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金弃儿,存活率不足万一,每一个都是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强者,除了自身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外,更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运气使然。
像律熵与屠?这般,虽不是自幼相识,却同病相怜,常年一起行动,固然没有结下深厚友谊,可至少是相信对方的。
却不想在此,生死相向!
“呵呵,鬼印诅咒虽难以解除,但付出一定的代价,并非无法做到!”
象裂峒笑声如雷,略显憨厚的粗狂象脸,仿佛一个智者般道。
“哼,我当然知道,但无论是律熵,还是那只骚狐狸,都没这个资格!”
屠?冷声道。
鬼印诅咒,乃是蛮族圣祖苟氓所留意志,对于背叛蛮族之人的惩罚,岂是轻易能够消除的?
“血祭!”
象裂峒意味深长道。
“你是说……”
屠?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好似想到了某种极为惊怖的可能。
“以血饲鬼,以魂献祭!”
象裂峒看着律熵下半截残躯,淡淡道,“他恐怕已经做好了准备,欲要以血祭之法,向圣祖意志祭祀,以此求得一线可能。郦璃如今已是圣女,再进一步,便是圣女祭司,专侍圣祖祭坛,想来可行性不小。”
“你早就知道律熵投靠了郦璃?”
屠?神色阴郁至极,一把拽下破烂皮甲,露出后心一块四分五裂的肩甲。
正是这块品阶不低的宝甲,挡住了律熵偷袭一击,那一口鲜血虽是受伤所发,多半却是装出来,以此迷惑律熵的。
“我只是察觉到律熵气机有异,临行前才提醒了你一句而已!却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动手,而且第一个目标就是你。”
象裂峒摇摇头。
“这么说,虎赤厊和郦璃的约定,根本就不作数了?”
屠?寒声道。
虎赤厊和郦璃有秘密交易,四大皇者皆知,连吴明也猜到了,只是谁也没有说破罢了。
只有在完成约定后,才可能翻脸,只是不曾想,律熵提前动手了!
“呵,郦璃岂会坐视虎赤厊获取地妖虎牙之力,再与其作对?”
象裂峒失笑摇头,笃定道,“与之约定,不过是先安其心,再借律熵之手偷袭,以你的实力,在没有防备之下,都可能一击重创,虎赤厊如今也不过是三境皇者,更遑论吴施主了!”
“言之有……嗯?你称那人族小子什么?”
屠?微微颔首,蓦然抬头,目露惊讶道。
“实不相瞒,贫僧乃是西域密宗大悲寺护法,特来东土寻找明王回归本位!”
象裂峒双手合十,宝相*道。
“明王?”
屠?略一沉吟,目中精芒一闪道,“本皇听虎赤厊说过,吴明修炼过一种佛门炼体功法,名曰《明王不动尊》,莫非就是他?”
“明王法相万千,绝非一人一相尔!”
象裂峒神秘道。
“哼,你没有否认,就是与他有关!”
屠?冷冷一晒,质问道,“本皇不管此人与佛门密宗有何瓜葛,是否明王护法,却想知道,象兄为何要救我?”
“屠施主命运蹉跎,尝尽人间疾苦,经此一遭,想来以有所明悟,贫僧想请屠施主为我密宗大悲寺护法!”
象裂峒正色道。
“哈哈哈,本皇双手沾满血腥,北金一地,能止小儿夜啼,冤魂何止千万,佛门会收留本皇?”
屠?冷笑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象裂峒双手合十,悲悯道,“若屠施主真心皈依我佛,当可洗清一身罪孽,成就护法金身!”
“你……”
屠?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抚上胸口,那里有一个鬼印如阴影般时刻笼罩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甚至一辈子都得背负这种恐惧。
自问天不怕,地不怕,杀戮无数的屠?皇,深知背负鬼印诅咒者的悲惨下场,因为传闻太多了。
连他这等强者,都不由恐惧的在噩梦中惊醒,岂会不希望有朝一日解除?
“好,我答应你!”
屠?深吸口气道。
之所以没有答应郦璃,因为对方多半是存了利用之心,自身又是北金蛮族最卑贱的弃儿,根本无需什么约定就可以随意抛弃。
可象裂峒不同,只要向佛祖发下誓言,只要屠?没有反悔,便需要完成承诺。
“屠师兄魄力非凡,贫僧希望回到神州后,你我能与明王一同返回西域受戒!”
象裂峒大脸上涌现一抹和煦笑意道。
“正该如此!”
屠?微微颔首。
……
与此同时,另一处隐秘所在中,轰鸣巨响随着几声惨叫戛然而止,满地狼藉烟尘中,现出一道雄壮无匹的赤金虚影,赫然是虎赤厊!
“哼!”
虎赤厊环眼横扫周遭,满身赤金光焰一闪,血污瞬间消失无踪,露出一身精壮如钢铁浇筑般的筋骨,傲立于满地残骸之中,淡漠道,“出来吧!”
