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稀客,程兄、秦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花园客厅中,王荆迈步而入,冲早已再做的两名气度不凡青年拱手一礼,自然的坐于主位。
那紧随而至的侍女,将香茗奉上,侍奉在侧,美眸中闪过好奇之色的打量而人。
若吴明在此,必然会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曾经对其下手的秦松之!
至于另一人,气度一点不输这位上代天骄,又极为年轻,明显是同一个层次的存在。
“五年未见,王兄风采依旧!”
秦松之目中神光一闪,眉宇间多了一丝慎重。
“王兄常年在边镇修身养性,修为更见精湛,确实是可喜可贺之事,不知突然返京所为何事?”
那身着锦色儒袍的青年,轻摇手中羽扇,随意问道。
“两位一在南,一在西,不也来了京城吗?”
王荆不答反问,其言下之意,颇有不客气的意思,好似在说,两位来的,我怎么来不得?
“呵呵,王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假辞色,景玉兄也是出于好奇,毕竟你我多年未见,此番来京,当要聚一聚才是。”
秦松之淡笑道。
结合两人言语,不难听出,这锦色儒袍青年,赫然是嵩阳书院上代天骄——程景玉!
“说起来,你我同为嵩阳书院学子,知你在京,我与松之赶来,便是要邀请你参加下月初二的文会!”
程景玉不以为意的淡笑道。
“二月初二,龙抬头,倒是个春游聚会的好日子。”
王荆眉头微挑道。
“这么说,王兄答应了!”
秦松之道。
“本就是我等同窗聚会,王兄当年在书院,也是风云人物,不知多少学弟仰慕,若是不去,恐怕会让他们好生失望。”
程景玉不软不硬的出言相激道。
“两位盛情相邀,在下若不去,岂不是会落人口舌?”
王荆好似没有听出来般,神色淡定从容道。
“好,既然如此,我等静候王兄!”
目的达成,两人也不多留,径直告辞而去。
“少爷,婢子多句嘴,两位公子虽然气度不凡,可言辞间好像……好像……”
侍女有些欲言又止道。
“好像对我针锋相对?”
王荆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望着空荡荡的大堂,目光深邃道,“此番我插手干涉,已经落人口舌,人家找上门来,没有疾言厉色的质问,而是邀请参加文会,已经算是颇有有风度了!”
闻听此言,侍女张了张嘴,最终轻叹一声的没有说出口。
……
哐哐!
翌日清晨,急促刺耳的敲锣声响彻南外城街道,无数百姓闻讯而至,交头接耳探听发生何事。
一座高大的影背墙上,身穿红灰打底的顶部官差,将一张张布告贴好,快速赶往下一处。
有识字者挤到里面,大声宣读,引起阵阵惊叹。
原来,之前闹的沸沸扬扬,刘张氏一家为儿子拦驾喊冤之事,官府发出了正式布告。
本该定案的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翻转。
赵府护卫统领赵路,奸污婢女,事情败露,暗害栽赃护卫刘铁根,如今已被官府查明,缉拿归案时,负隅顽抗,被就地正法!
“苍天有眼啊,我就说刘铁根那么老实一人,怎么会干作奸犯科的事情呢?”
“哼,什么苍天有眼?若非刘婶拼了老命,若非小王爷护持,岂能沉冤昭雪?”
“正是这个理,如今小王爷成年,真正当了王爷,有他为我们老百姓说话,那就有福了!”
“哈哈,对对对,小王爷继承王位,我看不如改名叫贤王!”
一时间,老百姓奔走相告,大有普天同庆之事。
只不过,他们永远无法知道,黑暗中的交易。
刘铁根的岳父,收了赵路的钱财,鼓动刘张氏去找吴明喊冤,以此逼迫吴明以白身干涉刑部案件,给暗中布局之人理由,拖延乃至剥夺吴明继承权。
更不知道,还有法家对此隐有察觉,暗中派出多路人马,将其余喊冤之人拦下,算是断了那暗中布局之人臂膀,也让吴明欠下一个人情。
否则,绝不可能如此轻松。
而在赵府中,真正害死婢女、刘铁根的正主——赵开泰,也因吴明与赵允莱的交易,将所有脏水泼到了赵路这个死人身上!
也没人知道,为了应对这次布局,吴明几乎出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耗费了无数精力。
就在无数南城百姓为之欢庆之时,第二日早朝时,更发生了一件大事,震动朝野。
礼部侍郎赵允莱,上书朝廷,吴王世子吴明,年少志坚,纵然在北金为质五年,亦不忘国本,处处为百姓着想,先有剿除落莲门福寿洞匪类,后有真武武馆造福一方。
如此种种,当为少年楷模,如业已成年,当继承王位,再续老吴王遗志!
