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到今天,杜真武那边的消息间隔一天,而且放着近的消息不给,偏偏先给了远的,简直是直接在告诉刘恒,就是耍你了你能怎么样?
放在平时,刘恒绝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去较真。
但如果早一天,岳虹师姐就会少受很多伤,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见到岳虹师姐的惨状,让他心提了起来,紧迫感更强了,他担心其他师姐的情况。还有四位师姐下落不明,多耽搁一天,危险就越大。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哪能容许周天宗弟子再这么玩弄诡计?
总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态度。
相比周天宗弟子忧心忡忡的神情,刘恒十分平静,将玉瓶里林功的鲜血滴在手上的林功令牌上,一股玄妙晦涩的感觉迅速向四方弥漫开来。在他眼中,令牌上隐约出现一层看不见的影像,一个个微小的光点浮现在其上,若隐若现。
当他眼眸落在一个光点上,立刻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西去两百里,名为李仲的普通弟子,正在向杜真武他们赶去。”刘恒喃喃,瞥了眼最远处,那里聚集的光点最多,足足上百个,光亮如同火炬一般。其中最亮的那颗,不用看刘恒都知道,除了杜真武不会有别人了。
余下十余颗远比其他光点更亮的,信息隐晦,难以探知,只能得到“真传”二字。
看了两眼,刘恒不再关注,扫过散落在周围的小光点,找了一颗最近的直接追赶过去。
相距只有一百里不到,以刘恒的速度,没过多久已经遥遥见到了一个人影。
这人好像也在看自己的令牌,可是等看清来人后,惊喜的表情忽然就僵在了脸上。
“林,林功师兄?”
没错了。
刘恒只是淡淡道了声“抱歉”,不理会这人狐疑和迷茫,探手如电,猛然点在了这人的身上。
“你!”
这人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出手,周天宗弟子措不及防,只觉几道混凝内力击打在自己的几处关键窍穴上,将他的气血内力彻底封住了,顿时惊怒交加,“你不是林功师兄,你到底是谁?你把林功师兄怎样了?你想做什么?”
面对这人一连串追问,刘恒伸手将他提起,“不必多问了,稍后你就能和你林功师兄相聚了。”
随后,他低头看向令牌,毫不停顿地朝下一个光点所在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任由这人如何谩骂、诅咒、呵斥,刘恒都恍若未闻,等见到另一个周天宗弟子,这人是又喜又急,立刻大喊起来。
“王珂师妹,我是噬天一脉的徐云,这人是个疯子,他疯了,你快逃!快去通知杜师兄,让他来……”
他话音还没落,对面少女已经惊觉不对劲,一边抽剑一边急退。可是刘恒速度太快了,任由这少女挥剑如飞,剑气暴起也没用,刘恒身影从容穿过剑幕,依旧精准点在了她的身上。
徐云早就看呆了,感觉不少剑气几乎贴着他的身体嗤嗤擦过,他浑身僵硬,只觉心惊胆颤,更感到骇然。
这人还提着一个人,甚至还没有出刀,就如此轻松的制服了王珂师妹,可见实力是多么深不可测。
好可怕的……疯子!
他暗暗心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刘恒是趁机偷袭才得手的,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想了。王珂师妹和他实力相差仿佛,又有他率先提醒,早就开始戒备,但即使如此,全力出手的王珂师妹竟然全无抵挡之力,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擒拿了。
“他还拿着林功师兄的令牌!”
直到此刻,他才猛然想起这事,倏然惊悚,“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这人至少有堪比周天宗真传的实力,不会更低,只会更高!
所以当刘恒将他们两人背对背捆绑起来,用绳子提着继续往前走,这种模样让他感到十分羞辱,却出奇的沉默了。
“徐云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疯子吗,怎么敢如此对待周天宗弟子,你是在给你和你的宗门招祸!快放开我!”
王珂拼命的挣扎,也朝徐云急问,根本搞不清局势,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徐云在看刘恒继续前行的方向,心里默默推演之后,就更沉默了。他知道刘恒还想做什么,刘恒正朝一位真传而去,最多片刻就将相遇。
一位真传!
连真传都无法幸免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哪怕那是比他们强大十倍的真传,最终结果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只会在不久的将来和他们一样成为阶下囚。
他忽然苦笑起来。
虽然他和王珂师妹的本意,也是想和这位真传师兄相聚,可是在这事之前,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相聚的模样。
……
“咦!”
负责和张步武等人传讯的真传低头看见令牌上的变化,惊疑一声后不由得喃喃,“林功师弟怎么动了?”
听到他的喃喃声,旁边真传忽然惊喜,“难不成林功师弟先行逃出来了?”
“果然,我早就说林功师弟最机灵!”
“像现在这样,他们肯定已经被盯死了,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我们根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功师弟能逃出来最好,至少能告诉我们具体情形!”
“快看看他到哪里了,我们这就去接应!”
这消息让众人振奋,连杜真武都关注过来,这真传一直关注,脸上喜悦的表情却慢慢化成了惊愕,“林功师弟,他,他没有朝这边过来,他和徐云师弟汇聚在了一起,好像接着又朝王珂师妹去了……”
“林功师弟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一个真传闻言,脸登时沉了下去。
“他是想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来告诉我们情况吗?”
“不,不对!”
有一位真传率先察觉蹊跷,眼眶越瞪越圆,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情形,“你们说,会不会拿着林功师弟令牌的,根本不是林功师弟?”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如果拿着林功师弟令牌的不是他本人,那么这令牌会在谁手上?这人拿着令牌去找其他同门,又会做什么?