声音很低,却极具穿透力,竟是在洞窟回荡不休,可足足过了十几息,都没有人现身,空荡荡的洞窟,在满地残骸点缀下,尤显阴冷恐怖。
嗡!
虎赤厊冷冷一晒,抖手向左近一处凌空一抓,虎影奔腾间,瞬间覆盖了那处所在方圆百丈。
“呀,不要!”
一声清脆娇呼乍起,却见一道纤细倩影,慌乱无比的向外奔逃,却被虎爪盖了个正着,好似鸡仔般摄到近前,赫然是裘蓝儿!
“蓝儿姑娘跟了本皇一路,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虎赤厊将裘蓝儿丢在脚下,虎目中毫无感情,居高临下道。
“谁……谁跟着你了?这儿又不是你家的,本小姐想从哪儿走,就从哪儿走!”
裘蓝儿似乎觉得没有生命危险,登时恢复刁蛮本色,拍拍灰尘跳将起来,微扬着尖尖下巴道。
“哦!”
虎赤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喂!”
裘蓝儿美眸中慌乱之色一闪,银牙一咬,赶忙跟了上去,可没想到虎赤厊突然停步,猝不及防之下,撞在了那钢铁般的雄壮身躯时,登时碰的鼻尖剧痛,险些哭出声来。
“何方鼠辈鬼鬼祟祟,给本皇滚出来!”
虎赤厊环眼中赤金光焰一闪,厉声一吼,有如滚雷般化作音波,席卷向周遭。
“呵呵,现在不是我们交手的时机,希望你能活着继承地妖虎牙的机缘!”
黑暗中,血金色光影虚晃了下,有如鬼火般一闪而逝,转瞬消失无踪。
“哪里走?”
虎赤厊何等高傲,岂会让人在眼皮子底下遁走,当即脚下一点,瞬间飞扑出百丈,凌空就是一掌拍出。
嗡!
下一刻,一道血金色刀光好似自地狱幽冥中斩出,所过处竟出现了青灰色冰霜,阴冷暴虐肃杀邪恶等等负面情绪都为之带动!
掌刀相交,刀光崩散,掌劲覆灭,一道人影再次快速没入黑暗中。
“若不想她死,就不要追来!”
闻听此言,虎赤厊脚步一顿,缓缓收回右手,负于身后,微不可查的颤了下,掌心内赫然有一道横贯刀痕,隐现诡异光泽。
“那人是谁啊?”
裘蓝儿好奇道。
“魔教血刀使!”
虎赤厊淡淡道。
“看样子很厉害耶,你能不能打死他?”
裘蓝儿眼珠骨碌碌一转道。
“不要动小心思,我若全力出手,你必死无疑,我曾答应令堂,在此地护你们兄妹周全,但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
虎赤厊冷冷道。
“噢!”
裘蓝儿俏脸微白,怯懦的垂下螓首,抿着唇小声道,“真不知道母亲和老祖宗怎么想的,竟然要把此地最大的机缘,让给你一个蛮子!”
“哼!”
虎赤厊冷哼一声,大踏步前进,仿若无所畏惧的将军,征战沙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挠。
“喂,等等我!”
裘蓝儿见状,心知对方不会跟自己计较,胆子登时大了几分,追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能!”
虎赤厊冷漠道。
“为什么?”
“无知是福!”
虎赤厊再次顿步。
裘蓝儿既委屈又害怕,没敢再多嘴,却看到虎赤厊摸出一块虎纹金骨,其上隐有淡淡的血色光纹闪烁。
“律熵竟然死了!”
虎赤厊呢喃一声,环眼中惊色一闪而逝,旋即收起金骨,加快速度前进。
……
“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最深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道灰褐色流光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发出一声声令人听不真切的恐怖哀嚎。
更诡异的是,这些流光在云雾翻卷之下,最终全部没入了洞顶垂着的一根仿若透明般的钟乳石中。
“可恶,本座乃是天妖花姬后裔,尔不过是区区地妖,安敢奴役本座?”
一道光影被牵扯至此,虽然口齿清晰,却依旧如其它流光般,毫无抵抗之力的被摄入钟乳石内。
听其言语,赫然是以葬花秘术,逃得一命的花郎君!
若有强者在此,必会看出,这些流光都是魂魄状态,或完好无损,或残破不堪,在钟乳石力中互相纠缠吞噬。
随着越来越多的魂魄被吸收,近乎透明的钟乳石内,出现了一道狰狞可怖,张牙舞爪的鬼影,透出阴森邪意至极的气息!
“桀桀……杀!”
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乍起,钟乳石上血色光华大放,形成一圈圈的诡异光泽,不断摄取着散逸的灰褐色流光,滋补其内越来越凝实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