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炎只带了十个海宫的侍卫,这次出来是以海宫的名义来交际的,当然人不能少,但带太多,则会表明海宫现在外强中干,毕竟这是海宫的地盘,怎么也不能弱了气势。
他走的这一趟,可以说几乎吸引了全镇人的目光,很多的散修正心中坠坠的犹豫要不要提前离去,海宫到北大陆的船可是半个月一趟,若是真的出事,想走都走不了。
勒天等人就跟在孟炎的身后,自然有侍卫会提前去敲门,但不知道东方家是不是故意想来个下马威,开门的速度无比的慢。
直到他们走到门前,又等了五秒钟,才有一个管家似的人物开门出来查看,但还好,姿态并不高傲,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孟炎也许会直接离去,至少勒天就会很想这么干。
“诸位是海宫的人?请问是孟家还是于家,我好回去禀报,请人出来迎接。”留着小胡子的管家,面带笑容,微弯着腰,很有礼貌的问道。
“孟家执事孟炎来访。”一个侍卫回道。
管家便快速回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出现在了门口,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人刚跨出来,声音就随了出来:“听说是孟炎兄来了?久闻大名啊,早就想见见了,没想到今天竟能如愿。快,里面请,在外面站着岂不显得东方家不懂礼数?”
“哈哈,应该的,主家不请,客人哪敢乱入,请问您是东方家的哪一位?”孟炎也上前笑着道。
“我是东方家直系的外事管事,东方塑阳,孟执事请……”对方做势一让,孟炎就缓步进了院里。
勒天听得直皱眉,这到底该算是热情呢?还是虚伪呢?还是虚伪的热情呢?
他听起来总觉得有一点讽刺在其中。
众人进了院里,但外面的人并没有散,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悄声说着什么。
这个宅院跟海宫的驻点比起来可是差多了,虽然花草树木,假山流水一样不少,但却相当粗糙,各种装饰也不像是大家族的特点,到处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味道。
勒天欣慰现在自己也锻炼出品味了!
精神矍铄的灰袍老者正站在会客厅之外,向这边看着。
当孟炎来到近前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孟炎也不以为意,认真的比较起来,他们孟家其实是不如东方家的,人家能够以礼相待已经不错了。
“哈哈,孟兄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东方塑阳问道。
勒天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脸就像一朵灿烂的菊花,笑的都是折子,真是奇怪,也不算老啊,皮肤怎么会松成沙皮狗的样子呢?
坐在上位的容长老并未出声,只是半眯着眼听着,偶尔还扫过勒天三人,但好像并未将他们当回事。
“一点小事,要麻烦东方兄了。”孟炎笑吟吟的。
“哦?说来听听,能帮的,东方家一定不推辞。”东方塑阳深深的凝望着孟炎,眼中即有期待,还有一丝嘲弄。
“是我这位小兄弟的事,他的内弟昨日不小心与贵家的少爷起了争执,听说来府上赔礼了,所以央求我今日来做个说和,东方兄你看……”孟炎狡诈的将话转了个方向,理亏的就变成东方家了。
“这事儿……”东方塑阳一挑眉,他替海宫设想过许多的借口,但真的没想到是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嗯,确实是小事,既然海宫开口了,我东方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去将那个孩子带来吧。”容老说了一句,并将问题上升到两个势力的高度,表明东方家已经做了让步,而既然海宫不是因为现在的困境来求助的,就只能先试探下能不能拿到雪溶花了。
想必孟家若是知道,付出一点代价就能保住海宫,他们还是会乐意配合的吧。
东方塑阳摆了摆手,让下人去做了,然后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既然今日有幸见到孟兄,我还真有点事想请孟兄帮帮忙,当然,若事成,少不了孟兄的好处。”
孟炎眉毛一跳,他知道正题来了。
“好说,若是孟某能够办到,绝不推辞。”
听起来,孟炎的话好似比东方塑阳诚恳多了,但每个人的前提可是不一样,他只是以自己的名义承诺,问题是,他能做到的太有限了。
“听说,贵派有雪溶花快成熟了,不知可否出售?”东方塑阳说的同时紧紧的盯着孟炎的眼睛,他不愿耍那么多的花腔,都这个时候了,还是直奔重点好一些。
孟炎明显有个惊愕的表情,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同时所有的事情也都变得豁然开朗了,怪不得这几家拼命的往小镇里挤呢,原来是看上了雪溶花!
