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虎修炼了大概半个时辰,期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初升的朝阳,非但没有半分酸涩的感觉,反而一股舒服的温热感一直萦绕在双眼上,让他还想再继续修炼下去,但是离孔老说的去武院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并且早上紫气最盛的那短暂时间也已经过去,他只得结束修炼,长身而起,往饭堂赶去,要在那里吃点早餐。
饭堂的布置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些竹制桌椅,再无其他,饭菜绝对说不上奢侈,但却也还算丰盛,豆浆油条,牛奶面包,几样小菜、各种面食,荤的、中西,应有尽有。
在经舍学习的学生们已经分作三三两两坐在那里就餐,学生们年龄不一而足,小的六七岁,大的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但无论大小,都是正襟危坐、埋头进餐,无人私语,显得很有规矩。
据叶冰清昨日所讲,孔老是真的隐士,收学生分两种,一种是修道的,一种是做学问的。
加上张小虎和叶冰清,孔老一共收了四个修道的弟子,叶冰清排行老三,张小虎自然是老幺了,而现在还在青竹林的,只有他和叶冰清以及一个二师兄而已,大师兄远游,不在身前,熊二还只能算是记名弟子,孔老会偶尔加以点拨,算不得传下衣钵。而其余的学生就都是做学问的了,约有三十几个,整日习诗文,不涉半点修行,这些学生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老师是一位能够飞天遁地的大能,只当他是满腹诗文的当世儒学大家了,可以说他们只是求学,而不是求道。
张小虎其实挺喜欢现在的氛围,虽然环境有些诧异,但多少有一些以前在学校的熟悉感觉,而且这里的环境虽说简陋,但却透出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味,置身竹屋中,安坐竹桌前、下面坐的也是竹制的椅子,而饭堂外就是郁郁葱葱的青竹林,竹林间传来阵阵鸟语,飘来阵阵竹香,还有毛茸茸的灰色小松鼠偶尔竹丛间穿过,可能是吃腻了松子,来这里寻竹笋换口味的,亦或是闻到饭堂里的饭香,这才赶来,希望能分到一些残羹冷炙。
叶冰清也在饭堂内,不过确是单独一张桌子,那是专属于经舍先生的位置,此刻叶冰清正一个人坐在那里独自用餐。只见她此时正剥了一个鸡蛋往口中送去,樱唇微启,咬下鸡蛋一端,只把蛋清咬下,里面的蛋黄并未咬到,轻轻咀嚼,整个动作娴静而又透着一股俏皮。
张小虎取了早餐,想都没想就走到叶冰清身边坐了下来,他倒没有想太多,毕竟这里相熟的只有这位师姐了,但原本低着头进餐的学生们却都停了下来,用异样的眼光看向这边。
这位叶老师是经舍里出了名的冰美人,虽然远远说不上生人勿近的程度,待人还算和善,但确总是不温不火,与人相处总是以礼相待,反而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这哥们谁啊,新来的学生吗,懂不懂规矩?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学生嘀咕,已经面露不悦,这叶先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样貌绝丽,隐隐是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们的梦中情人,但经舍里规矩甚严,平时自己都没机会与这位老师多聊上几句,你倒好,直接坐那了。
实际上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去亲近这位叶先生,这些少年虽然平时在这里读书,但很多其实算不得儒教中人,只是世俗中一些儒教之人的子嗣,儒家讲究入世,很多儒教之人往往身处世俗中,而且很多是所谓的社会精英。
这些少年很多是这些社会精英通过在儒教的关系才能来到这里,并且不是从小就在这里的,也不会长期待下去,所以不能指望他们有多高的修养,不能指望他们能多守古礼,平时能做做样子就不错了,暗地里有些个发育早的学生,心中早已不知道多少次把自己幻想成师生恋的男主角了。
现在饭堂中人很多,学生们不好直接说什么,只是在那里窃窃私语。
“师姐早!”,张小虎可不管他们,简单问候一声,就左手一根油条,右手一碗小米粥吃了起来。
那些学生们的低语,只是持续了片刻就突然鸦雀无声了,甚至连吃饭都停了下来,一起望向门口方向。
“老师早!”,学生们都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施礼。
张小虎转头望去,饭堂门口不知何时走进一人,看到那人模样,张小虎不禁蹙眉。
只见那人身材颀长、丹凤眼、入鬓眉、翘鼻梁、薄嘴片,皮肤白皙,样子说起来应该还算长的不错,但张小虎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因为那人身上透着一种阴柔,总让人感觉阴恻恻的,更为扎眼的是,这经舍里的人都是一身古汉服打扮,来这人确是一身西装,皮鞋锃亮,还梳着一个大背头,也不知抹了多少发油,光可鉴人,用油头粉面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老师?这也是老师,难道是那位没有见过的二师兄不成?
