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老管家一直是孤身一人的,一辈子都为裴瞻琛家族尽忠,所以,他不知道是谁让陈楚有这样沉重的感悟。
他突然松手,有多少次,想把楚鸽掐死呢?
他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他有些庆幸,自己没走到最后一步。
不管怎么样,认了吧?他需要一个让自己痛苦的人,就算这是犯贱也好。
不过,这个人,是断不能拱手送给别人。
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留下!
下定决心之后,他眼角微微一扬,却还是不变阴沉面色。
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
楚鸽捂着自己的脖子,闷声咳嗽。
裴瞻琛是认真的,此时此刻,连呼吸都觉得喉咙上有种破碎的疼痛。
赖以生存的空气,刮擦着喉咙,像是无数把小刀子在来回割着。
“为什么不走到最后一步?”楚鸽在裴瞻琛打开房门的瞬间,如是问。
裴瞻琛动作一顿,回头一笑,“因为,我不想让自己难过,毕竟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什么”
楚鸽大吃一惊,这种感觉怪异得让人说不出来,震惊、诧异、难以置信。
“你对我的感情?”
裴瞻琛松开门把,抱胸,“有什么奇怪的么?”
“没什么。”裴瞻琛的话,她当然不必要放在心里。
见楚鸽沉思,裴瞻琛目光微微一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直到房门关上,楚鸽才发觉裴瞻琛已经走了。
这晚楚鸽战战兢兢地留在裴瞻琛的主卧里,总担心裴瞻琛会突然出现,然而,让楚鸽庆幸的是,直到她清晨一觉醒来,裴瞻琛都没有回来。
望着镜子里,脖子上被裴瞻琛捏出的青痕,楚鸽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那片肌肤,虽然已经不疼了,可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是停留在记忆里,给她造成呼吸困难地错觉。
“你的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悲。”
突然抓住手边的毛巾狠狠甩过去,转身出卧室。
旁边的卧室也开了门,出来的人在楚鸽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严梦嫣一身丝滑的睡袍,衬得她身材姣好,而披肩长发随意地披散更为她增添了妩媚风姿。
两人在看见对方的瞬间都拧了拧眉毛,不过,严梦嫣显然更加趾高气扬有恃无恐,因为她在无声的笑,笑容漂亮却充满了令人不爽的挑衅意味。
楚鸽索性对此视而不见,打算下楼。
只是,这个时候裴瞻琛却在之后走了出来,也是一身睡衣,面目中又带着几分睡意,看到楚鸽的瞬间,那份惺忪突然转化为清醒。
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来,明知道楚鸽在想什么,但他对此不置一词。
完全的忽视,让楚鸽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她很庆幸他的忽视,这免去了她许多的口舌。
经过楼梯口的油画时,裴瞻琛突然停下来,扭头朝油画看了一眼,然后提高声音,“管家,把这副油画拿去扔了,看着碍眼!”
楚鸽走了楼梯的一半,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裴瞻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格外烦躁,怎么看前面那个背影都觉得碍眼,很想一巴掌把那背影拍死。
当然,这种烦躁他死死捂在心里,并不泄露。
然而,旁边的女人却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神情变化,早在他让管家扔油画的瞬间,严梦嫣就知道他和楚鸽之间存在某种无形却可以清晰感觉到的障碍。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障碍无限放大!
