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二人刚走进晓楼,便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身着一袭与秦素华相同的浅青衣裳的少女迎了出来。w√w w★. 但观此少女桃腮杏眼,秀而不媚;明目皓齿,清而不寒。腰间挂着一串连着七个小葫芦的及膝挂饰,随着她轻盈的步履摇曳生姿,这个水灵秀气的女子正是秦素华的徒——秦香!
但见秦香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傅,莫师伯,金叔在大堂内乐呵呢。”
莫苍华远远瞄了一眼沈万金,面带鄙夷地说道:“乐呵成这副德性,肯定是想出了痛宰我们的路子。”说完,便与秦素华走进了晓楼。
沈万金快步迎来,朝着秦莫二人嘿嘿一笑,半是气愤半是失望地说道:“那个,怎么不多打一会?客人们都跑光了,你俩打到天亮也是可以的,干嘛这么快就下来了呢?”说着,便向秦香招了招手,说道:“小香儿,去把小天儿找来,就说金叔想和他谈点小买卖。你师傅也答应了,是吗?”说完,便乐呵呵地看着秦素华。
秦素华无奈地笑了笑,对秦香说道:“香儿,就听金爷的去把天儿寻来。”
此话一出,左右为难的秦香如获大赦,应道:“好的,师傅。”说完,飞也似的出了晓楼,去寻他们口中的小天儿。
看着这个漫天要价的沈万金,莫苍华气就不打一出来,骂道:“老金你还真是无奸不商啊你,想出这么个白纸契约来讹我们!”转而又对秦素华说道:“小师妹,你可不能就这样任这个贪财鬼予取予夺,弄得天儿好像就是他的摇钱树似的。”
秦素华淡然一笑,说道:“不打紧,反正天儿也是闲着,没事练练琴技也是好的。”
“老莫啊,明华阁就数你心眼最小,怪不得没一点大师风范。看看我的素华妹子,这才是宗师的表率,你要好好学学才是啊。”
沈万金俨然一个私塾先生,语重心长的拍拍了莫苍华的肩膀,似乎正在告诉莫苍华:为师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只要你现在肯痛下决心好好用功读书。
就在莫苍华与沈万金各种的冷嘲热讽,争锋相对之际,一架金漆玉饰的马车哒哒地驶到了晓楼。但见随身侍女在马车旁轻唤了一声,接着卷起了帘子,便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微微弓着腰肢,从容地下了马车,秋波含笑,举步轻摇,向堂内走去。
远远望去,美妇人身着金丝银线织就的旖旎华服,在通明灯火的照耀下竟与沈万金的锦衣一样金光粼粼,溢彩流光。金玉相间的簪、耳坠、项链、腰佩在她身上却没有显露出一丝丝的庸俗之气,反倒让人生出一种端庄华贵,雍容大气的感慨来。如此一个花态柳腰的贵妇人,如若不知,任谁也想不到她就是胖子沈万金的夫人——常茹。
常茹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凭借着丰富的阅历以及对这三人的了解,便已然猜出了个大概。
只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沈万金,却忽然脸色一转,怒斥着说道:“好你个沈万金,长出息了啊,都把生意做到素华妹妹头上来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也不等沈万金解释,转身看向秦素华,笑着说道:“素华妹妹,好久都不见你来看我了呢。走,去我府上,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哩。”
秦素华抱歉地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沈万金,对常茹说道:“茹姐姐,晓楼这事还没议定下来呢。”
莫苍华听罢,连忙说道:“小师妹,你就随茹儿去吧,剩下的事我来跟老金谈。”说完,很是阴险地朝着沈万金笑了笑。
常茹“嗯”的应了一声,说道:“老金他要是敢玩什么花样,你就直接把他给我撵回来,让我来收拾他。”说罢,觉得还是不放心,又对沈万金说道:“我知道你有个小金库,修这破楼的钱你自己搞定,要是让我知道你向明华阁要钱,有你好受的。”
秦素华面有难色,说道:“茹姐姐,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我们师兄妹把晓楼捅出了大窟窿,理应赔偿才是。”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赔偿不赔偿的。”说着,拉着秦素华直往马车走去,继续说道:“我昨儿刚买了一个白玉镯,那叫一个好看,回去你得帮我……”声音随着二人渐远的步伐渐渐低了下来,最后随着马车的离去便嘎然而止。
自常茹从马车下来到与秦素华一同离去,沈万金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能说上。当他回过神来,看着阴险冷笑的莫苍华,瞬间颓丧着神情,蔫了下去……
明月银辉,淡淡的倾泻在城东郊外的葱郁竹林之下。经得寒风轻轻一吹,竹影曳曳,为这月夜增描了几分斑驳迷离。
但听这竹叶沙声分明还夹着徐徐轻扬的琴声,竹琴相和如行云流水竟是这般的融洽,这般的默契。声既不惊四野,曲且婉转清夜,美兮醉兮竟让人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琴声,哪个才是竹声……
