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芦伟一九九四这个年注定是个悲剧。回到蜀都当晚,聂小七打来电话,说深镇聚会她没空参加就算了,过年必须请她一顿,然后说最迟年后初五,她要看到董彪!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挂断声,叶芦伟心里相当无奈。聂小七这妞也是个悲剧,说好跟董彪厮混一辈子,王艳秋也默认了,结果她跟董彪到觉得没有意思了,两人这么久居然都没见过面。
认真想想,他们俩真还未必有多深的感情。聂小七可能有点青春期残留的情意,董彪完全就是个愧疚心里,觉得搅黄了聂小七的婚事,让她没了着落。董彪同意“收下”聂小七,有点勉为其难的意思,聂小七当然感觉得到,于是更加没劲。现在要过年见董彪,多半就是不忿董彪这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故意要搅一把他的年假。
句蓉梅听叶芦伟说,年后初五就得飞霾都,心情就低落。她计划的是年前去胡薇薇家呆一天,然后赶回蜀都过年。年后再回老家娘家去做一场正式订婚酒,给爹妈的朋友圈刷新个概念。如果初五要去霾都,那订婚酒就得安排在初三,时间实在太紧。
叶芦伟也只有苦笑,发现和上一世的自己比,除了多几个钱,其实还更忙了一些。聂小七和董彪这事不能不去,他开的头,现在收不了尾,做为朋友来说都对不起人家。况且还是自己说服她做小的,真是卧槽到一定程度了啊。
去薇薇家只呆了两晚一天,胡薇薇说服了句蓉梅和黄轻菊,让她们别跟着去瞎起哄。她家虽然才搬到城里不久,周围熟人少,不过过年嘛,多少有几个亲戚在走动,如果发现胡薇薇做不了正室,肯定会给她父母带来很大压力的。
胡爸爸在绸城培训学校带徒弟的工作很滋润,一大帮老同事老朋友一起,每天带着大群的徒弟在绸城各项目“实习”,跟原来在工地上班也没多少差别。一个人回到自己习惯了半辈子的环境中,心情肯定不错的。
胡家经济条件改善,唯一的儿子胡军身体也基本治好,整个家庭气氛比较愉快,让叶芦伟和胡薇薇都大松了口气。
胡军这半年跟着高三复习,叶芦伟简单检查了下他的水平,觉得上个一般的大学问题不大,问起他的想法,这小子居然腼腆地看着叶芦伟说:“我姐说了,必须学金融或者经管,她说未来会有很多企业需要自己人去管理。”
叶芦伟听到这话,轻轻搂了搂坐在自己身边的胡薇薇,表示了谢谢,又扭头对胡军说:“小军,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学,姐夫这边事情肯定多,不过也不需要大家牺牲爱好。你可以先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如果感觉经济管理更有意思,姐夫支持你自己创业,管理自己的公司,可不要先就打着给人打工的没出息念头。”
这话主要是说过胡爸胡妈听的,瓦片国这地方,儿子才是一家的传承。叶芦伟善待他们家儿子,那么霸占了人家女儿这事就稍微可以原谅。
叶芦伟在胡家呆的一天,嘴巴甜得胡薇薇都腻了,还自动跑出去站在外面发烟发糖,让大家记住这是胡家女婿,很给胡爸胡妈涨了脸。
顺利完成胡薇薇家的任务,把胡薇薇暂时留下走亲戚送礼,叶芦伟独自一人先回了蜀都。
蜀都这边过年要走的人户,主要还是中万局的贝家。满红玉终于说服叶建国搬到叶芦伟对面那套别墅住,不过仅仅答应的是春节期间暂住,过完年再搬回去。现在一家人总算是天天在一个桌子吃饭。最高兴的当然是叶依衣,小丫头早就想跑亲哥这边来,有三个嫂子和一个何大姐宠爱的感觉,简直好到爆。
现在搬过来了,直接就宣布叶芦伟这边原来贝小木住过的保姆房是她的房间,谁来也不让,她要在家里做一幅画。
叶依衣经过一年的专业训练,有了资源的兴趣,进步真的很快。回来第二天,就把甲壳虫周围被黄毛毛擦挂出的痕迹,用油彩做了一圈童话一样的花边,配着本来的橙黄色,完全是个彩绘概念车的感觉,胡薇薇都后悔把车送给黄轻菊了。
叶家春节前的时间太紧,没功夫在家招待客人,只一大家人约着去了句蓉梅爸妈那套房子吃了个年饭。当天晚上叶芦伟跟叶建国又去了贝副局家,跟贝家吃了年饭。
贝小木见他没带其它女人来,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对叶芦伟又送了一条披肩这么随便的礼物就不太计较。
饭桌上还有中万局其它的同事,叶建国现在已经是新组建的机械厂厂长,代表中万局管理机械厂,已经“相当于”正处的级别,跟在坐的几位老同事,终于有了对话基础,酒也喝得顺畅。叶芦伟在这桌子上却是个晚辈,草草吃了点东西,把该敬的酒敬完,就跟贝小木使了个眼色。
