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听说过,有了危险,男人让女子在前面冲锋陷阵,男子自己躲在后面的。”
“在我们大夏,女子和男子一样要上战场打仗的!”
“不用多说了。我是汉人。”
陶陶望着莼之,眼睛闪闪发亮。
王炎看见陶陶的样子,暗暗叹口气。
三人走了一阵,找了间废弃的房子,安顿好白马,就坐了下来。王炎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铜葫芦,吩咐莼之和陶陶去生火,陶陶磨磨蹭蹭地不想去,王炎笑一笑,也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把刀,走到院子里削了一截木头下来,三下五除二,雕出个人像来。又慢慢细雕了许久,吹了几下,满意地放在一边。
陶陶拿起面具,只见那是个五官秀美的女子,纤毫毕现,栩栩如生。陶陶惊诧不已:“雕得好精致!”王炎笑一笑,见莼之已经把火生好,专注地把葫芦放到火上细细炙烤,烤了一会,莼之和陶陶都闻到了松脂的香味,王炎轻道:“可以了。”
拔开葫芦盖,将葫芦倾倒过来,倒出些液态的松脂,小心翼翼地倒在刚才雕好的人像上,用手指一点点抹匀。
陶陶看得十分认真,莼之心中一动:陶陶古灵精怪,她这么关心这易容术,可能不仅仅是为了好玩。她若是学会这易容术,可做的事情太多了,姑且不说她回到夏国皇宫,就说她去了临安,想骗人的话,用易容术实是如虎添翼。不知她与幽渺宫、乌灵宫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不带她走怕她有危险,带她走又觉不安全,真是伤脑筋。
象是感觉到莼之在注视自己,陶陶扭头看他,见他若有所思,脑中电光火石一转,已知其心思,做了个鬼脸,有意卖萌:“这样看我做什么?没见过美女么?”
莼之微微一笑。
王炎此时已将松脂全部抹好,脱了一件衣服把面具盖好。听二人对话,说道:“他肯定见过美女,但没见过象你这么义薄云天的大美女。”
莼之心道:王前辈被陶陶救了一命,立场大变,也不觉得女人麻烦了,还夸陶陶是义薄云天的大美女,这听上去真是有点肉麻。
陶陶笑得花枝乱颤:“还从未有人夸过我义薄云天呢。”
莼之低了头,轻咳一声。陶陶仍在笑,王炎却脸红了。
过了一会,王炎又抹了一次。
一盏杯的功夫,王炎揭开衣服,喜道:“得了。”只见那松脂已与雕像已融为一体,王炎细心地将松脂慢慢揭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呈现眼前。
陶陶忍不住拍掌叫好:“快盖我脸上试试。是不是盖上了就变做肤色了?”
“还未好。”
王炎将面具搭在腿上,解释道:“要有点温度才好进行下一步。不然粉末不能融入面具内。”自怀中取出一盒粉末,在松脂面具上涂沫,粉末一覆盖上松脂,就融为一体,十分贴服,王炎轻轻搓手,搓热后在面具上细细摩梭,又过了一会,面具渐渐变成肤色,陶陶和莼之看得呆了,大加赞叹。
王炎又取出根细细的树枝,慢慢地在面具上修饰描画眼眉,陶陶探头去看:“这树枝能画画?”
“我们寨子中的女子都用它来画眉。”
陶陶啧啧称赞,大赞香唐族女子聪明。
过了半柱香时分,面具一点点修饰好了。只见那面具上的五官精致得毫无缺点,陶陶叹道:“这个小青,是个美人儿啊。”
王炎将面具捧在手中凝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陶陶和莼之对视一眼,各自沉默。
莼之心道这王前辈于小青心有深情,可能只是为了不破幽渺神行才拒绝了她。
王炎又取葫芦放到火上烧,倒出拇指大小的一点树汁在莼之的袖子上,待树汁干透凝结成块,帮莼之把袖子卷起,对莼之说:“本来如果有内力,直接用手掌划开也好。现下没有,那你戴面具时,加入一点沸水,化开后涂沫于脸上,再将面具贴好,换衣服梳头即可。记住面具与脸之间的空气要抹出去,不然说话吃东西时表情不自然。”
陶陶问道:“声音怎么办?”
王炎笑一笑,取出另一个铜葫芦:“给,变声茶,饮之可变声,在十二个时辰内男女老幼均可随心所欲。”
陶陶惊道:“还有这样的东西?给我试一口,给我试一口。”
莼之接过葫芦,并不理睬她。行礼道谢。
陶陶略为尴尬:“这茶是何地出产?”
“也是无量山的特产。”
陶陶嘟囔着:“难怪根本不怕人家学你家易容术,因为根本学不会。学会了也没这些东西好用。”
莼之心念一闪:“王前辈,这制面具的材料易得么?”
“树脂易,树粉难。变声茶更是三百年才能采得这一点。”
莼之点头,望向陶陶,见她目光闪烁,说道:“王前辈,你须多修整长时间后可上路?”
“一日勉强可以。但我内力尽失,没有半年恢复不了,速度定大不如前。我想到还是要到前面找地方买两匹马。”
“那我先去鹊庄。烦请李姑娘你护送王前辈前来。”
陶陶高兴地应了。她的表情印证了莼之的猜想。
莼之伸出手来:“王前辈,你练功不能被人打扰,这些变声茶、易容粉十分珍贵,我先替你保管可好?”
王炎高兴地说:“魏兄弟果然想得周到。”
陶陶十分聪明,知道莼之不信任自己。但刚才自己已经答应要护送王炎,现在反悔说跟着莼之来不及了,便也点头称赞此安排妥当。
莼之收起面具和两个葫芦,与王炎和陶陶告别,陶陶在后面喂了一声,莼之没有回头,骑了黑马往回走。
路过牛山时,见那山仍是云雾萦绕如昨,心想世人不会知道这里长眠着为国为民、大忠大勇的慕容德和吴有财。特别是慕容德,一代人杰,世人却都说他是被地动吓死的,真是千古奇冤。
过了一会,莼之又想起星象显示,海陵王即将南侵。而父亲作为海陵王眼前的红人、正旦使节,在宋国就安排了自己出逃,而且刚从宋国回到中都就被处死,十有八九有海陵王将要侵宋有关。父亲还要自己到宋国找张焘大人,张焘却推辞不见,想来父亲的死因张焘必定知道,而能让张焘害怕得不敢收留自己的原因,只能是两国之家的大事。莼之心想,自己等报完信,一定要杀了完颜亮报仇,还要将父亲的事情弄清楚,为其正名。
莼之在山下呆呆立了半晌,直至天上下起毛毛细雨,黑叔催促方始离开。
黑叔一路奔驰。一路无话。莼之内力全无后,又开始渴水,沿途找水喝,耽误了一些时间。不多时回到与陶陶相遇的树林时,想起林中有很多蛇,莼之头皮发麻,嘱黑叔绕开。又多走了些路。
如此过了三天,才回到鹊庄所在地界,一人一马疲惫不堪,到了地方,眼见一片白茫茫的汪洋,都呆住了。
良久,莼之俯身问道:“黑叔,你是不是走错了?”
黑叔生气地一跃,险些把莼之掀下马背。
莼之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一筹莫展。黑叔在水边来来回回转,十分烦燥。
莼之无计可施,反倒冷静下来,坐下来闭目细细回忆道藏中有没有寻找地点和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