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魑魅魍魉显形。要除魔卫道,我力量略有不足。禀告云深大师知悉,我入世时,家师有言,半面菩萨和半香佛若以人心面世,我可以纳入麾下,假以时日,必将助其证道。如果他们是以鬼胎面世,我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他们,加我功德。”
木牌是证物,正面是半面菩萨,菩萨有七面,是七种武功,练成后有七种表情呈现,所以成半面菩萨。背面是半香佛,是一尊面带苦相的佛,手持半炷生香。
茅草屋的人验证了张床的身份,他也就不藏着掖着。
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一段话,铿锵有力,霸气无比。
茅屋里的人,听了之后,却沉默了起来。
张床知道滋事重大,云深斟酌也是正常。这种武林高人最讲究一诺千金,他并不怕对方反悔。而是怕,乘黄门本就亦正亦邪,万一对方全都变成鬼胎走上邪路,就太糟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当年乘黄门做了错事,留候手下留情,让我们师兄弟三人有了一线生机,恩同再造。按约定,十年期止,我的两个师弟半面与半香自当供少主驱策才对。可人心难料,他们俩武功智谋皆举世无双,都是心高气傲不甘雌伏之人,半面没问题,半香已经石沉很久了。不过,万事讲究一个缘字,少主是从缘门进来的,说不定你和半香有缘,最终成为一段佳话。”
“多谢云深大师坦诚相告。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家师认为乘黄门与武林五大圣地只有一线之隔,帮人即是帮己,此事若成,留侯镇的无名石刻,可以让三位尽情浏览自悟一百天。半面菩萨和半香佛有没有这个机缘,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大师只要告诉我如何找到他们,即可。”
“真的,若我师兄弟三人真有那么一天可得以览留侯镇圣石,乘黄门感激不尽。老衲在此,先行谢过留侯和少主。但是,目前半面所行之事对少主有利无害,暂且可以不予惊动为好。所以,老衲建议,少主先行寻觅半香才是关键。此物你收好,见到他们你自会感应。他们的存身之处亦在锦囊之中,少主看过之后,焚毁为妙。”
说完话,茅屋窗户唿然洞开,一物飘然而出,四平八稳,缓缓落入张床手心。然后窗户悠然而关,屋里再无动静。
原来是张床先前射入屋里的黑色“半面菩萨半香佛”木牌和一个一般腰间香囊大小的红丝绸锦囊。
这一手功夫,非同小可,和张床修习自天下英雄榜第一名帝王谷“武帝”冯子豹“形役神功”的“役”字诀,有异曲同工殊途同归之妙,都是役物手段。
张床当场打开锦囊,却是两块“飞黄腾达”玉牌和一张纸条。
他扫了眼张字条,然后揉作一团吞入腹中。以示诚意,不予第三人看到。
“多谢大师成全,在下告辞。”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见到云深大师庐山真面貌。
这也很正常,乘黄门修行的是佛家功法,走的却是入世的法子。和帝王谷一样,乘黄门也缺少正宗精纯的内功心法,所修之法偏霸道易速成也容易走火入魔。当初就是他们的师父突然走火入魔暴毙,他们师兄弟三人性情大变,为祸江湖,被留候擒获,看在他们师父的面子上才放了他们一马,有了十年之约。
当然,留候也针对对他们师兄弟三人的功法分别点拨了几句。
可就是这几句话,十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功力突飞猛进不可同日而语了。就像云深大师所说,人心难料。
真正的圣人也会有卑鄙龌鹾的一面,那些曾经登上山巅能一览众山小的人,毕竟是少数。像乘黄门的云深大师,半面菩萨和半香佛师兄弟,养成浩然之气,纵横捭阖,俾睨天下,自然难免。
乘黄门不像青门,他们不是留侯镇的下属和附庸,只因为承诺了留候而已。当然,当初也是形势使然,他们不得不许下诺言。
留候的点拨,也算是被他们的诚意所动,给与的补偿。
云深大师虽然没露面,可他的武功修为深浅是瞒不过张床的。没入天榜,只比先前在祖峰山下青龙渔村被张床施计杀掉的那位老者高出一线。
不过,云深的武功尚在其次,他最厉害之处在于望气。
乘黄门武功真正厉害的是云深的两个师弟:半面菩萨和半香佛。
强中自有强中手,强不可怕,只要没有入天榜的境界,张床就自有不可告人的降龙伏魔手段。
可是说也奇怪,明明走的同一条路,他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是从左边“非请莫入”那道门出来的。
有看见他们从那道门出来的,惊诧莫名。但是,能入乘黄寺后院两道门的,非富即贵,倒也没人敢过来质询他们。
在里边王九音被云深大师气势所摄,噤若寒蝉不敢造次,因为修为气势都差距甚大。
出来后,王九音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老大,乘黄寺是有点道行啊!”
“不稀奇,乘黄寺是后来才修建的,但是乘黄门一脉,比我们留侯镇历史渊源还早。具体什么时间称宗立派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反正不是邪派,要不然留候也不会网开一面。他们只是修炼的武学偏激,练功路子还算正派。你也算见世面了,练功要抓紧了。”
“嘿嘿,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再不加把劲,我就超过你。”
张床要不说最后一句,还算正常聊天。
加上那句话就变成打王九音的脸了。
雪上加霜的是,公孙秋燕也踩了他一下。
他是绝不能被公孙秋燕看扁的。
算起来,王九音的年龄只比张床小一个月,可是,张床现在的修为已经是明劲巅峰,随时可以突破入暗劲层面了。
王九音还没有化劲。
挺讽刺的,两人结伴闯荡江湖,现在谁保护谁,已经颠倒过来了。
出了乘黄寺,箱车早就等着。
不过,上车的时候,车夫不漏痕迹的对张床说,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果然,他们的箱车刚一行驶,后边就有马车跟上。
这些张床到不担心,自有青门的人解决。
他担心的是,他和王九音还有公孙秋燕的画像会不会满大街都是。那样一来,他就得马上出往愿城。他不怕惹事,是怕处理这些琐碎事耽误他的大事。
“小燕子,刚才我与云深大师的对话也听了,我要寻找几个帮手。半面菩萨暂时不宜动,我只能先去找半香佛,他在沱沱江以南的陈塘国。路途水陆兼具,跋涉艰苦,要不你和冯罗巾暂时先留下,等我们回来汇合。安全不用顾虑,我自有安排。”
“不”
“不”
结果,公孙秋燕和冯罗巾都给否了。
“老大,就带上她们吧。”
张床不知可否,没有说话。
“嘎吱”
马车停了,下了马车,有人翘首以盼,早就等着了。这家院子,门楣虽然高大,在三人眼里,明显却是官宦人家的后院,官品肯定很高的那种大宅院。
那个人气质不凡,看着面熟,像在哪里见过。
一出声,把张床和王九音吓了一大跳。
“十年无梦得还家。大青衣万俟闻人拜见少主,十年没见到家里人了。”
“万俟近人是你什么人?”
“和你什么关系?”
“是我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