张小虎心下还在思量,那人只是朝着那些学生微微点头,人却已经径直冲他和叶冰清这边走来。
“Miss叶,morning,呵呵,几日不见,Miss叶是更加漂亮了呢!”,那人来到桌子前站定,一脸谄媚样,那声音也如其人一样,有些发扁,钻进人的耳朵中,有种塑料泡沫划过墙壁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庄老师,早!”,叶冰清也不起身,只是冷冷的道.
庄老师?张小虎心中嘀咕,看来不是自己那二师兄,熊二说过,自己那二师兄姓柳,名尘殇,眼前之人却姓庄,自然不是二师兄了,想来是经舍中别的老师了。这经舍中还有一些其他老师,张小虎是知道的,熊二和叶冰清曾经说起过,儒家讲究入世,讲究师从百家,更讲究与时俱进,别说古时的四书五经和六艺,就是现在外面诸多高等学府开设的课程,什么数理化、英文等,这里也有开设。
这所谓的庄老师,打扮轻浮,言语轻佻,居然也是这里的老师?叶冰清这样的女先生就比较出乎他的认知了,但好歹还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但这位这身行套,这打扮,这气质,与印象中整日低头哈腰关关雎鸠的老夫子差别更大,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那人呵呵一笑,似乎对叶冰清冷硬的态度并不介意,就要坐到对面去,但此时张小虎正坐在那作为上,他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老实说,张小虎对这人没什么好感,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要说五官,那也是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单独拿出来的话,标准的美男子配置,但放到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潘安的鼻子、宋玉的眼,放到一起,却还不如路人甲来的顺眼。
“嗨,boy,新来的吗,可以让一下吗?”,那位庄老师问道,不过虽然听着是询问的话,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你谁啊,张嘴就叫人让坐?”
“嗯?”,那人望着张小虎,一脸疑惑和不悦,没有想到一个十四五岁,学生样子的少年会拂逆自己的意思。
“庄老师,这是我老师新收的弟子!”,叶冰清道。
“哦?孔老又新收徒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庄老师说笑了,孔老收个徒弟,还需要特意通知你吗?”,叶冰清晒道。
“那倒不是,这位先生怎么称呼?”,那人转头问张小虎问道,掩饰尴尬。
张小虎道:“不用什么先生后生的,问别人是谁前,是不是先要自报家门?”
那人神情一滞,道:“你叫我Mr.庄就OK了,是经舍负责教授westernetiquette的?”
“westernetiquette,什么玩意?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喷鸟语,装逼,有意思吗?”
还不待那人说话,叶冰清却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
“师姐怎么了?”,张小虎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庄老师的名字?”,叶冰清问。
“嗯?他的名字,我怎么知道。”
“刚才你不是已经叫了吗?”
“我叫了?哪里有?等等,你是说?”
叶冰清抿嘴一笑,神情古怪,不再说什么
噗!
张小虎忍不住笑出声,前仰后合,“装逼,你叫装逼,哈哈哈哈,好名字!”
不远处的学生们也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
那庄老师却额头冒黑线,回头瞪了那些学生一眼,学生们似乎很怕这位庄老师,笑声立刻止住了。
“是庄壁,不是装逼!上庄为村庄之庄,下壁为墙壁之壁,可不要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