贝小木从小跟他混,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跑马琴面前略略地撒娇,说家里烟味好重,我要出去透气,你让陆陆儿陪我,不然外面那么多放火炮的,好吓人。
马琴一头黑线,你火炮点了都敢拿在手上爆的女二流子一个,怕放火炮?看了看叶芦伟不自然的表情,心里一叹,只好放了两人出去,却严格说了必须早点回家。
贝小木听到老妈同意,高兴得飞起来亲了马琴一口,转身就喊陆陆儿,送我去体育馆,我们去放火炮吓人!当场就推翻了自己刚刚说怕放火炮的借口。
叶芦伟带着贝小木,庆幸现在交警还不怎么查酒驾,一路小心地开到体育馆,这里已经是年青二流子的战场,各种火炮烟花不停地燃放,四处都有惊叫声响起。
慢慢地停了车,正准备下车去后备箱翻一件抗火的衣服呢,叶芦伟注意到贝小木安静得有些过分。
趴在仪表台上,眼睛看着外面的热闹,贝小木心里却发现她离这场热闹有些太远了。特别是隔着玻璃,只看到花火的绚丽,声音听上去很有些遥远,感觉完全是在看别人的节日,自己再也融入不进去。
叶芦伟停了一停,没有下车,静静地等贝小木从她自己的世界中苏醒过来。她长大了,再也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肆意地胡闹和嘻笑。再也不能把点燃的鞭炮扔在人家脚下,吓人家一大跳。
“小叶子,我,我不想去玩了,好没意思。你带我去其它地方好不好?”贝小木心里伤感得自己都有些迷糊,喃喃地想要逃开这种情绪。
叶芦伟开了电台,声音调到中低,这种时候,有点声音总是会让人舒服一些,没有那么惶恐。
重新启动车,叶芦伟开着慢慢在街上转着,让尘世的忙碌跟喧嚣从车窗缓缓地滑过,两人像在看别人的世界一样,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灯红酒绿,红男绿女,看他们不停地变幻出世间的一切喜怒哀乐、恩怨情仇。
转得一阵,叶芦伟意外地发现转到东门外的塔子山,正准备往回走呢,贝小木突然来了兴趣,让他停车,两人去爬塔楼。
等叶芦伟用个方法把底楼的窗户撬开,自己先跳进去,再伸手把贝小木抱进来时,贝小木突然猛力搂着叶芦伟,把自己紧紧地埋进了叶芦伟胸怀。
叶芦伟轻轻掩上窗户,怕万一有人巡逻发现有人偷偷地进了塔楼。任由贝小木在自己胸前靠了一阵,才轻轻说:“小木,要不我们回去?改天再爬到楼上去看?”
贝小木没有说话,只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叶芦伟肩上,呢喃着说:“陆陆儿,你娶了我吧,好不好?我不想你娶别人。”
“小木,我不能娶你,我上辈子欠了蓉蓉的情,这辈子非娶她不可的。我也欠了毛毛和薇薇的情,所以只好用这辈子来还。可是小木你是个勇敢的好姑娘,等你再长大一岁,就会明白,其实这世界还有很多比我好得多的男孩子呢。”
“你又骗我,再长一岁,蓉蓉都当妈妈了,你……你更加不会娶我!你就会骗我。”贝小木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刚刚已经跟自己在心里说好,坚决不哭的,可是没等到一分钟,被人拒绝的苦涩还是浸湿了她的心,溢出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叶芦伟的脖子。
叶芦伟苦苦地笑了笑,把电筒打开挂在腰间,再蹲下身子把贝小木背起来,开始拉着扶手爬塔。
叶芦伟爬到第二层时,贝小木想下来自己走,叶芦伟没松手,坚持着一直把她驼到顶楼。这时候的东郊没什么高楼,这座小山上的塔上能看到“远处”的市区灯火。
两人站在高高的塔楼上,从小小的窗户看出去,城市显得又小又远,仿佛不在一个位面一样的。偶尔的鞭炮声传来,只印衬着更加的幽静和不真实。
贝小木放开叶芦伟的手,趴在窗台上,安静地看着远处,刚刚消失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有些恨自己,故意不去抹干泪水,让它就这样尽情地流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忘了身后的那个人,忘了他已经有了一群女人的现实。
叶芦伟映像中的贝小木,全是嚣张的笑声和假装的号哭,哪里见过她这样无声无息地哀怨。想想自己去撩拨得她情丝萌动,才这样的忧伤哀恸,心里就有些痛得颤抖。想去搂着她安慰彼此,却不敢再放纵自己的情感,愣愣地看着贝小木越来越消沉的意志迷糊她的双眼和灵魂。
“小木,我们回去好不好?这里好冷。”叶芦伟柔声说道,终于还是没那个硬心肠看着她沉入忧郁,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轻轻地搂着,闻着她的发香,叶芦伟自己都觉得有些迷茫和不真实。怎么小木这样情绪化啊,她不是很爽朗的吗?历史难道连人的性格也能改?上一世,她被拒绝后,果断地跑了啊。
