搬空了,都不愿与这片残垣断壁为邻。
带着复杂的心情,拖着沉重的步伐,关剑推开东方家的大门。以前这个时候,在他回来之时,门口总会站着那么一两位小厮给他开门。现在东方家这般境况,哪里还有人会顾及到他这位少爷。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凄凉之感。
推门进去,一阵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夹杂着雨丝打在关剑脸上。六月的酷暑还未过去,一丝一缕的风都能带来清凉的感受,可不知为何,当雨丝飘洒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有丝丝悲呛之意,除此无他。
院子里,入眼遍地狼藉,隐隐的似乎有小厮丫鬟在争吵着什么。关剑眉目紧蹙,往旁边拱门看去,果然看到那里有一男两女三人站着,各自背上驮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上三四个,甚至还在抢夺掉在地上的另一个包裹。看几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关剑猜想包裹里装的东西肯定都不一般。
“这是我的,那是你的。”
“凭什么啊!是我的,我的。”
声声争吵随着清风飘进关剑耳朵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摇头露出一脸苦笑道:“人走茶凉啊!”说完径直朝着那道拱门走去,因为东方烟儿的房间正是那个方向。当关剑走过小厮和丫鬟身侧的时候,那三个人只管着抢夺财物,全然不把他这位昔日的少爷放在眼里。
眼前指手画脚的场景,耳畔充斥着令人反感的声音,关剑只当是没看见,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后边已经传来声声凌厉的喝斥,紧接着是飞剑相击发出的脆响,再然后是凄厉的叫声划过天际。闷沉的声音响起,有人颓然倒地,血雾纷飞。
关剑不回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略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已经来到了东方烟儿的房门口。
推门进去,里边两道曼妙的身影如轻燕来回飘动在忙碌着什么,是东方婉约跟东方苑。
听到声音,屋里的两人迅速回过头来,见到是关剑,先是怔了怔,随即迎上前来。
“剑堂哥。”
“剑表弟,你总算回来了。”
她俩眼中满是关切之色,尤其是东方苑,她凑近关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剑堂哥,你没受伤吧?”
关剑挤出一丝笑脸。
“我没事。对了,烟儿在那里?”
说到东方烟儿,东方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但随即恢复过来。
“她在后院呢!在二叔二婶的房间里。”
“二叔二婶。”关剑心中猛然跳动了一下。
“剑表弟,你怎么了?”看关剑失魂落魄的样子,东方婉约上前一步问道。
“没事,婉约姐,你们两个先收拾收拾,我去去就来。”
“嗯!你去吧!眼下这东方家是不能再呆了,你过去把烟儿带来,咱们好上路!怕耽误太久又有仇家上来寻衅。”
东方婉约一脸哀伤,东方苑干脆别过头去偷偷抹起了眼泪。
关剑穿过道道残破的围墙,入眼都是破败。这里分明成了一座废墟,冷冷清清的,哪里还有平时那种热闹的场面。为了不触景伤情,他索性闭上眼睛腾空飞起,只凭着感觉判断方向。
不一会儿,关剑便来到了一间败落的小屋子面前,这是他父母生前住的地方。
身子一顿,缓缓落下站在院中。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当关剑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的防线瞬间溃堤了。
面前,是散乱的一对废墟,堆得跟小山丘似的。可以想见,当初那轰然倒塌的一瞬间有多么惨烈。
废墟中,只有一张古旧的木桌还完好如故。桌子上边,蜡烛祭品被上方掉下的梁子压得粉碎,只有关剑父母亲的两块灵牌摆得整整齐齐的,但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爹,娘……”
那一刻关剑泪流满脸,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朝着那两块灵牌连磕了三个响头,凄声道:“爹,娘,孩儿不孝,让您们受苦了!”
雨,悄无声息飘下,洒在伤心人的背上,丝丝寒心。
也不知趴在地上跪了多久,关剑才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摩挲。朦胧中,他瞥到前方木桌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显得可怜又无助。
“烟儿。”关剑轻轻出口。
东方烟儿面色淡淡,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地面,半晌不曾动弹一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梨花带雨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关剑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东方烟儿面前。
“烟儿,你怎么了?”他蹲下身去,柔身问道。
东方烟儿像是魔怔了,眼睛一直看着前方,陷入了某种沉思不能自已,就连关剑在面前也视若无睹。
关剑神色着急,伸手搭上东方烟儿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两只眼睛似乎要看到她内心深处,厉声道:“看着我。”
手掌晃动间,东方烟儿终于清醒过来。她看到关剑后先是一怔,随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含糊不清喊道:“剑哥哥,爹跟娘他们…….”
