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医生,你怎么来啦?”紫苏好奇地问。
医生并不说话,他只是抿了抿嘴唇,看向七叔。紫苏这才意识到,这问题问得实在是太笨,除了七叔,还有谁能想得这么周到呢?
“情况怎么样?”七叔问医生。
医生略略迟疑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方才杨家又带了很多人过来,正闹在一处。我有心想要上去,但没得到大小姐的吩咐,还是不敢贸然前去。”
倒不是医生不想帮忙,实在是他没办法上前。一来,是因为人家孙老伯那边猛︶男颇多,根本不用他帮忙。二来,是因为医生没有前去帮忙的资格。俗话说:名不正,而言不顺。紫苏不在,七叔也不在,医生自己贸然冲过去,是十分不理智的,因为他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身份。
但现在紫苏来了,情况就有不同了,因为紫苏是百里家的家主,一言九鼎,拥有决定权和选择权。所以说,“狐假虎威”其实也是蛮有道理的成语有没有。
“杨家竟然胆敢这么嚣张,看起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果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紫苏冷笑一声,对医生道,“上车,我们走。”
“是。”医生虽然身材魁梧,动作却轻得像只燕子,只轻轻一跃便跃至了车上。七叔驾着马车,一路朝着接坝处飞奔。
接坝,乃是在半山腰的一处平缓之地。自山上流下的清泉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清澈的河流,绿草如茵,不远处树林葱郁,景色十分恰人。就在这风景秀丽之地,有一排低矮的房子,这便是孙老伯所住的地方。先前这里住的曾都是百里家的家丁,在那些家丁渐渐搬走之后就空了下来。孙老伯自祖上便效忠于百里家,更是随同百里先祖从绣城搬到锦城来的家丁之一。
“生是百里家的人,死是百里家的鬼”,这是孙家一辈又一辈人传下来的祖训。所以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孙老伯决定留下来守住百里家这份产业,也守住孙家人对百里家的承诺。
这承诺,一守就是几十年,守了三代人。
如今孙老伯已然到了花甲之年,但脾气却依旧烈得像头牛。当然,他的身子也壮得像头牛,从他的媳妇给他生了那么多的儿子,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他的这份强悍基因也都传给了他的儿子们,导致他的第三代也全都是男丁。久而久之,这些木屋竟然全部都被孙老伯的自家人住满了,这不得不令人感慨。
孙老伯在木屋前划分了菜地和粮食种地,一家人守着百里家的产业就这样过着日子。百里家像是忘记了这块地方,既没有人来收租,也没有人来察看,但孙老伯每年都要提着土特产和山野货送到百里府上。只是因为肖氏不当家,这些东西便全都被刘氏贪没,除了悄悄地给百里锦晖和百里紫云开了小社,其他大部分都添合了她的娘家。所以紫苏并不知道这些的事情,而方才在前往坝上的时候,七叔已然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了紫苏,恨得紫苏牙根痒痒。
这个刘氏,真是嚣张贪婪到了骨子里,着实可恨!
“孙老头,你今日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突然,一声叫嚷传来,让紫苏从失神中猛地清醒过来。她急忙掀起车帘,看到不远处有两伙人正在吵嚷。
这两伙人就站在前方的田间,他们都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拿着木棒、铁棍、镰刀等物。他们面对面地站着,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紧攥手中的“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这会两伙人的气氛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相信只要有一丝丝言语不和,便随时都能打将起来。
在右边这伙人的最前面,站着一个年逾花甲的老汉,这老汉是两伙人里最为淡定的一个,他不仅不生气,而且正蹲在地上,吸着一个铜制的烟袋。他的这副悠闲相,可是把对面的那些人气得够呛,为首的一个汉子哇哇大叫:“孙老头,你这是王八吃称坨,铁了心地不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嘿嘿,”孙老伯一点都不恼,只是吸了吸烟袋,慢慢悠悠地道,“王八吃不吃称坨我不知道,但是小王八羔子爱咋呼,我倒是看见了。”
“你!”那汉子险些被气得吐血,当际便大叫道:“你这个老不死是真活拧歪了,兄弟们,跟我上!打死这个老不死的,让他们全家都给咱们家的牛偿命!”
“打!”
“打死他!”
杨家人叫嚣着,一拥而上。而孙老伯却一点都没害怕,他将手中的烟袋在鞋底敲了敲,冷笑道:“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是!”孙老伯的儿子和孙子们都大喝出声,抄起家伙就要往上冲,眼看两伙人便要冲在一起,一场混战马上就要展开。
果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才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就打起来了?
紫苏不禁扶额,她抬眼,看到医生正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点了点头。医生得令,立刻纵身跃向那两伙人。几乎只在火光电石之间,他便已然跃至杨家人的面前,稳稳地站定了。
杨家冲在前面的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禁不住立刻站住了脚,而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一头撞上前面的人,一时之间混乱不已。而当他们看到眼前站着的人,却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竟是纷纷后退了半步,惊骇地看着那人。
那人穿着一袭蓝衣,身材魁梧雄壮,有如一尊煞神雕像。而他也确实像是一尊煞神,一双眼睛满是暴戾之气,脸上更是布满伤疤,让人不敢直视。而他身上的肌肉块也都跟石头似的,仿佛随时都能将他身上的那件衣裳给撑破。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简直就跟传说里杀人放火的强盗差不多少,怎么能不让人心惊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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