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身体里面,确实有和师九如伯伯元功特质相似的真气运行。但是,并没有像阿爹猜的一样,有规律在经脉运行。”
闻人然认真思考道:“不奇怪,轩辕不败是用军神的归一真气强行破解的血脉环。若非如此,你也察觉不到其中异常。”
“阿爹有办法了?”
“稍微有点头绪。”
虽无充分把握,但借闻人清苒神功之效,确认六魄克制玄流体的关键,闻人然再要依葫芦画瓢对付轩辕不败,也就是费点功夫的事。
而琢磨着自家闺女不能白受三掌,护犊子的闻人然接着说:“等爹想出方法,我就带你去报仇?”
“唔,冤冤相报何时了,早报晚报都得报,好呀。”
“……这话不是我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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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地界大事一了,素还真又白赚三个打手。而有皇甫定涛的加入,来自东瀛方面的压力,登时缓解不少。但无六祸苍龙坐镇,要驱逐东瀛兵马仍然力有未逮。
至于闻人然……不仅要对付轩辕不败,又暗搓搓打着放任东瀛、魔界冲突,坐山观虎斗的主意,自不会急着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加上人刚回程就又遇上麻烦,更无分神正面战场的余力。
“朱闻兄,你的真爱究竟是谁啊?”
“?”
莫名其妙的问题,令不顾九祸焦急,一意孤行离开魔界的朱闻苍日没能立即领会。闻人然也无解释的意愿,紧接着答道:“傲峰上有高人,箫中剑的魔症,用不着我瞎操心。而如果她也做不到……救人与否,在你不在我,问我也没用。”
“你也束手无策?”
“哈,朱皇精血又不是我的,你竟然反过来问我?”
不是对朋友不上心,实在是朱箫的问题,旁人根本插不了手。
不过,既见对方还是逆天风的模样,说明他暂时还不想重掌魔界。
能给九祸、伏婴师多添一丝堵都是好的。心思底定,闻人然想想说道:“病急乱投医没有用。我有制服箫中剑的把握,却没有解开魔咒的能力。如果你说服的了伏婴师,这边倒无所谓。”
“呃……”
培育魔源失败,自认理亏的朱闻苍日逃出魔界已是极限,又哪敢挑在此时触伏婴师和九祸的霉头?
缓缓摇了摇头,朱闻苍日道:“吾那表弟怒火正盛,能免则免。你与玄宗交情非浅,何不请教一二?”
“朱闻苍日,赭的血咒就是伏婴师所下,你的记性有那么坏么?”
“也就是说,你无办法啰?”
“你觉得我会希望银鍠朱武回归异度魔界?”
“这……哎,不论如何,我都要去救箫兄。”
明了闻人然言中未尽之意,朱闻苍日面带坚决,道:“还请兄台助吾施为,我会设法将他体内魔血摄出。”
人总有其固执的一面,而魔更甚。朱闻苍日如此坚持,闻人然亦只有无奈跟进。
取回朱皇精血,元身亦随之解封,披头散发的银鍠朱武,决然辞别箫中剑。虽然没有一堆长故事铺垫,闻人然还是不免略感可惜。
“从此之后,你又是银鍠朱武……”
“逆天风已逝,世上再无朱闻苍日。”
“交朋友不是交立场,从此只是一句虚谈了。”
下了傲峰绝巅,第五峰外,已有一人身披麻衣等候多时。
蜀道行,蜀道难行……仿佛是对这段友谊未来的注脚,冥冥有感的银鍠朱武霍觉,原来往日迂回的举动,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脚下仍旧踏向无从逃避的现实。
“数百年前,吾与武痴约战天邈峰,惜败半招。蜀道行,下一次的决战,你会见识到真正的朱皇。”
不再称己朱闻,银鍠朱武刚硬回应,宣示身份的回归,口吻却仍微带苦涩,道:“希望最强的武痴传人名副其实,以免相互抱憾。”
“侠刀只能竭尽全力,不令空谷残声左右为难。”
“哈,但愿如此吧。吾曾与武痴相约三纪再战。而今诸事繁杂,天邈峰附近又有平民定居,不宜动武。你吾便约在三旬之后,白浪沧海一决。”
“蜀道行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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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沧海在地狱岛附近,也就是如今中原与东瀛烽火边界。银鍠朱武刻意挑此决战,恐怕是执掌异度魔界之前,最后一次任性。
“主君回归值得庆贺,但苦境局势风云万变,有必要如此高调行事吗?”
“伏婴,吾何时需要畏首畏尾?而且,有玄宗之人在,吾之根底又瞒得了谁?”
“战神的威能,自非旁人可想。不过,苦境正道或对主君有所提防,东瀛却未必会事先知情。”
“嗯……你有何打算?”
伏婴师道:“开启《万血邪箓》,需要大量精血。吾界大可顺势激化矛盾,加剧双方厮杀攻伐。”
“吾在明,你潜暗……呵,你属意谁执行这项任务?”
“赦生童子。”
像是早有腹案,伏婴师不做片刻停顿,平静更似冷漠,道:“魔界有魔界的规矩,谁也不能例外。”
“但魔亦从不对同伴下手……你有办法说服赦生?”明知效果微乎其微,银鍠朱武还是先警告伏婴师后才问道。
带着一贯暧昧不清的笑容,伏婴师提出意见:“开启邪箓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单凭一人之力太过费时,干脆就让螣邪郎带着赦生执行。当然,赦生可以拒绝……”
“螣邪郎却要承受双份的责罚吗?伏婴啊,你还是冷静的毫不讨喜。”
纵有颇多不满,但站在主君的立场上,银鍠朱武也无否绝的理由。而听银鍠朱武的讽刺,伏婴师漫不经心笑了笑,视若罔闻地摇了摇头:“承蒙主君夸赞,伏婴只是一心为了魔界而已。”
“那就按你之意安排吧。”
“恭送主君。”
心下清楚改变不了伏婴师的决定,银鍠朱武索性就把问题摆在明面上,免得伏婴师暗地使冷绊子。
再谦恭的作态,改变不了貌合神离的事实。无意与伏婴师多谈,银鍠朱武转身便离开了魔殿,但在不远处又被一人截断去路。
“苦境还是那样令父亲流连忘返么?”
“黥武?”
虽非亲生,更胜亲生。自幼跟随银鍠朱武,比之赦生童子与螣邪郎,银鍠黥武对鬼族战神更多一份了解。
“吾不赞同父亲的做法,但吾尊重父亲的选择。”
“选择嘛……黥武,随我城外一行吧。”
魔城之中能够陪朱武一谈的魔人,除了补剑缺就只剩下这名“义子”。未提任何疑问,银鍠黥武沉默地跟着朱武走出魔城。
魔焰吞天,霜降露城。水火不容的景象,一如朱武此刻心中矛盾,难有停止的一刻。
“断层接合以来,你也经历过不少战役,说说你对苦境的看法吧。”
“人心不如道境团结,但魔界……却无法像过去一般占得优势。”
“原因。”
“魔龙未愈,魔君早亡,父亲沉眠。”
“是我们变弱,而不是苦境太强吗?”
暗自心叹,银鍠朱武瞥见黥武欲言又止,举手一拦道:“不必解释,你的想法我明白。其实,无论你我意见有多大差距,异度魔界的处境,都不会有半点变化。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是。”
“那么黥武,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在胜利和族人性命中做一个选择,你会怎样做?”
银鍠朱武突来一问,使得黥武陷入无声沉默。半晌不语,银鍠黥武深思许久,方才坚定作答。
“吾会选择相信父亲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