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先生,您先听我说,是、是您请的医生到平山了,所、所以……”
陆仲眸中的森寒褪去,浮现一丝光亮,“他们在哪里?”
“宋老将军正在接待。”
陆仲压下激动,看向孙蜘蛛,嘱咐道:“你帮先照顾一下善善。”
孙蜘蛛不想理会这个疯子,照顾她的妹妹还用他来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想到这人要去见能救阿善的医生,孙蜘蛛还是点点头。
陆仲又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才离开。
而他刚走,孙蜘蛛倏而发现掌心的手指动了动,在她惊喜交加的目光中,甄善缓缓睁开双眸。
……
陆仲重新回到医院,眉眼的戾气消散不少,身上的气息也缓和许多,因为阿尔医生详细研究过甄善的病例报告后,告诉他,有六成把握能唤醒她。
只要她能醒来,就立刻转移到m国进行下一步的治疗,病人如果配合,痊愈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他会救她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陆仲刚走近病房,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眸光一冷,哪个不长眼的在她的病房里哭?
他压下心里浮起的不安,快速推开门,打算把那个不怀好意的人先扔出去,等善善醒来再算账。
然而,陆仲刚打开门,发现病房里站着很多人,医生和几个护士都在这,孙蜘蛛双膝跪在病床前,脸埋在她的手臂上,浑身发颤,曾经沙场浴血,身中多颗子弹都面不改色的女将军,此时脊背佝偻,绝望笼罩着她,泣不成声。
陆仲瞳孔紧缩,只是他不相信,不,绝不可能的!
“她哭什么?”
他平静地问了一句。
医生和护士们看到他,都下意识地恐惧,更没人敢主动回答他的问题。
“我问她哭什么?”陆仲陡然拔高声音,骇人的戾气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你们又在沮丧悲伤什么?谁让你们来这里晦气的?”
“陆、陆先生……”
“滚,都滚出去!”
陆仲根本不让他们说话,那双浅淡的眸子布满血丝,仿若恶鬼,吓得其他人静若寒蝉,连忙冲出病房。
他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恐惧,“闭嘴!谁让你哭了?亏善善还把你当成亲人,你怎么敢诅咒她?”
没人回应他,孙蜘蛛低垂着头,一滴滴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苍白的容颜并没有什么痛苦,好似依旧在沉睡,只是那微弱的气息已经消失,心脏不再跳动,身体也渐渐冰冷下来。
陆仲无措地环顾四周,死寂的环境,愈发稀薄的空气逼得他慌乱不已,眼前不断地发黑,他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
她怎么能这么走了?
她的仇不是还没报吗?他都还活得好好的,她如何会这么甘心地离开?
陆仲扑到床边,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脸,“善善,善善,你醒醒好不好?醒过来,我给你报仇,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要杀,还是碎尸万段都可以,你别睡,别睡,你怎么能留我这样的恶魔在世上呢?你忘了你父母,还有李文熠,他们都是我害死的,我罪恶滔天,罪不可赦,你不是一直都想报仇吗?我就在这,你醒来啊……”
无论陆仲怎么呼喊,怎么哀求,她依旧双眸紧闭,脸上除了离去的释然,什么都没留下,就算是恨,也没给他,仿佛彻底跟这个男人划清界限,今生来世,再无瓜葛!
陆仲眸中的血色越浓,莫大的哀痛和绝望吞噬他的理智,他轻轻放下她,突然对孙蜘蛛出手。
孙蜘蛛将输液架撞到墙上,身体传来剧痛,但她脸上除了泪痕,只剩下木然和惨白。
她咳嗽一声,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扶着膝盖站起来,赤红着眼,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两人跟野兽一样不要命地厮杀,每一招都往对方死穴上去,没一会儿,除了她“安睡”的那张床,整个病房一片狼藉。
孙蜘蛛被他掐着脖子逼到墙角,陆仲的脖颈动脉上也被一块玻璃抵着,她不顾手上被划出的伤口,死死握着玻璃,但凡他一动,她就会将玻璃狠狠扎入他的动脉。
陆仲根本不在意自己会被杀,他嗜血残忍地怒视着孙蜘蛛,“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怎么敢?怎么敢?”
明明刚刚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他才离开一会儿,她就没了?
孙蜘蛛惨然大笑,恨极了眼前人,歇斯底里,“到底是我害死她?还是你?”
陆仲猩红着眼,“我没有,我那么爱她,怎么会害她?你胡说,胡说!”
“爱?陆仲,你也配说爱?你看看她的人生被你毁成什么样,牢狱之灾,父母、孩子、喜欢的人,一个个被你杀害,痛苦绝望,抑郁成疾,药石无灵,在本该最美的年纪枯萎凋落,你说这就是爱?那你的爱,可真是比穿肠毒药还可怕,她是有多不幸才会被你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