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阴鸷的目光里瑟缩了一下,就在她以为他会扑过来掐死自己的时候,他居然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你这么泼辣,大概没有男人敢要你吧。”裴瞻琛施施然站了起来,优雅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好了,我看你也很疲惫了,去洗洗澡睡吧。我想你的领导肯定没告诉你,既然要跟裴氏的单子,那么,以后就没那么多清闲日子了。趁现在还在办调转,先尽兴地玩儿两天吧。明天我有时间,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他拿起外套,走向门口,又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有什么事的话,叫管家。”
说完就走了,不一会儿车子的灯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招进来。
确定裴瞻琛离开了,她忽然浑身都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无比疲惫,居然就靠在沙发上沉沉入睡。
半夜的时候,她忽然一个,整个顾氏没有人不知道了,虽然请顾子谦吃饭那天,她没有勾引他,可从和裴瞻琛之间的协议来看,她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她能期望的,也就是和顾子谦的表演能骗过裴瞻琛。而让她不能安心的是,顾子谦这么帮她的原因。
他真的是因为闲得无聊要打发时间才肯配合演戏的么?这种无聊地游戏,不是逼不得已的话,她都不愿意玩儿,更何况顾子谦?
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但是,对此,她却毫无办法。就算明知道那是陷阱,她也只能往里跳,这条路越走越黑,而她无力自救。
回到宿舍,梦嫣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搬走。而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弄。
她们还在实习期,就被调去销售部,情况特殊,既不能再继续呆在实习基地宿舍,也不能跟销售部那边的员工一样待遇,所以,在单位为她们在外面租了套二室一厅的房子。
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方。其实,她们都很清楚,能住下的日子并不多,因为,还在实习期她们就已经了解到,顾氏和裴氏互通有无,而不同的产品所在产地也不同,既然是互为客户,而子公司又分布广泛,那就意味着,她们要不停地出差……
“小鸽,这是我要拜托你交给裴瞻琛的信。”
梦嫣趁楚鸽收拾箱子的时候,把信交给她。
楚鸽拿着信,眼底有担忧神色,“梦梦,你真想好了么?”
想到裴瞻琛,楚鸽就浑身冒寒气。
她百思不得其解,梦嫣怎么会喜欢上裴瞻琛那样的男人。难道是因为她不知道裴瞻琛的真面目?那么,可不可以让梦嫣看清他是怎样恶毒的人?想到这儿,她赶紧打消念头,如果让梦嫣知道裴瞻琛的所作所为,那么梦嫣不是也要卷入是非了么?决不能那么做。
“我想好了,小鸽,我万分确定,所以,你不要再问我了。”梦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楚鸽。
楚鸽知道她是误会了,认为自己不愿意帮忙。而她也不愿意多做解释,这种事情,越是解释,越是容易被人认为是欲盖弥彰。还不如顺其自然。
“那好。”楚鸽在梦嫣复杂的眼神中收好信封。
“小鸽,我们今天去看阿姨吧,反正有时间。”
楚鸽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
医院门口的商场里,梦嫣买了许多补品,楚鸽看着都替她心疼,因为楚鸽很清楚,梦嫣并不宽裕。
但梦嫣在这方面很坚持,她反而没法阻拦。
病房半开着,两人推门进去,然后都是一呆。
裴瞻琛和江亦方居然都在!
裴瞻琛不知和楚母在说什么,两个人都笑吟吟的,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楚鸽没想到会这么巧,梦嫣又在身边,一时有些无措,而梦嫣则是直接僵住了,眼睛直愣愣地跟着裴瞻琛转。
楚母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好歹是长辈,先露出慈祥的笑容,“小鸽来啦,那是你朋友吧,怎么让人家站门口,还不快让人进来坐?”
楚鸽这才回过神,赶紧把梦嫣让进去。
裴瞻琛对梦嫣的到来到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样子,动作自然优雅,不见半分尴尬。
见梦嫣进来,反而像个主人似的,把作为让给梦嫣,“请坐吧,要喝点儿什么?”
