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心里虽然气得紧,但脸上却少不得做出恭敬的样子,连连点头:“母亲说得是,亏多母亲的疼爱。”
李氏点了点头,又似困倦了一般,她伸出手轻轻地摆了一摆,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梁氏忙深施一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走出百福园,梁氏终是再也憋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这个老不死,竟然还帮着百里紫苏说起话来了也不想想是谁当初口口声声地说百里家的人不是东西,宁愿薛绍白打光棍,也不跟百里家结亲的这会子可倒好,人刚进门,就想着要栽培她了倒是堪堪的打她自己的脸”
走在梁氏身边的施嬷嬷也是一脸的恼火,愤愤地道:“老祖宗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已经把绮月的事情告诉她了吗,她怎么一副像听不懂的样子莫不是老糊涂了,还是怎地”
“哼,她老糊涂就算本夫人老糊涂,这个老不死都不会糊涂她的算盘打得精着呢”梁氏冷笑一声,道,“听听她今儿都跟我念叨了什么让本夫人给姗姗裁衣裳,还让我带姗姗出去应酬哼,美其名曰见世面,其实根本就是在敲打我,赶紧把姗姗给嫁出去。”
施嬷嬷闻听,不禁一脸阴鸷地沉声道:“这个老祖宗果然一回来就开始兴风作浪。夫人,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梁氏瞧了施嬷嬷一眼,面色阴沉地冷笑道:“接下来,就要加快些步子,趁着薛绍白和侯爷都不在,把百里紫苏给解决掉。”
“夫人英明。”施嬷嬷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老祖宗,茶。”何嬷嬷递过来一盏茶,轻声在李氏的耳畔唤道。
李氏微微地睁开眼睛,眸中精光骤现,哪里有方才的困倦与疲惫
她用一只手接过茶,然后举起另一只手摆了一摆。
彩云和彩月会意,立刻停下动作,起身施礼后退出了堂屋。
李氏端着茶,用杯盖轻轻地辗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缓声问:“那两个走出去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何嬷嬷的表情微微一滞,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终是说不出口。
李氏冷笑一声,用她犀利的目光扫了何嬷嬷一眼,道:“你不必瞒我,她什么样,我早就清楚。”
何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且不论夫人是个怎样的,老祖宗,奴婢倒是觉得,这位大少奶奶是个聪慧的,况且长得又好,着实是个妙人儿。”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明知道何嬷嬷是在转移话题让自己开心,李氏便也没有再继续纠结梁氏的态度。她回忆起在正堂上紫苏对自己一系列的刁难问题所做出的反应,不禁抿了抿嘴,道:“聪不聪慧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倒是个不吃亏的,未免有些小家子气。而且性子又急,像个刺猬,动不动就竖起刺来想要扎人这样一个急躁的性子,能担得了什么大事。”
“老祖宗,许是您误会了大少奶奶,”何嬷嬷笑道,“听说百里祖宅的诸多农事都是靠大少奶奶来打理的,她先前去到祖宅的时候,祖宅一片萧瑟,多亏了她才焕发出生机。而且在叛军谋反的那场浩劫里,她又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仅率领整个百里家及时撤离,还给锦城的李家送了信儿。听说李家的嫡女李萤萱是大少奶奶的闺中密友,两个人要好得紧。在生死关头还能顾及到朋友的人,也断然不会是个背信弃义的。奴婢还听说,那天晚上,她还带人回京城去寻找自己的庶弟和庶妹,险些被官兵杀害,百里夫人也是在那时候受的伤。偏大少奶奶又是个懂医术的,将百里夫人从阎罗殿里救了出来老祖宗您说,大少奶奶她是不是个妙人儿来的”
李氏在听何嬷嬷讲这些的时候,目光忽明忽暗,表情错综复杂,仿佛有百种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飞舞纠结。她思量了一会子,又冷哼:“你少在这里替她说话,若不是你跟随我多年,我准会认为你收了她的银子。”
一般的下人在听说这话的时候,准会唬得脸色大变,跪地求饶不可。
然而何嬷嬷却一点都没害怕,不仅不害怕,她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了不得,奴婢刚随老祖宗回了府,片刻都不曾离开老祖宗身边,谁想就收了大少奶奶的银子哎呀,难不成奴婢有分身术不成”
何嬷嬷的一席话倒是让李氏也笑了出来,她瞪了何嬷嬷一眼,道:“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个孩子”
“奴婢跟随老祖宗的时候,可不就是个孩子”何嬷嬷笑得既温暖又欣然,“连老祖宗那时候都正是风华正茂、花信年华之时,那是何等的风流貌美谁想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呵”
何嬷嬷的话,让李氏也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一张严厉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意:“是啊,这时间过得真是太快,转眼,就老了。”
说着,她叹息了一声,表情被担忧与焦虑所替代:“我老了,可家族的担子还得有人来挑。我自诩这辈子眼光独到,却独独看错了念卿,自她嫁过来,整个候府乌烟瘴气,就没有一时一刻消停过若是她再这般胡闹下去,这个侯府非垮在她手里不可”
一阵咳嗽声响起,李氏急忙拿起手帕遮住了嘴巴,剧烈地咳起来。待到手帕拿开,李氏赫然看到那手帕上有了一片淡淡的血色。
“老祖宗”何嬷嬷惊叫了起来。
李氏皱眉看了看这手帕,又冷声喝斥何嬷嬷:“这么大声叫什么你主子又没聋”
“是老祖宗。”尽管心里有千般的忧虑,何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沉默了下去。但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李氏沉吟道,“我倒要好好看看那个丫头有些什么才能,若是她跟那个梁念卿一样蠢,担不起我威远侯府的担子,定将她逐出府去,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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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