人人都是越想越毛骨悚然。
“他怎么敢?”
“这蝶花宗真传是真疯了不成?”
“他竟然还想劫掠其他同门?”
“这人胆子大得吓人,他是真想捅破天吗?”
唯有杜真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沉声反问道:“他怎么不敢?”
这话一出,人们忽然就都张口结舌了。
是啊,他既然已经抓了十多个周天宗弟子,并以此为要挟,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他还有什么会怕的?
“那现在怎么办?”
“我这就去接应其他师兄弟!”
有人急呼,有人满头大汗,有人起身就要离开,杜真武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传讯出去,让那些朝我们赶来的师弟师妹们提高警惕,尽量远离那个方向。”
“慢!”
其他人正要去传讯,却有一个人急忙喝止,朝杜真武焦虑道:“杜师兄,万万不可如此!绝不能将真相告诉出去,否则师兄一世威名就将因此尽毁!”
只要这消息传出去了,结果人人都能想象到,那些赶来汇集的同门会怎么看他们?会怎么看他杜真武?
一位堂堂九英,还有十多位真传,还有近百位同门,竟然被一个二流宗门的真传如此羞辱,他们还无法反抗!
简直是莫大耻辱!
这么无能,让其他同门怎么信任杜真武?还谈什么领袖威望?
这些同门里,肯定有很多人会毅然转向,投靠向其他的九英师兄,更会把这里发生的丑闻传出去,让所有同门都知道。
想到这个结果,人人都是冷汗直下。
“你住嘴!”
其他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别的办法,杜真武忽然怒喝,“我个人威望重要,还是其他同门的安危重要?你们在想什么?赶紧传讯!”
人们默然,也不动作。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能去面对,只能去想怎么样不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看着林功师弟的令牌继续前行,朝另一位真传师弟而去,局势已经十分明朗,这就是刘恒在报复,在逼迫他们尽快交出更多的信息。
相比形单影只又实力强横的刘恒,他们整体实力肯定是胜过的,但他们人太多了,比刘恒也多出了更多破绽。
所以无论怎么应对,他们都会更被动,相反,刘恒却有更多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好在刘恒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周天宗弟子,等于没有撕破脸皮,说明他还很清醒。既然有所忌惮,就不会做的太过分,这恐怕是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了。
那些同门哪怕落到刘恒手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么肯定就是维护杜真武的个人威望更重要。
“这样吧。”
众人沉默的抵抗,让杜真武终于有些冷静,沉吟后无奈道:“不用说真相,也得让这些师弟师妹自己小心,就说有针对他们的强敌。然后,赶紧给他下一条他同门的消息,省得他再这么找事!”
这里所说的他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是!”
这么处置,应该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其他真传闻言都不再抵抗,纷纷领命,急切忙碌起来。
“还有。”
杜真武眼神闪烁,“我们也分派人出去,把其他蝶花宗弟子先抓过来!”
“师兄英明!”
人们一怔,随后接连回味过来,都是惊喜赞叹。
只有自己手上也拿着筹码,才不会更被动。否则这么多同门落到刘恒手里,如果他们只是被迫接受刘恒的要挟,就算把他同门的消息都传过去了,也怕刘恒不满足,生出更大的野心。
这才是他们如今需要防备的。
……
“我……”
蝉蝶峰的纱沐从无尽死寂中浑浑噩噩清醒,只觉得浑身虚弱到了极点,却根本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忽然坠落在这秘境,身边同门竟然都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在这荒芜赤土。她经过最初的惊慌后,慢慢镇定下来,开始寻找其他人,可是走了两天,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景象之后,她忽然就被一阵古怪的气息攻击了。
这袭击来的太过古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了。
转瞬之间,她只觉得四周是如此死寂,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与空旷,独剩她一个人。她没有了身躯,在这黑暗世界飘飘荡荡,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她的心神也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麻木,漫无目的,也感觉不到自己快要彻底融入这死寂世界,失去自己的意识。
直到现在不知为何清醒,她回想那段时间的经历,才觉得越想越恐惧与后怕。
耳畔传来一种庄正肃然的诵念经文声,让她心里忽然宁静,重新恢复了神智,从那个死寂世界里渐渐脱离出来。她大口大口喘息,心有余悸之余,也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活着竟然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你是……”
纱沐视线渐渐恢复,她模糊见到眼前有个人影,等到越来越清醒看清来人后,她又惊又喜,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猛地落回了原位。
“多谢上宗师兄冒险相救,师妹感激不……”
没等她话说完,对面的周天宗弟子看向她的眼神让她难以理解,更是满脸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是蝶花宗的吗?”
“是。”
虽然不知道解救她的上宗师兄为何是这个态度,但救命之恩让纱沐不做多想,闻言立刻认真道:“师妹是蝶花宗蝉蝶峰真传纱……”
“是蝶花宗的就行了!”
又是不耐烦地打断,然后就在纱沐错愕之中,这上宗师兄塞给她一粒疗伤灵药,用绳子将她绑起,提起就走。
她正好能见到,他们的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呆滞坐着,浑身气血内力迅速散发,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生机在飞快消失。
“我之前,或许就像他们一样吧?”纱沐一阵阵心悸,很想请求这位上宗师兄也救救他们。可是这位上宗师兄像是没见到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再救其他人的意思,对她的请求也是置若罔闻。
“他只是来救我?”纱沐越想越古怪,有些懵了,“为什么?”
这算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