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若蚊蝇的声音传到关山月的耳朵里却如同平地炸雷一般,他缓缓的抽出手就要出去会一会此人,就在他的手要抽出来的时候,却被秦小蛮给牢牢的攥住了。
即使是在黑夜里,秦小蛮也能想到关山月脸上疑惑的表情,她把脸贴了上去,二人几乎脸贴着脸了,“别去,竹熊元宝没叫,它平时是最机警的。”
赵瑞雪也觉此事有许多蹊跷的地方,因为不但元宝没叫,就连院子里的宰赛送的牧羊犬也没叫,更奇怪的是都指挥使府昼夜都有亲兵守护,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此人,“此人必定会武功,轻功了得,那嗓音非男非女必定不是他本来的声音。这半夜三更的是敌是友不知,相公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要不要先大声呼叫亲兵?”小妮子的声音压的极低。
如今朵颜城里的局势实在是有些诡异,关山月就更判断不出来人的身份了,小妮子的话由不得他不相信。不过他依旧觉得,来人半夜三更的主动接近自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但也不至有生命危险,否则悄无声息的进到屋子里来多好,何必在窗外多此一举。
三个人坐在帷帐里,在漆黑的夜里大眼瞪小眼,关山月后悔自己没有跟魏忠贤的死士学一些高深的武功了,那样就不容畏首畏尾的躲在这小小的床上大气也不敢喘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我是好人,怎么会害你们。”
赵瑞雪倒吸一口凉气,用手牢牢的捂住嘴,这才没有发出那声尖叫,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秦小蛮一脸的不可思议,往关山月的怀里靠了靠,“他……他……能听见咱们说话?”
关山月也是惊魂未定,事情是越来也邪门了,难道这世间真有顺风耳不成?他真想大声的呼叫亲兵们拿下来人,可他们就像劫匪手里的人质,正被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太阳穴,他可不敢冒这个险。要是惹怒了来人,硬闯进来,伤了小妮子和秦小蛮的性命可不好了。
他转念一想这可是在自己家,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挺过来了,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惶恐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好人才不说自己是好人呢!”
窗外的人并未接关山月的话茬,而是轻轻的在窗棂以三长一短的节奏敲击了几遍,“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位是君?不知哪位是臣?”
赵瑞雪听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的节奏神情不由得一怔,这声响和词句太熟悉了,她仿佛回到了跟着父亲浪迹天涯打把势卖艺的时光,“西北悬天一块云,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黑云是白云?”
窗外的人一听屋里有了回应,连忙接道:“黑云过后是白云,白云黑云都是云。”声音之中的欢喜之情难以自抑。
关山月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他觉得这二人倒像是土匪接头,当年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跟座山雕接头就说的类似的玩意儿。
赵瑞雪长出一口气,下床点上了蜡烛,“敢问来自何方?”
“白莲藕!”
“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让你兵强马壮!”
…………
…………
天亮的时候,关山月才知道赵瑞雪昨夜说的稀里古怪的语句是江湖上的切口,她也只是跟父亲跑江湖的时候学会了一些皮毛,二人那是在盘道,可再往深里说,她便不懂了。
关山月顶着一双黑眼圈,愁得连早饭也吃不下去,很明显昨夜的来人是冲着小妮子来的,因为三个人里只有她有跑江湖的经验懂的江湖上的切口,“雪儿,小蛮你说那人昨夜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还有这白莲教是什么来路,找咱们干什么?”
赵瑞雪摇了摇头,这些问题也正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从来没跟那白莲教有瓜葛,只是那三短一长的节奏我常听父亲敲击。当时只要父亲到了特定的地方敲击出那节奏,便有人把父亲带到隐蔽的地方盘道,然后便会有人招待他。小时候不懂,只是隐约的觉得似乎是什么的接头暗号,我早就把这些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昨夜听那神秘人说起白莲藕,我才知道那是白莲教的接头暗号。”
秦小蛮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一边胡吃海塞,一边抽空说道:“这白莲教我们sc也有,我倒是以前听姑姑说起过,白莲教渊源于中国佛教净土宗,信的是无生老母。因为教义浅显易于传播,所以他们的门徒遍布天下。白莲教信徒众多,主要来自社会下层。内部实行家长制统治,尊卑有序,等级森严,只是名声不是太好,他们好像特别热衷于农民起义,历朝历代都造反,好像没有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元末的红巾军起义就跟白莲教有关,白莲教甚至还说明教是他们的一个分支,那这大明岂不是也跟白莲教有渊源,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关山月惊讶的瞪大眼睛,“我的天哪,小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都开始有些佩服你了,只是昨天你怎么不说话啊?”
秦小蛮嚼了一口辣子鸡丁,冲着关山月翻了个白眼,“本姑娘能说自己昨夜吓得忘了不成?那是昨天没吃饱饭,饿的。我知道的多着呢,只要你好好的讨好我,有的是你的好处。不过雪儿我劝你还是跟白莲教扯上关系,听说陕甘农民暴乱的背后就有他们活动的影子。”
赵瑞雪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能守着相公她就心满意足了,“我会小心的,离他们远远的。”
“咦!”魏忠贤眼前一亮,弯腰在关山月窗前的花丛下的青砖里扣除了一枚金钱镖,“关老弟你现在玩的够高级的啊,都玩上了暗器了。看着力道,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能打到砖里去?”你小子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关山月瞅了瞅推门进来的魏忠贤,接过手帕看了一眼便知道昨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冲着小妮子和小蛮隐晦的眨了眨眼,苦笑一声,“魏老哥,多亏你慧眼如炬,我都没发现。只是,兄弟不才,我哪有那道行。”
赵瑞雪和秦小蛮心领意会,跟魏忠贤道了声安便埋头吃饭,绝口不提昨夜的事情。
魏忠贤一愣,难道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光顾过不成?自己的死士里倒是有几个擅长使用暗器的死士,可他们决计是不会冒犯关山月的,“这就奇了怪了,难道是那帮臭小子玩闹失手发到院子里来的,怕责罚,不敢承认?”
关山月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反正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我看就算了吧。只是这金钱镖,我第一见到,留给我把玩把玩吧。”
魏忠贤撇可撇嘴,看着关山月就像看着孩子一样,不客气的拿过一个凳子便坐下吃了起来,“你都是娶了两个媳妇的人了还不收收心,见天的就知道玩儿。”
关山月对魏忠贤夹杂着一丝训斥的语气早就习以为常,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不碍事的,我又不是那种玩物丧志的人,自制力我还是有的。魏老哥一大早来找我,不会就是想来蹭饭吧?”
魏忠贤拿着筷子端着小瓷碗吸溜了一口热粥,他可不是来蹭饭的,是有事儿来找关山月,只是不打紧的事儿,“苦夷岛的色布腾让人送消息来了,他说晚来几天。他在苦夷岛建筑了几座城池,当地的苦兀人都很配合他,他都快成了山大王了。”
关山月觉得色布腾的选择十分的明智,苦夷岛的战略位置很重要,要是做基地的话比朵颜城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哪里有着天然的优良港口,以后的发展潜力巨大,“色布腾这小子,真有他的。反正现在朵颜城有小蛮的白杆兵,不急于一时。不过,我看魏老哥你面口愁容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魏忠贤放下小瓷碗和筷子,打了一个饱嗝,“袁崇焕把毛文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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