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耳膜被这尖锐的摩擦声震得嗡嗡鸣鸣,秦天也只能苦苦忍受,只因在这一闪而过的光亮中,秦天看到的不是地母娘娘,而是看到了一把剑!
确切来说,是一把沙石凝成的剑……
秦天特地以匕御剑,只待火光乍现的那一瞬,便以归尘将地母娘娘斩于剑下,孰料看到的却是这一把沙剑。wくwくw .
对秦天来说,这沙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无影无踪的地母娘娘!
眼看着沙剑近身,握着长短剑的秦天忽地双手往外一张,一道气墙陡然立在身前,将沙剑尽数震碎。
秦天耳尖一竖,辩听之下,便知那两支天狼箭已经折返来袭!与此同时,沙石如有魔力一般,竟从气墙两端绕了过来!
这……
腹背受敌的秦天心中顿时哑然,但这并不是因为来自四方的杀招,而是地母娘娘依然蛰伏在黑暗之中。
这虽不是最佳时机,但她也可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秦天自知多思无意,便施放出归尘,轻易便躲过了这合围之势。孰料其刚一转身,便见天狼箭在沙石的缠绕中合二为一,以奔雷之势再次扑来。
这箭有问题!
秦天眉宇一锁,却怎么也察觉不到蹊跷之处。无奈之下,便扬起了气剑。但秦天并没有奔袭过去,而是兀自挽起了剑花……
但见秦天越挽越快,竟将空气中的霜雾挽进了剑花之中!
待到沙箭合一的天狼扑来之际,秦天手腕轻轻一抖,便将剑花送了出去!
剑花先行,雾水尾随……
天狼如针,将接踵而来的剑花一一击碎。虚空中顿时传来“乒乓”之声,似击穿了盛雨的铁盘,竟无端下起雨来……
任谁都知道,这雨不过是和了水的沙石!
秦天此法,就是要让真正的天狼箭暴露出来。当他看到天狼箭迎面扑来时,忽地凌空一个翻身,看其走势,似要落足于天狼箭之上!
可那天狼箭通身长满了利齿……
秦天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待他一触到天狼箭,便足尖一勾,竟将天狼箭垂直送上了虚空!而其中的代价便是,秦天被天狼箭生生勾穿了足履……
但秦天觉得值!
地母娘娘自有一套法门来操作天狼箭的走向,只要天狼箭偏离了地母娘娘所掌控的轨迹,只要地母娘娘还要这天狼箭,那她就必定会有所行动!地母娘娘若动,秦天便能辩出她的方位,从而将她打出原形!
秦天凝神静候,奈何升空后的天狼箭一去不返,似消失了一般……
秦天正觉怪异,如风而至的地母娘娘竟然诡异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接着传来“砰”的一声,秦天便觉有两股气浪从左右打向腰间……
以弓梁为剑,将人生生切成两截!
秦天陡然大惊,同时挥出长短剑,以此抵挡弓梁。孰料这长短剑一出,竟然扑了个空!秦天一愣,旋即看见地母娘娘朝着自己诡异一笑!
噗——
不知道从何出的天狼箭刺中了秦天的丹田,并在秦天体内一分为二,利齿还不断地绞着体内的血肠,痛得秦天青筋暴露,面容抽搐,一个不稳,竟跪在了地母娘娘的脚下。
随之便见两支没了利齿的天狼箭从秦天背部穿出……
地母娘娘忽地抬起双手,堪堪握住了那两把折返的天狼箭!地母娘娘寒眉一拧,似有着无限的杀意,竟将天狼箭狠狠地扎入了秦天的双肩!
“你去死吧!”
地母娘娘暴喝一声,同时收回右手,对着秦天的头颅一掌拍下……
“秦天!”
玄难与若愚大呼一声,同时奋然而起,冲向了地母娘娘……
即便玄难二人的度不足以将秦天救下,但杀心四起的地母娘娘为防万一,不但没有停止落掌,反而加快了度!
奈何这“万一”真的出现了……
它不是出自玄难与若愚,也不是出自孤魂,更不是出自被腰斩了的彩戏师,而是出自秦天!
垂而跪的秦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死死捉住了地母娘娘的手……
地母娘娘顿时怒不可遏,猛然曲膝,击向秦天的下颌!
噗——
随着沉闷之声传出,秦天便飞了出去,而秦天的左手中竟握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地母娘娘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左手传来了阵阵剧痛……
这秦天竟然斩下了自己的手臂!
地母娘娘惊骇之下,竟哀嚎大叫起来:“我的手!”
