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她总觉着自己的心,慌个不停,好像有大事将要发生。
她睡不着觉,瞪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梁柱。
窗外知了不停的鸣叫,杜筱玖捂上耳朵翻了个身,长吁一口气。
想东想西也没用,她现在什么也干不了。
伴着知了的叫,杜筱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房门“砰”被人大力推开。
“丫丫……”杜筱玖坐起身,张嘴就骂。
齐喧扑过去,惊慌失措:“姐,变天了!”
杜筱玖看清楚是齐喧,闭上嘴,朝过来阻拦齐喧的小玉看了一眼。
小玉当即退出屋子,轻轻带上了房门。
杜筱玖抓住齐喧,问:“什么变天?”
齐喧降低了语调:“宫里出事了,万岁他……”
他在承恩侯府转了一天,终于等到李俦出门。
对方从宫里出来,眼看着要进家,却突然又往西街酒肆行驶。
齐喧紧随其后,本想着找个理由搭讪。
哪里知道李俦什么也不干,将自己关在雅间,一口气要了好几坛子酒。
齐喧还以为他同人有约,侧着耳朵听隔壁动静。
等了半天,都是李俦一个人自斟自饮。
期间还听到李俦抽泣的声音。
这是……被静太妃给骂哭了?
齐喧想起关于承恩侯府的传言。
八个妻妾,十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在中间贪墨租金的庄头。
李俦过的很拮据,全靠静太妃赏赐度日。
齐喧算算时间,估计李俦没从宫里要出银子,气哭了。
他让双瑞回府,抱了一匣子南珠出来,然后敲响了李俦雅间的门。
齐喧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哪里知道李俦自己已经喝的失去意识。
他皮了一把,将自己扮成了男版的田螺姑娘。
李俦真是可爱,以为自己在梦里,一套一个准,将宫里所见所闻一股脑全说给齐喧听。
齐喧没有欣喜的情绪,吓的手脚冰凉,连滚带爬来找杜筱玖。
杜筱玖也傻了。
永明帝是个太监,没有蛋蛋。
这是什么奇幻世界?
杜筱玖努力去想永明帝的形象。
太后大寿,因为文锦茵下药,她有幸在宫里,与永明帝面对面说过话。
当时对方给自己的印象,有点阴柔。
可是太监不是没有胡子吗?
永明帝两撇小胡子,很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
杜筱玖伸手,在齐喧嘴巴上摸了一下,青青的胡渣挺扎手的。
齐喧被她的动作整的一愣:“姐?”
不是吓傻了吧?
杜筱玖却清醒过来,胡子可能是假的呢?
连自己亲娘都被关起来,那从静太妃嘴里爆出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而且静太妃,一定是在宾客还没走完的情况下,大声嚷嚷出来。
怪不得出来晚的人家,都关紧大门,夹着尾巴做人。
这下子就对上了。
那么定北王这次突然进京,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
或者说,他从别的渠道得到消息,打算进京布置,结果却被静太妃先一步爆出来。
杜筱玖说道:“最近看我的婆子,没那么严了。”
“啊?”齐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杜筱玖觉着,很可能是静太妃的突如其来,让定北王加快了部署,都没时间关注她。
当然这只是猜测。
杜筱玖望着齐喧:“喧儿,你多去父王哪里,看看他都做些什么,行吗?”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杜筱玖不觉着,定北王做了皇帝,她和慕容王妃就能好过。
相比较严厉疏离的定北王,齐喧心里,更加的靠近杜筱玖。
两个人就目前的情况,小声交流。
也是巧了,贾茹云在这个时候,派了丫鬟来回礼。
上次来王府,杜筱玖送她的食盒,虽然最后被人给抢了。
那是贾茹云自己没守好,该回的礼,还是要回。
齐喧见杜筱玖有客,便先行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韩嬷嬷在检查贾茹云丫鬟手里的东西。
齐喧当即拉下脸:“嬷嬷,谁给你的权力,敢动主子的东西!”
韩嬷嬷心里一惊,她对齐喧,是真的敬爱。
这可是王府未来的主人。
这一点,韩嬷嬷从来没有动摇过。
她马上将东西还给丫鬟,堆着笑对齐喧说:“老奴怕里面有不利于郡主的东西。”
贾茹云丫鬟一噘嘴,翻了个白眼。
她才知道,杜筱玖原来被禁足了,进门都得先被检查一番。
齐喧目光在丫鬟手里东西和韩嬷嬷身上来回转了转,阴恻恻地说:“嬷嬷先管好自己吧!”
韩嬷嬷脸一凝,知道得罪了齐喧。
她忙笑着将贾茹云丫鬟往院子一推:“姑娘快去快回。”
齐喧一甩手,朝定北王书房走。
韩嬷嬷都没敢跟着丫鬟进去偷听,踩着小碎步跟在齐喧身后,不停的解释。
齐喧却没听她说什么,一路走到书房,却发现定北王出门了。
他奇怪,父王偷偷来京,不躲在家里,出门干什么?
不怕被人瞧见?
齐喧绕着书房走了两圈,想了又想,想到一个地方。
再说贾茹云丫鬟进了院子,杜筱玖已经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坐在厅里等着。
丫鬟朝她行礼,说道:“奴才是姑娘身边的绿衣,奉姑娘的命,来给郡主送东西。”
小玉接了过去,打开锦盒给杜筱玖看。
锦盒里两瓶蜜露,是那天贾茹云许给杜筱玖的。
据说是她们自己庄子上采的花蜜,特别养人。
杜筱玖高高兴兴收了,朝院外看一眼,韩嬷嬷已经不再了。
她冲绿衣招手,问:“你家姑娘还说什么了?”
绿衣也回头瞧一眼,见小玉守着门,她放心的说道:“我家姑娘说,姑娘给的东西,她请人看了,没看出什么奇怪,阴虚之人喝了,最是温补。”
杜筱玖一挑眉。
既然慕容王妃的药是温补的,为什么韩嬷嬷还要亲自端到外面倒掉?
说什么让人将病气踩走,杜筱玖可不信这话。
慕容王妃这病,来的实在是蹊跷。
杜筱玖让小玉送绿衣出府,独自一人坐在厅里犯愁。
她以为是定北王给慕容王妃下了药,才导致对方身体突然虚弱。
看来不是这样。
她头疼死了,百思却不得其解。
她虽然并不知道,定北王一点也不念父女之情,要将她卖个好价钱。
但是杜筱玖觉得,再不能被动的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