叶芦伟没有想过,上一世他就是个略有些出色的帅气小子,这一世可是已经跟贝副局平等对话的人物。兼且他有了三个女人,贝小木就不是个服输的性子,她骨子里认为是叶芦伟没看到她才是最美丽可爱的那一个,才会去喜欢了别人。
为了让叶芦伟重新只喜欢自己,她去读书,她甚至强迫自己不要动手伤人,也试过跟叶芦伟的女人们友好一点。可是她做不到,一想到叶芦伟被其它女人包围着,她就心里发狂,想要永远不理叶芦伟,一时又想把那些女人杀了,可是杀了的话陆陆儿一定不开心,还会恨她。于是她只好自己离开,去一个孤独的角落,独自品尝自己的心痛和哀伤。
“小叶子,我不回去,我们两人跑到一个她们找不到的地方去好不好?那里只有我们,我们可以生一大群小孩子来玩,你说好不好?”贝小木拱进叶芦伟敞开的外套,抱着他的腰,嗅着他的气息,感觉自己快要昏迷过去。
“陆陆儿,你本来就是我的,从小就是我的,她们敢跟你玩的,我一个个都打跑了,你不要理她们好不好?我,我什么都依你,好不好?”贝小木迷醉着,胡乱地在叶芦伟下巴上吻,把自己紧紧贴在叶芦伟身上,呢喃的声音好像天际飘来,又空灵又充满诱惑。
叶芦伟感受到贝小木十九岁的爱情,纯纯地让人心醉神迷,抬起手轻轻捧着她的头脸,不让她再胡乱地动,用自己的脸擦干净她的泪水,盯着她半眯的眼睛柔声说:“小木,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能再陪你了呢。蓉蓉她们也不是跟我玩,她们爱我,就像我爱着她们一样。你还是个小姑娘,虽然有十九岁,可是没长大呢。要不,我们再订个一年的约,等你再大一些,我们再来谈论要不要在一起?”
叶芦伟没法做得更多,他性子其实很软,特别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伤心。贝小木从一点朦胧的青春期感情,慢慢纠缠着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小恶魔,变成现在这样哭哭泣泣幽幽怨怨的小天使,那双含泪的眼睛,就已经破碎了叶芦伟全部的心。
“我不要!我就要你现在娶了我,不准说不,陆陆儿,你不准对我说不,我会哭,哇……”
贝小木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和哀伤,迷迷糊糊,哭一阵又迷糊一阵,又哭一阵。叶芦伟被她哭得肝肠纠结,心里已经后悔了十万八千遍,不该去惹她逗她,以为她是个坚强的李莫愁,哪知道其实就是个脆弱的任盈盈,完全不是外表的恶魔属性。
两人厮磨着都累了,贝小木才同意去车上呆一会儿,还撒娇让叶芦伟背她下去。
叶芦伟陪着贝小木在车里开着空调说胡话,纠磨得马琴都打了十几个传呼了,贝小木也不同意回去。
“小木,你看你妈妈都威胁我要去我家找人了。我爸要是知道你跟我出来半夜不回去,得抽死我。”
贝小木蜷在叶芦伟怀里,舒服得都快睡着了,迷糊着说:“他不会抽你,你那么多女人,他都不抽。”
“你不一样啊,小木,你是中万局的公主呢。乖,我们回去了,明年我再带你来爬塔好不好?”
“我不,你又想骗我一年!”
“小木,再不回去,你妈真的会满城找了,说不定还要报警。”
“就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你个坏蛋有那么多女人,不知道多坏。”
叶芦伟没办法了,想了想也不纠结了,老子是穿越的,没听说穿越的犯了重婚罪被抓的。俯身就吻了下去。
贝小木早就在叶芦伟身上乱拱,想他亲吻自己,这时终于等到,顿时迷醉着贴上去,心里除了她心爱的陆陆儿,天地都不存在了。
两人吻得天雷地火,春情四射,贝小木胡乱地想把自己贴进叶芦伟心里一样,主动拉开了自己的胸衣,让叶芦伟的魔手贴着自己滚烫的胸怀,肆意地揉搓她的情意。
等叶芦伟细细地爱抚了她全身,再搂着快昏过去的贝小木说话时,贝小木只剩下点头的力气,身在何方却是早就忘了。任凭叶芦伟帮她整理好衣衫,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开车,从二号门进了基地,开到贝小木家楼下时,已经都凌晨两点多。
叶芦伟再次仔细打量了贝小木,除了神色不对外,其它总算没多大不妥。想着马琴主任那一关实在太不好过,狠狠心喝了一口矿泉水,渡了一半给贝小木。
冷水一激,贝小木总算是明白自己到了楼下,再不清醒麻烦就大了,踮起脚尖再亲了叶芦伟一下,才吐吐舌头,咭地笑了一声,快乐地跑进了楼道。
叶芦伟仰头笑着,等贝小木跑到她家楼层,听到马琴的怒声,才转身上了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