此时,玄难二人已经扑了过来……
地母娘娘强忍着巨痛,一脚踹开若愚后,下意识地对着玄难张开了北望弓,正欲箭,才觉自己根本就无法搭箭,随之左手又传来阵阵剧痛……
地母娘娘不禁慌了起来,连忙侧身一躲,左肩却还是挨了玄难一掌,接着又挨一掌,便跌了出去。
地母娘娘猛一转身,便见玄难与若愚同时欺身而来!地母娘娘大骇不已,足履一动,挑起地上沙尘,打向玄难二人……
待玄难二人打散凝聚成刃的沙石后,地母娘娘已经没了踪影。二人并没有去追,而是疾步走向秦天……
当二人来到昏迷不醒的秦天面前,玄难忽地顿住了脚步,怎么也不敢俯身查看。
即便拓拔峰成了玄难,眼前的这个白少年还是自己的骨肉;即便遁入空门多年,在亲生骨肉面前,这禅机佛理难道真的管用?
玄难不知,也不想知,而脑海里莫名地闪现出秦素华的身影……
当年为了不让秦天卷入皇族内斗之中,玄难便让若愚将其带走。玄难还清楚地记得,那年秦素华了疯似的大闹梵音寺,只为知道儿子的下落。
打那以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联系过。而秦素华亦寻得秦天下落,将其带回明华阁,并随了秦素华的姓氏。
武林大会之后,玄难便听说秦素华亲自废了秦天,秦天从此下落不明。时至今日,玄难才再次见到这个阔别多年的儿子。
一直在修行悟道的玄难至此才明白,为什么玄空方丈会将诚心向佛的自己拒之门外,原来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四大皆空……
玄难迷茫的瞳孔闪着若愚的身影,愣愣地看着若愚探着秦天的鼻息,似是松了一口气,旋即便锁起了眉宇,最后好像掰了好久才将地母娘娘那只断手拖了出来,胡乱一扔,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玄难?玄难?”若愚连叫了两声才将玄难的魂儿拉了回来,不无埋怨地说道:“我早就说你不是做和尚的料。”
玄难没听清,问道:“什么?”
若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有气,赶紧上梵音寺。”
玄难痴痴地“哦”了一声,便杵在了原地。若愚顿时没了好气,嚷嚷道:“喂,你不打算背你儿子上山?”
“儿子”二字似魔咒一般,惊醒了神志迷糊的玄难。玄难二话不说,上前查探起秦天的伤势……
若愚见得玄难的表情和自己的一模一样,不禁摇头苦笑,旋即便听玄难说道:“走,上梵音寺!”
这不是废话吗!
若愚心中一叹,径直去把孤魂背起,与玄难一起向梵音寺走去……
待翻过大山之后,二人才稍稍放下心来,亦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片刻。
尾随其后的若愚说道:“拓拔……”
玄难忽地怔了一下,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拓拔二字了……
玄难扶了扶背上的秦天,继续向前走去,说道:“有事?”
若愚见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拒绝这个称呼,顿生感慨,好一会儿才说道:“当年之事……”
玄难自然知道若愚口中的“当年之事”便是遗失秦天之事。于是,未等其道歉,便接过话来:“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再说天儿也已找回,若兄不必放在心上。”
若愚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叹道:拓拔,是你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啊。若愚沉默了半晌,方才说道:“宸妃似有君临之志。”
玄难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淡然说道:“汗王宠幸,其果必然。”
若愚忽地停下了脚步,说道:“拓拔你当取而代之。”
玄难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若愚,说道:“我如今不过是一个佛门弟子罢了,哪里还有能力统领泱泱北邙。”
“借口!”若愚忽地恼怒起来,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便能为你聚集十方将士,重夺宝座!”
玄难不以为忤,说道:“你已选择暗隐之道,又何必再参杂俗世里的纷争。”
若愚一早便知道玄难会再有说辞,不料其竟然是拿自己做推搪!若愚既喜且忧,喜的是玄难的才思并未“生锈”,忧的是自己很难说服玄难,即便自己能解释这暗隐之道,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玄难转过身去,径直向山顶走去,片刻便听到了若愚的脚步声,玄难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行得数步,忽又听若愚说到:“宸妃一旦当权,璇玑王朝必会派出天策军,荡平北邙!到时候,北邙将生灵涂炭,百姓亦将流离失所!”
玄难虽不言语,心中却被若愚的话揪了一下,莫名就想起了天策军围捕归云山庄时,秦素华亮出了太子妃的身份。
相信不用多久便能传到宸妃耳中……
若愚似乎听到了玄难的心声一般,说道:“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觉得单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保住妻儿的性命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