不等满朝文武回过神来,其更是取出一份万民表,直达天听!
如此一来,不啻于狠狠打了之前驳回吴明陈情奏疏的礼部众官员狠狠一巴掌,而且是啪啪响。
不仅如此,就连刑部也有官员出列复议,虽然没有明言,但在朝为官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已经从昨日发生的事情揣摩出一点不同滋味来。
最离奇的是,就连礼部尚书周敏青也一同复议。
还没等此事争论出结果,赵允莱竟然当庭辞官,理由是治家不严,府中护卫统领草菅人命,差点使得无辜之人蒙冤!
如此种种,逼得赵皇赵宇坤差点下不来台,只得按下留中不发,容后再议,便草草退朝。
至于谁也没有料到,刚刚被吴明打碎大门,却率先上奏的赵允莱大人,则闭门谢客,并着手出手京中产业,大有不等朝廷旨意,便开始着手布置辞官后的一切事宜!
……
“少爷,这就是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
吴王府慈芸苑中,红莲将手中卷宗一一念完。
“这位赵大人倒不失为信人,看来以后有机会,说不得多打交道!”
吴明抿了口茶,淡淡道。
红莲听得此言,不由俏生生翻了个白眼。
把人家大门砸了不说,府中护卫大半都被打成重伤,也就是赵允莱这等读书人,明白其中关键,才没有翻脸,事后答应上书朝廷,算是还了救子人情。
“少爷,周大人和桑大人那儿,要不要备一份礼物,表示谢意?”
红莲道。
“不必,这种人情往来,不需要什么礼物,免得落人口舌,说我贿赂朝廷大臣,以后有机会报答便是。”
对于刑部桑青云出面复议,吴明还有些理解,毕竟是桑家嫡系,但周敏青就着实让他有些意外了。
认真说来,不过是有一面之缘,就算是其子周子彦,也同样是见过一面而已。
论交情是一点也欠奉,论身份背景,父子两人都是儒家俊彦,按理说本不应该相帮才对。
“还是少爷考虑的周到,说起来,那位周大人真是一位刚直不阿的好官!”
红莲赞道。
“呵呵!”
吴明轻笑点头,心中却并不认同。
刚直不阿还真算不上,否则的话,绝对无法在朝堂站住脚,或许是出于单纯的好心,或许有其它目的,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怎么在意,日后有机会还上人情便是。
“小王爷,木公公来访,正在前厅等候!”
就在此时,孙善武前来通报。
“哦,朝廷这次的反应不慢,看来万民表的威慑力着实不小。”
吴明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意外。
“哪儿是万民表的威慑力不小,我看是少爷布置的那些手段厉害,光是一则没有根底的谣言,就抵得上千军万马!”
红莲恭维道。
“呵呵!”
吴明摆摆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向前院。
“世子!”
木春依旧没多少变化,只不过面色远不如前,原本神光内敛的双目中,隐现血丝,看到吴明,起身道。
“木公公请坐,不知何事劳烦您老又跑一趟?”
吴明虚引一礼道。
闻听此言,木春嘴角一抽,回想之前来的几趟,一次与一次不同,最终演变成现在这番境况。
“咱家此来是传达朝廷旨意,你的陈情奏疏之事已经通过,待选好良辰吉日,便可举行敕封大典,正是继承吴王爵位!”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多想,直言道。
“日子没有选定?”
吴明并没有意外,只是对此颇为纳闷。
既然都已通过,没有拖延的理由,这是要干什么?
“不瞒世子,最近朝中杂事繁忙,下月初二,要举行春耕大典,还有近期将举行的大拍卖会布防。前者还好说,每年都会举行,后者却要准备诸多场地,安排来客,毕竟来访的都是各国重要人士,甚至还有异族。”
木春说完,看向吴明,其言下之意,不外是最近忙不开,你这点事就稍稍靠后吧。
红莲目中闪过不忿,刚要说话。
“木公公,我看下月初二就不错,朝廷要举行春耕大典的场地与敕封所在的祭坛不远。
本世子向来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不必讲什么排场,诸事从简,也省的劳民伤财!”
吴明淡淡瞥了眼木春,说完便端起茶杯,随意的抿了口茶。
“这……”
木春老脸一僵,这是摆明了强行要求定日子,而且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