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我没有看好你,以后,我不会再丢了你。”
“哥……”路屠的喉咙里滚动着声影,却没法完整地喊出来,你不是说不会丢下我了吗?哥——我认你啊,我早就在心里认了你了啊!
阿哥,我是途途,是你的弟弟途途啊——阿哥!
路屠扒在地上,抬着头在心里朝他喊着,可是兄弟俩之间的默契被这炎热高温烤得一点都不剩。不管他怎样看着他呼唤他,他却依旧低着头瘫软着身子。
“哥……我好像把你丢了……哥——哥——”
“啊——混蛋!”前面,姜子成捂着脖子骂了一句,却突然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冷冽气息。
“王——”身后的护卫架着突然倒下的路朝天有些不知所措。
姜子成刚刚转头,就看到了如恶魔一样扑上来的允乙和千默等人。
“啊——”一阵烈焰燃起,姜子成的双腿突然化作了飞灰,然后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周围的护卫已经更早地化作灰烬垫在了他的脚下。
“啊啊啊啊啊——”惊恐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骞绯月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停留。
“朝天!”
“朝天!”
“药药药——”千默和明秋一人一边架着他,两只手按住他血涌如注的喉咙和肚子,嘴里慌乱喊着。
骞绯月和花灼同时把血晶和还魂丹塞进了他的嘴巴,可是平时都会化作暖流的血晶此刻却像普通的药丸一样,安安静静地在他的口中躺着。
“吞啊吞啊!”明秋不停推着他的胸口,捏着他的面颊,“变态,快吞下去啊——”
“朝天……”冷清莲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伤口,却怎么都止不住不停流出来的鲜血,“朝天,你撑住啊!朝天……”
“千默帮我抓住他的脖子,我灌药!”骞绯月的眼睛通红,双手也微微颤抖着。血晶化不进去,她就灌进去。骞绯月把化成液体的血晶灌进他的嘴里,千默用力一捏,药在他的喉咙口打了个转却没有吞下去。
“咽!”千默一狠心,伸手一拍他的胸口,两个穴道一按,帮着路朝天把血晶吞了下去。可是从来都是有着神奇效果的血晶,对他却失去了任何效用。
一行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药咽下去,等着它起效,等着他醒来。可是,直到眼睛看得酸了胀了,痛了流泪了,他却还是躺着一动不动。
“唔——”冷清莲怎样都包扎不好,懊恼地拍了自己一下嘴巴子,然后扁着嘴哭出了声。一边哭手上却还一边在和那些绷带纠缠着。
牧芷晴被解救了下来,和花灼站在边上。她蹲下身握住了冷清莲的手,帮着她一起理顺那些绷带。
“让我来吧。”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转过头,看到了嘴角还流着血拿刀撑着走过来的路屠。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路朝天,脸上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路屠丢下刀,在路朝天面前跪了下来,伸出手从千默手里接过他,然后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路屠一声不吭地从怀里拿出伤药,撒到路朝天的身上、脖子上,一条一条撕下自己的衣服,开始仔细地替他包扎。轻手轻脚又专注的模样,还有他浑身散发出的悲伤压抑的气息,让几个人都不忍地转开了头。
千默站起身拉过骞绯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她的双肩在他的怀里剧烈地抖动着,也震颤着他的心。
牧芷晴搂着冷清莲在一边看着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被两个护卫扶着走过来的巴图丽,也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地上的男人。她为他心疼,也为他们的将来哀伤。她知道,路朝天死了,以后,他们之间将会留下一道很难越过的鸿沟。但是她又抱着无限的感激,若不是他舍了自己,她和路屠,也许此刻已经走上了黄泉路。
“老大——”其他红卫站在边上,上一次见到他这样,是小鸭子死的时候。他们老大也是这样默不作声。当再次站起来时,已经变得几乎不会笑了。
而如今……他们看着他已经包扎好了所有的伤口,开始一点一点帮他擦拭脸上身上的血迹,心里的担忧和心痛更甚。
小鸭子走的时候,他们还看到他流了泪。如今,他却是连眼泪都流不下来了。只是睁着通红的眼睛,虔诚地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生息的人。
“别怕,有哥在。”路屠的脑海里回荡着他们重逢后他说的话。他那时还说那么狠心的话,还伤了他。
“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明明自己比他厉害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他来保护他,用他的性命保护他。
路屠抱起他的头,让他贴在自己的胸口。他想开口喊他一声,但是……他似乎说不出来了。是不是上天在惩罚他,惩罚他没有早点认他。害得他连再听自己叫一声都不行了。
“咯——”他用力地想要喊出声,却怎么都喊不出来。他的脸上开始露出急色,“啊——啊——”可是,他的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别的声音了。
“路屠!”巴图丽冲了过去,抱着他,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着急害怕,她的心就比刚才刀尖刺破都还要痛,“路屠,你怎么了?路屠……”
“领主,大夫,有没有大夫?”
“路屠?”千默听到呼声,蹲下身去看他。
“啊——啊——”路朝天固执地不停喊着,却始终发不出第二个声音。
千默掰开了他的嘴巴看了一下,然后看着路屠,“不要喊了,你的嗓子坏了,你喊不出来,他也听不见了。”
“咯……”路屠看着千默,顿了一下。像孩子做错事一样后悔、无措的表情,让巴图丽忍不住哭出了声。
“路屠,别这样,他不会怪你的……路屠……”
“他已经死了,听不见了!”这时一个女声开口,巴图丽的软鞭差点就要抽出去,却对上了让她心惊的眼神。
骞绯月蹲下身,红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路屠:“他没有听到你喊他一声,肯定是有些遗憾的。但是,你活着,好好活下去,会让他更加安慰的。”
路屠听着骞绯月的话,低头看向怀里没有了血色的沧桑的脸。十六年,分别后的相聚,两次都是他救了他的命。若是第一次是他在补偿弄丢了他,那这次呢?他要怎么补偿他?阿哥——途途,不想你走……能不能再给我一个让我喊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