裴瞻琛此时客气而周到,哪儿有半分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此时的裴瞻琛,就像个体贴的男人,更加让人心折。
梦嫣看着看着,居然有些痴了。
裴瞻琛这才干咳了一声,看向梦嫣的眼神,带了几分凌厉的警告意味,梦嫣一惊,整个人清醒了。但她并没坐下,而是礼貌的回答,“不用客气了,我什么都不喝。”然后,她转脸乖顺的向楚母问好。
楚母虽然觉察到这三个人之间,气氛不一般,但她作为过来人,很轻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深信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只要不是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她的小鸽怎么样都好。
“好孩子,坐下说话。”楚母的面目因为化疗而显得苍白无血。
梦嫣听了楚母的话,坐下来,乖巧而温婉地说着,“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总是耽误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小鸽每天都惦记着您呢。”
楚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一直站在一边,对于裴瞻琛的出现,其实并没什么可吃惊的,但出现的时机真的太糟糕了。他不是该很忙吗,怎么会有时间跑到这儿来?
种种疑问徘徊在脑子里,最后,还是被那股尴尬而无从解释的无力感替代。梦嫣看见裴瞻琛在母亲床前嘘寒问暖,会怎么想?
裴瞻琛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楚鸽,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唇角荡漾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这笑容,乍然一看是温和而包容的,可是,当你仔细分辨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其实很有深意,特别值得深思。
事实上,这一刻,裴瞻琛想的,也不是怎么去为楚鸽排忧解难。他更想看看在这样的情况下,楚鸽会做什么,而梦嫣又会怎么办?
他曾对楚鸽说过,他可以让她失去朋友,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可那个电话里,梦嫣说,她居然原谅楚鸽了。
他实在很想知道,梦嫣是不是真的那么大度,而她们之间的友情,又是不是真的那么坚韧,经得起一而再的摧残。
“小鸽,好好陪陪伯母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伯父。”说着看了看时间,往外走。
梦嫣忽然坐不住了,起身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小鸽,你先陪阿姨说话,我去方便一下。”
裴瞻琛步子很大,梦嫣小跑着才追上他。有些忐忑地挡住他的去路,“裴瞻琛,你听我说!”
她伸开双臂,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裴瞻琛挑眉,又变回原来这种威严俯视的姿态。每当面对这样的他,梦嫣都觉得局促害怕,可偏偏她又犯贱地迷恋着这种忐忑刺关乎小鸽的声誉,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您。您作为长辈劝诫她的话,她应该会听的。”
楚鸽叫来护士换药,梦嫣不在,楚母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样子。
楚鸽起先没觉得妈妈有什么不对,但一抬眼,看着妈妈冷怒的目光时,被惊了一跳。
“妈,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看我?”她不解,可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楚母脸色依然不好,这种严肃地表情,楚鸽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妈?”
过了好久,楚母才看定楚鸽,一字一句的问,“你给我说实话,最近都在做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楚鸽脸色骤变!
而楚母看她这样的反应,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过来!小鸽,你给我过来,到我面前来!”
声音骤然拔高,几乎算的上尖利!
楚鸽却要唇站在远处,不敢上前。
“你不过来,是不是?那么,我过去!”说着楚母就要拔针下床。
楚鸽大惊,两步上前按住楚母的手,生怕她一冲动真的把吊瓶乱拔了。
可她没料到的是,妈妈的手快得令人吃惊,她是摁住了没让妈妈把针头拔掉,可妈妈转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打得她的脸歪到一边!
她来这儿的时候,为了掩盖裴瞻琛扇耳光留下的印子,特意扑了粉,可妈妈这个耳光又打在同一边,顿时,半边脸肿了起来。
楚母是气急了才会激动地甩手打她耳光,耳光甩出去了,她也后悔了。
看见楚鸽捂着脸的样子,顿时老泪纵横。
“你这孩子啊!从小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嗯?”楚母说着,眼泪掉地更急,“你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勾引有钱人,被人家戳着脊梁咒骂嗯?这还不算,你居然为了钱出卖自己!你看看,你看看这报纸杂志上,都是怎么写的?!”
楚母说着,把一叠儿报纸杂志从被子底下抽出来,砸到楚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