“乐乐,雪溶花是什么东西?”勒天在心里问道。
乐乐臭着一张脸,浮现在勒天的面前,她被当做劳工的怨气还没消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旁边不是有个大陆通吗?放着不用,等着生霉啊?”乐乐没好气的道。
勒天眨着眼睛,用无辜的表情看乐乐,但效果肯定不太好,谁让他的眼睛不大呢。
“哼。”乐乐一转身便消失了,有时候她实在懒得理勒天,这家伙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这事儿,暂时我无法回答,不过有了决定,一定会派人通知贵家族。”孟炎斟酌着缓缓的道。
容长老与东方塑阳对视了一眼,对孟炎的决定他们可以理解,毕竟孟家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那就麻烦孟兄了,为了咱们的友谊,希望孟兄能够促成此事。”东方塑阳微微笑着道,眼里和话里都隐藏着深意。
就算孟家愿意,他们也得先从于家的手中抢到雪溶花才行,不然什么都是白说。
孟炎没搭话,只是眼光瞟向门外,那里急匆匆的进来一个仆人,并未带着冷然,而是趴在东方塑阳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当时东方塑阳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后他起身,来到容老的身前,两人交谈了几句,便吩咐仆人下去了。
北门冥御一直在微笑,不管场面中的对话怎样,他都像老翁入定一般笑的淡定。
勒天有些疑惑,他用胳膊捅了捅北门冥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北门冥御瞄了他一眼,回道:“不清楚,等着瞧。”
不清楚?骗谁啊!这小子一定憋着坏呢。勒天白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冷然就被两个人搀扶了上来,说好听点叫扶,说难听了就是架上来的。
勒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面色铁青,紧咬着牙盯着东方塑阳。
冷然被打得太惨了,整个人都看不出人模样,就算勒天不待见他,就算这家伙坏事做尽,但毕竟是他的小舅子,被打成这样,让他怎么跟冷嫣交待?
冷然的面部红肿,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而鼻子歪到了一边,很明显是断裂了,嘴是通红的,伤口密密麻麻般堆叠着,勒天一眼看过去,就瞧出来是被咬的,当然,不可能是别人咬的,只有冷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时,才会将自己的唇咬烂,不然谁会那么白痴,没事自己咬自己?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上档绸衣,肥大了很多,明显看得出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身上如何,勒天看不到,不过露在外面的手却肿得像馒头,十根手指都变成了萝卜样。
孟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好歹海宫也算是顶级势力中的一员,他们来要个人,却只要回个半废的人,这让海宫如何下得来台?外面可是有那么多的散修在呢。
东方塑阳不自然的咳了两声,说道:“是这样,昨天起冲突的时候,两个人火气都很大,于是就卯起来拼,我们已经帮他上了药了,但养好伤势还需要时间。周伟,去,把少爷抬来。”
他解释了几句,然后转头吩咐了一声。
孟炎眼睛一眯,他倒想看看东方家的少爷如何了,如果他们对自己人都狠得下心,那他就必须重新评估东方家了。
勒天转头盯着门外,不一会,两个人就抬着一个担架过来了。
担架上的这位更惨,脑袋都肿成了猪头,根本看不出他以前长的什么样子,身上伤痕累累,包扎的棉布还透着血色,特别是身上的衣服,被鲜血浸透,都还没干呢,勒天怎么看,都觉得这是现打的。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东方家对自己人都这么狠,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孟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年青人啊,就是冲动,你看看,这像话吗?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可不是嘛,孩子啊,总是让人操心的。”东方塑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什么叫做大户人家的孩子?拿他们东方家与大户人家相比,这本身就是一种贬低,但他却没显露出来,还是呵呵笑着应和。
东方家的少年躺在担架上还在恶狠狠的瞪着冷然,那恨意,让人瞧上一眼都觉得心里冰凉,而冷然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是晕倒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即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孟炎站起身说道,挥手让两人上前接过了冷然。
“那我们就不送了,期盼着孟兄的好消息。”东方塑阳也站起了身,嘴里说着不送,但也将孟炎一行人,送到了门口处。
勒天等人架了一个伤者出来的同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他感觉旁边的声浪一下子奔涌而起,耳里只有嗡嗡一片,转头看北门冥御,也发现他正在皱眉,极力想从这股声浪中冲出去。
他们刚刚出门还不到一分钟,勒天就看到那个门又被打开了,这次出来的正是那个凄惨的东方家少爷,被抬着去找医者治伤了。
这不明摆着做给人看嘛?勒天的心提了起来,对东方家的戒心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