管家战战兢兢地收了油画,把早餐端上桌。
餐桌上,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本来没什么,而坏就坏在,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面对眼前这对男女,楚鸽其实一丁点儿食欲都没有。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拒绝早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坐在他们面前,和他们共用早餐比打一场硬仗还耗费心力。
“裴瞻琛!”梦嫣一看见管家端上来的牛奶,两道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像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一样抱怨撒娇,“人家不喜欢喝牛奶,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们换换别的,好不好?我觉得枣羹很好喝,我想喝枣羹。”
管家站在一边儿,虽然面上恭恭敬敬地笑着,心里却对严梦嫣八百个不待见,楚鸽不在的这段时间,严梦嫣就像长在这儿了一样。
虽然知道她是裴瞻琛的女人之一,不敢得罪,但在管家心里,只有楚鸽才是真正的女主人人选。
严梦嫣在这儿,一点儿都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姿态,让管家内心对严梦嫣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管家没动,只等着裴瞻琛开口。
而裴瞻琛并没立刻回答,而是有意无意地关注楚鸽的表情。
目光看过去,楚鸽微微低着头,手握着杯子里的牛奶,表情从始至终都冷静的像是无风死水。
心里本来就压着火儿,而楚鸽的表情就像引线一样,把他压住的火气拽了出来。
火气并没有冲着楚鸽烧过去,反而烧到了最无辜的管家身上,“没听见么?梦嫣要吃枣羹,还不去做?”
管家来这里时间不算久,裴瞻琛心情再是不好,都没往她身上迁怒过,这次话语里带着火气,让管家有些莫名又有些委屈。
但她毕竟是个仆人,活了大把年纪,受过的风雨委屈很多,这次只是说话重一些,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还是能忍耐下来的。
“是,我马上去!”
管家应的干脆,动作也很快,二十分钟后,热气腾腾的枣羹端上桌子。
楚鸽已经在裴瞻琛和严梦嫣的柔情蜜意中吃饱。
她知道裴瞻琛用餐虽然一向慢条斯理,讲究细嚼慢咽,可早餐绝对不会耗用这么长时间的,显然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或者说,在刻意的等管家的枣羹。
管家的枣羹一上桌,梦嫣立刻眉开眼笑,但是,她吐出的话却让楚鸽也产生了一种想踹死她的冲动。
“哎呀,管家你太慢了。我已经吃得好饱,看到枣羹就想吐,管家,不好意思,这枣羹倒掉吧!”
楚鸽很有些义愤填膺,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正要开口说话,管家却抢先一步,“是。下次,我一定会尽快的。”
裴瞻琛盯着楚鸽的手指,见她手指缓缓松开,这才抬眼看她的脸色,她又恢复那种平静的表情,“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起身。
这时,梦嫣看向楚鸽,突然开口,“听说楚小姐和管家是旧相识?”
楚鸽动作一顿,看着梦嫣,静待下文。
每次梦嫣开口,都不会有什么好主意,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管家赶紧开口,“我们只是碰巧见过面而已,算不上就相识。”
裴瞻琛意外地瞟了管家一眼,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事不关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观看一场好戏上演。
严梦嫣眼角一扬,斜睨管家。
“我又没问你。”
管家抿了抿嘴,退到一边。
以前严梦嫣也尖刻,不过,那种尖刻只表现在行为上,言辞倒是不见这么锋利和强烈的针对性。
而今天,刻薄的过分。
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漂亮姑娘,偏偏生了一副坏心眼,一张刀子嘴,管家心里又一次觉得可惜。
但她不知道,严梦嫣的坏,到如今,她不过看到了小小的一角而已。
“是又怎么样?”
楚鸽声音冰冷,目光死死盯住严梦嫣双眼。
严梦嫣不闪不避,在楚鸽眼前也不掩饰对楚鸽浓烈的怨恨,“那样真是太好了,怪不得管家对你关怀备至呢。以后,我还真是要借你的光了呢。希望管家不要偏心。”
管家干笑,“怎么会,严小姐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严梦嫣突然双手一拍,兴奋地一笑,“那太好了,我家乡有种特产绿豆丸,我想喝豆丸汤,管家中午做给我喝吧?”
管家愣了愣,“严小姐的家乡是?”
严梦嫣笑米米地报出自家地址,又继续补充,“那里的张记绿豆丸是招牌店,管家不要走错哦!”
楚鸽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气愤,“你不要欺人太甚!那边路不好走,就算配专车带管家去购买,也不可能在午饭之前赶回来!”
管家拉了拉楚鸽,让她别和严梦嫣起冲突,可楚鸽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