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正在气头上,听到此话,深以为然。
她抓了一个盖碗,就往地上狠狠一砸:
“没错,那个梁秀秀的女儿,跟她什么关系!
再装好人,也是给别人养孩子,明个儿我就请了老太爷的示,将那姑娘接萧府来!”
郑氏一愣,她本意是给静嘉公主上眼药水的,怎么变成接那个小魔女进府?
那自己宝贝女儿,还不得吃大亏。
她小心的说道:“婆母,那个什么杜,真是咱们家的姑娘?血脉可不是儿戏!”
吕氏瞪了她一眼:“你质疑老太爷的能力?”
萧乾都确认的事,能有差错?
郑氏忙讪讪一笑,不敢再往上头扯。
但是她真心是这么想的。
出了鹤松院,郑氏皱着眉往自己长房院落走,临拐弯的时候,正巧遇到回来的萧泽恒。
萧泽恒有本事,二房在京里也有地位,不比依附萧乾过日子的长房。
郑氏眼红、不忿,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笑着,主动向萧泽恒打招呼:“恒哥儿,听闻你去东府啦?见你妹妹啦?”
萧泽恒“嗯”了一声,没有掩饰自己愤怒的情绪。
郑氏看在眼里,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问:“瞧着你咋不高兴?莫不是也怀疑,那不是你妹妹?”
萧泽恒猛的一抬头,目光冷冽的射向郑氏,像剑一样锋利。
郑氏一个激灵,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你也知道你伯娘乡里出身,嘴上没把门的;
若真是你妹妹,那真是菩萨保佑!”
她双手合十,冲着西天方向就拜了拜。
萧泽恒转回目光,一言不发的拔脚回自己院子。
郑氏松了一口气,见对方走远,才拍着自己胸口对丫鬟说:“我的天,瞧见没,那眼神,跟公爹一样!”
丫鬟雪盼也点头:“二公子是越来越像老太爷了!”
看人的阴森态度,待人的冰冷气度,跟温和的二老爷简直是两类人。
怪不得老太爷喜欢他呢。
郑氏催着雪盼赶紧走,回去瞧瞧禁足的萧青吾去。
那边萧泽恒虽然走开,但是郑氏的话提醒了他。
当年他年纪小,不记事。
但梁秀秀出事后,萧泽恒还是听府里老人提起过:
妹妹起了痘,梁秀秀守着她一直不见好,急的抱着孩子去庙里祈福。
起痘的人,就算不死,身上也会有痕迹烙下了。
梁秀秀当年没死,抱着个起痘的孩子四处逃亡,又怎么比的上在家里精心照顾。
所以,杜筱玖真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萧泽恒越想越觉着,杜筱玖根本就不是亲的。
父亲书房里有梁秀秀的画像,等萧泽恒大了些,他曾拿出来给萧泽恒看过,说那才是他亲娘。
萧泽恒有了公主做娘,走出去都风光,哪里还会认一个下人嘴里的疯婆子做娘。
他紧闭着嘴,就是不喊,被萧文治狠打了一顿。
因此那副画像上的人,深深印在萧泽恒脑子里,满都是恨意。
如今细细一想,杜筱玖长的既不像父亲,也跟画像上的梁秀秀不相似。
还真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萧家的姑娘!
萧泽恒激动起来,脚步一拐,去了死士的院落。
“萧安!”萧泽恒喊道:“派人往延城县去!”
当初为了找到张宫手里拿着的萧家把柄,萧泽恒派了个女细作过去。
“曹氏躲在哪里?找到她,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吩咐萧安:“若是不听话,就让她想想自己的弟弟!”
杜筱玖回萧家,不去给吕氏请安。
这不是最让吕氏生气的。
让吕氏更生气的是,杜筱玖回来好几天了,依然没有在萧府露面。
她的耐心,用尽了。
“老头子!”吕氏直接找到萧乾书房,打断其和萧泽恒说话。
“你管不管,那个杜筱玖,真是跟她亲娘一个模样,不忠不孝,罔顾礼教!”
吕氏气的将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其实她身板硬实,根本用不着拐杖。
年前,她看魏国公府的老封君,拿着永明帝御赐的龙头拐杖,很是威风。
吕氏眼馋,从库里扒出贵重的紫檀木,也找人给雕了根拐杖。
你的是御赐,她的最贵重,谁也不输阵。
为这事,郑氏和萧青吾没少在背后嘀咕。
紫檀木呀,坐个小摆件,给萧青吾陪嫁,多光鲜的事情。
吕氏都入土半截的人了,还这么虚荣,不懂跟人家百年国公府的老封君,攀比什么劲。
再贵重,有人家皇帝御赐的金贵?
萧乾瞧吕氏那副不懂事的模样,心里也来气。
他挥手让萧泽恒先出去,然后质问吕氏:“她怎么你了?”
“怎么我了?”吕氏一挑眉:“这都回来几天了,连个影也没看见!
静嘉公主不来也罢了,那是皇家女,我老婆子受不起那个福分;
但是杜筱玖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的孩儿,难道还要我亲自过去?”
她这几天,推了几个宴席,就等着杜筱玖过来请安。
怎么给她下马威都想好了。
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来!
萧乾摸了把胡子,眯着眼说:“听说她病了,估计是不愿意传给你。”
“呸!”吕氏可不信:“我那天见她活蹦乱跳,身子壮实的很;这两天天气又暖和,她能生哪门子病,就是不愿意过来!”
真是气死人了!
萧乾说道:“你是想认回她,还是单纯的要给下马威!”
“……”
心思被拆穿,吕氏干瞪眼。
萧乾叹口气。
他难道不生气?
萧泽恒已经把杜筱玖那天的表现,说的够清楚了。
杜筱玖在公主府住着,可比在萧府住着更好。
既保全了萧家声誉,斩断长兴伯的诡计;也免了杜筱玖进萧府兴风作浪。
吕氏就爱逞一时之气,捡芝麻丢西瓜。
他不耐烦的挥手:“我和恒哥有正事,你别在这里横,不如去看看萧青吾闺训抄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吕氏立刻说道:“大姐儿也该放出来了吧?可怜的孩子,明明是被扔下水的那个,你这个死老头子还要责罚她,没天理!”
萧乾气了:“背着我跟文家那个满脑子都是心眼的混,被人卖了都帮着数钱!你还真当老夫是无缘无故罚她!”
跟家里这些女人说话,真他娘的累。
“滚出去!”萧乾怒道:“老夫的书房,不是早说不能乱进!”
吕氏站起身,抓住紫檀拐杖,往旁边炕上一击:“谁稀罕来!你不帮我,回头等着!”
望着她的背影,萧乾气的吹胡子瞪眼。
萧泽恒低着头进来,当作全然没看见两人发生争执。
吕氏也没睁眼瞧萧泽恒一眼。
梁秀秀生的孩子,再有本事,她看着也烦!
尤其萧泽恒还长了副跟梁秀秀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