“我知道,烟儿不哭,否则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关剑轻拍着东方烟儿的肩膀安慰她。
见她情绪安定了,关剑才站起身来走到前方木桌面前,小心翼翼拿起桌上两块灵牌,用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又深深看了一眼后。才缓缓举起右手,手中一阵白光泛起,却是乾坤指。白光闪过,两块灵牌已经消失在衣袖间了。
“走吧!烟儿。”
关剑回到东方烟儿面前,伸手牵过她。两人往天际飞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东方烟儿的房门口。
“你先进去吧!婉约姐姐她们在里边,我还有点事,待会儿就来。”
“可是……”
东方烟儿还想说什么,关剑笑着摆摆手,转身又飞上了天。
云雾中穿梭不停,几百公里的路程对一个练气高阶的人来说只在须臾间便可到达。不一会儿,关剑已经来到了一座小树林中。
林中云雾飘渺,当真如仙境一般。
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见到了小木屋。关剑只深深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而是绕过它来到屋后方。
这里有一个坟头,里边埋着胖长老。关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所以在石碑上写了这么一个有点小诙谐的名字,“胖师傅。”
“长老,我来看你了。”关剑朝石碑上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跪下去磕了个响头。
他缓缓直起身来,五指屈指往前伸出。一道银光泛起之后,手中赫然多了一柄飞剑,钝厚的光芒微闪,低调中带点傲气。
忽的,关剑大喝一声,手中的飞剑往天际抛去。在剑身落下的前一息,他猛然扯开衣袖,从里边飞出七个不同颜色的小瓶子。
小瓶子悬浮在半空中,光芒璀璨。
霎时间,飞剑已经来到头顶。关剑腾身而起,接住了直垂而下的剑柄。
道道银光泛起,他如一名剑者疯狂舞动起来。
声声清啸响彻天地,飞剑从关剑手中奔出迎着天际斜阳飞去,剑光霍霍之中,斜阳倾泻而下,映得剑身如被火烘烤一般,艳若凤凰之冠。
他大喝一声,猛地腾身而起,手掌再次凭空抓去紧紧握住了飞剑剑柄,身子在半空中翻腾几个跟斗后,再踏出凌波微步,来到七个小彩瓶面前。
剑光闪过,七道光色同时升腾而起,把飞剑映得如虹桥一般,美轮美奂。
“成了。”关剑神色兴奋,两指轻轻抚过剑身,带起道道彩光。
身形顿住,缓缓落下。
关剑手执着飞剑走到胖长老的分头面前。眼中精光闪过,手腕再一顶,飞剑直直飞出,翻转一圈后扎入石碑之上。道道彩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神圣。
“长老,这是我亲自为您炼制的一柄仙剑,请笑纳!”关剑看着那柄彩虹飞剑,心中抑制不住激动。
这时候,身后响起抚掌之声,紧接着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好一柄彩虹飞剑啊!”
关剑迅速回过头,却见是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前辈见笑了!”
药老缓缓走来,手里的棍杖拖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敢见笑!老夫是羡慕你这个师父罢了!他不过教了你三天的炼器之术,就在你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若是他日我教你炼药,可不知你能否也这般待我?”
听出药老语气中的醋意,关剑不怒反笑,却是假笑道:“我这般敬重胖长老,是因为他在危急时刻以命相救,不像某些人,说得好听,关键时刻跑得比谁都快。”想起之前几次危急时刻药老都不见踪影,关剑心里就气恼。
“哈哈哈!就为这个?”药老开怀大笑,摆手道:“罢了罢了,回去吧!”
关剑不回答,身子一腾空便飞上了天。
药老看着他的背影,抚着胡须笑道:“若不是我暗中催动火龙多次救你,你小子能活到现在?”
说罢化作一道清风随着关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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