循着琴音,借着银辉,便可看见一个席地横琴的少年从容地拨弦倾声。若不是操琴者的前方站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此情此景真有一种十亩苍烟秋放鹤,一帘凉月夜横琴的诗琴画意。
“可惜了,你非知音。”
操琴者按弦收音,将琴慢慢收起,从容地站了起来,龙章凤姿在一身藏青衣裳的映衬下更是风度翩翩。细细一看,此人正是晓楼中的那个操琴者。
原来就在晓楼生出变故之后,操琴者便偷偷留意起那蒙面黑衣人的一举一动,见其慌忙逃走,便暗中尾随而去。孰料就在这翠竹林中突然失去了他的踪迹,于是横琴奏曲,聚气音,借助悠远的琴声将内力扩散开来。只要蒙面黑衣人一有动静,便会扰动气流从而获知其藏伏位置。被逼得动弹不得的蒙面黑衣人无奈之下,唯有现身与之一战。
只见操琴者忽地神色一凛,说道:“秦某亦想领教一下你的幻剑十三式,请赐招。”
蒙面黑衣人听罢,也不作言语,冷哼一声后便将利剑祭于身前,快结起手印,御剑施放幻剑十三式,直取操琴者的脑袋。
操琴者堪堪躲过起手式,便见蒙面黑衣人的手印再度变换起来,对他再次起了攻击。如此三个回合过去,蒙面黑衣人的利剑只是刺中了秦天四次,并且都是些轻微的伤害,并未致命。
就在虚空中的蒙面黑衣人落地之际,手中利迅地挽起了若干个剑花。只见他刚一落地,立马竖掌前推,那几个内劲凝聚而成的剑花瞬间化作层层巨浪,向操琴者汹涌狂袭而去……
眼看着蒙面黑衣人那层层相叠的气劲就要逼得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之际,但听“砰”的一声,操琴者已然将琴竖立在地,聚气在手,横弹琴上五弦,释放出响天彻地的铮铮音声……
操琴者硬生生的挡下了这幻剑十三式中的“千层巨浪”,却还是被那巨浪余威逼退到三丈之外。操琴者忽感丹田处翻江倒海,顿时心烦胸闷,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只见他身形还未稳住,蒙面黑衣人就已手握利剑,直刺了过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操琴者突然将身向后一弓,便见一把气剑从操琴者身后刺了出来,堪堪顶住了蒙面黑衣人的剑尖!
倾斜着身子的操琴者立刻一脚踢在琴背上,竖琴在脚力的作用下,随着“噗”的一声打在了蒙面黑衣人的身上。蒙面黑衣人连忙收剑退了回去,随之便听到他重重地咳了几下。
操琴者立稳身形,直直盯着蒙面黑衣人以防他再起攻击。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吃力的叫道:“三姐。”
来人从黑暗中悠然走出,将操琴者轻轻一扶,笑着说道:“没事了,五弟,师傅和莫师伯马上就到了。”
来人正是出来寻找小天儿的秦香!原来这操琴者就是他的师弟秦天!
听得秦香如此一说,蒙面黑衣人暗自思忖起来: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此地都不宜久留。取不取他们二人的性命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出去。蒙面黑衣人思虑过后,便一跃而起,消失在竹林深处。
秦香确定蒙面黑衣人已经离开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师傅等着我们回去呢。”
秦天看着径直离去的蒙面黑衣人,不解地说道:“明明已占尽上风,那一脚的威力也伤不了他分毫,他为何不取我们性命,而是选择离开?”
秦香思忖一番仍不得其解,遂说道:“或许他真觉着我们师傅会闻声前来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那蒙面黑衣人中途折返,就真没人能救我们了。”
秦天随口应了一声,当下也只能如秦香所言,先回去再说了。
在秦天二人离开翠竹林之后,那个被派出追踪蒙面黑衣人的孤魂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勘察一番之后,便又悄然离去……
秦天二人回到晓楼,便见沈莫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要吃掉对方似的。秦天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叫道:“莫师伯,金叔。”
“嗯?怎么受伤了。”莫苍华忽然怔了一下,待想明白个中原因之后,不禁打量起秦天来,啧啧叹道:“追那个蒙面黑衣人去了?嗯,不错,不错。面对那么厉害的高手,还能有命回来。”
“……”秦天二人听到莫苍华是这样关心小辈的,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沈万金死心不息地看着秦天这棵摆“摇钱树”,关切地说道:“小天儿,小香儿,想必你们也累了,就先回沈府休息吧。”说着说着,不禁心旌荡漾:”只要留住这棵摇钱树,何愁不能赚得盆满钵满……”
看着如做春梦般傻笑的沈万金,莫苍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无别扭地说道:“老金你怎么能笑得这般无耻下流。”
沈万金面色一肃,随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