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看着陈家婶子，和刘小娟你来我往的吵个不停，刘小娟吵架吵得都忘了大黄的存在。
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冤屈，趁着人多实在是不吐不快。
电梯口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指指点点了。
物业的人也来了，主管是个好脾气的，带着眼睛，说话斯斯文文“两位大姐别吵了，都是邻居，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慢慢说！”
然而他这个话也就自己听见了，看热闹的依旧看热闹。
吵架的依旧吵得飞起。
刘小娟：“我家的事，轮得到你管吗？你一天天的闲吃萝卜淡操心。”
“啊......这是真的么。”
“不能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
“那可说不好，你是不知道她平时对莫离那样......”
“真这样的话，那赶紧让这狗多咬几口，得咬下几块肉来才知道疼！”总有那看热闹不闲事大的。
刘小娟听到这话直接气了炸，扯着嗓子嚎“你特么才被雷劈呢，哪个女孩子长大了不嫁人啊！”
“我费劲巴拉把她拉扯大，尽心尽力给她找个好人家，对方条件好，理解我养孩子养了十多年，愿意给点辛苦费，怎么就被你说的那么难听！”
“你那就是嫉妒，你自己没女儿在那乱嚼，我闺女我养了十五年，收十万块怎么了，打平下来一年才多少，养个孩子一年的吃穿住行，就那么点钱够吗？”
刘小娟越说越有理。
“这话倒是不错，现在养个孩子，有那些个条件好的，一年光学费都不止十万。”总有那脑子不好的。
还偏喜欢找存在感。
陈家婶子操着手冷哼“哼，你找的那是好人家吗，那男的走路都走不稳，你咋不给自己找个这样的好人家啊！”
“我倒是想啊，不是没她那个好命吗？”刘小娟张口就怼。
陈婶被怼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上，人就是这么不要脸，你能怎么着！
“别吵了！妈，我和你说了那十万块钱，等我赚到了，我一定给你行吗？我一定给！”莫离终于是受不了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痛苦出声。
安南抱着哭得伤心的莫离，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心理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莫离抱着膝盖，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冰天雪地的黎明，忘不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碗热豆浆。
那时候，她还很小，别的都不记得了。
就记得那天天很黑，寒风刺耳，路面结了冰，她走几步就要摔一跤。
好冷好冷！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冷风呼啸的黑暗中一直走一直走......
她又冷又饿，走着走着看见前面贴在便利店卷闸门上的某饼干的广告纸，她试图伸手从那张纸上，将那看起来很好吃的饼干扣下来。
她一下一下努力的扣，手都冻僵了，还在扣。
她知道那不能吃，但她好饿！
突然......
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面将她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好温暖好温暖。
“宝宝，是饿了吗？那个不能吃哦，我给你吃别的。”轻柔的温暖的声音，她一直记着。
可惜，刘小娟早就忘了。
此刻的她指着莫离，嘶吼着“等你赚到十万，黄花菜都凉了，我养你十几年，你心疼心疼我，心疼心疼你爸，行吗？”
莫离看着眼前这跟她记忆深处已经没一点相似之处的养母，我心疼你们，谁来心疼我？
可刘小娟还在哭诉“我们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干几年，房价年年长，你两个弟弟又那么小，你心疼心疼我们好不好。”
“就当是我们养你这么多年的报答了，就这一回，往后我就是死也绝对不往你面前凑。”
“那人有什么不好，啊......不就腿脚不利索吗，他家有钱，你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刘小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凄惨，实则理直气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份的做法，震碎了安南二十几年的三观。
特么，这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这话也震碎了莫离对她仅存的最后一丝期待，她原本濒临崩溃的情绪，突然就就平静下来“我不会同意的，就算死也不会同意。”
不管他腿脚利索还是不利索，她都不会同意。
报答吗？
这些年当牛做马的也报答够了。
如果她们只是要钱，她可以去赚。
但想就这么毁了她的人生，她宁愿没来过这世上。
莫离平静的拒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以前的懦弱胆小，只是因为她心里还有期待和感激。
刘小娟见此情景，没有反省自己的不是，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抬起手一巴掌抽在莫离脸上。
莫离脸都被她打偏了，惨白的脸上迅速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刘小娟不解气，抬手又要打，被安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刚刚那一下来的太突然，没拦住就算了，这会儿自然不能在让这巴掌落在莫离身上。
她一直没出声，是因为一直在想着怎么样解决这件事情。
当她看见莫离眼中的坚定，有了决绝的办法。
安南一手护着莫离，一只手用了十分力气死死扣住刘小娟的手腕。
刘小娟使劲想将自己的手腕往回收，折腾不开只能咒骂“你这个小偷，你松开，她是贼，大家快抓小偷，抓......”
“十万块钱，我可以先给！”安南打断她的话。
莫离转头看着安南“安......”
“真的，你帮她给，你说话算数。”刘小娟的声音直接盖过莫离，用她的绿豆眼瞪着安南。
“安姐.......”
“你别说话。”刘小娟豆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眼莫离，转头又盯着安南，再次问道“你说真的。”
安南轻轻拍了拍莫离的肩膀，话是跟刘小娟说的“对，我可以先借给她，之后她要给我打工，只到这债全部还完才可以离开。”
“我还有个要求，在莫离没还清我这十万块之前，她就住在我家，你们莫家任何人没经过我的同意，都不可以私自去找她。”
刘小娟胡乱的点点头，只要有钱就行，房子买下来，莫离是走是留对她来说不重要。
“我们签个协议，如果你们上门骚扰，必须当即将钱全部还给我，还得带上利息。你同意的话，叫上您丈夫过来，我们现在就签协议，签完协议我就把钱给你。”
“这里这么多街坊邻居，刚好可以帮忙作证。”
刘小娟一点没犹豫，痛快的点头“签，不用找他来，我签就可以，现在就签。”
她要买的是个二手房，房东急着出国，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了两成，她就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不然，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十万块钱她可亏了。
莫离已经开始工作，十万块迟早能给她赚回来，但她这实在是机会难得，才会出此下策。
安南也不跟她磨叽，速战速决，她十万块钱还是拿得出手的。
当下便借来了纸笔，协议，签字，按手印。
保险起见，安南还特意当着刘小娟的面写了张欠条，让莫离签字按手印。
半小时就见事情处理好，安南陪着莫离上楼收拾东西。
莫离只拎了几套衣服，和几本书，转身就走。
这住了十几年的家，也没多少是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