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蔡炜似乎还没听清姜南说的是什么。
手中银光落刃,银狐挥手而出。
难以置信的目光渐渐放大,蔡炜的喉骨之上。
殷红血痕,森然可见。
未及身体摇摇欲坠,一方手帕,生生将还没有晕开的鲜血逼回动脉之中。
高跟军用制式战靴之下,肥硕的身躯倒飞而出。
今日是林雄下葬之日,银狐知道,姜南不想让狗血脏了地方。
“砰!”
死不瞑目的蔡炜重重砸在自己跟前,墨镜之下的徐良没有丝毫动容。
“本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嚣张跋扈的人。”
“难道没听说过,杀狗……也要看主人吗?”
从蔡炜的尸身上跨过,徐良再进一步。
“这狗奴才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徐家做事而死。”
“不过方法吗,确实有欠妥当!”
话落,徐良从名牌手工西装内掏出一本支票、一支笔。
“林小姐,你家这块墓区确实不错。”
“适合我们徐家,做生祠之用。”
“你上的支票,你随便填。
用它去给先人另觅福地,也算我徐良积点阴德!”
摔在地上的支票,林熙侧目看的是如此扎眼。
用钱,解决一切问题。
五年前,她归为林家大小姐、明珠第一美人儿。
自己也是信奉这个真理的。
好一句风水轮流转,今天就是她林熙的报应罢!爸妈,女儿无能!身患残疾,却连您们的坟都无法保全。
抗争,做不到。
徐家之势,明珠前四。
比起李家都不遑多让,自己凭什么争!林熙凄然,姜南一步上前,稳稳地将徐良的支票,踏于脚下。
“你的命,值多少钱?”
每一步,好似用尺子丈量过般的势,徐良抬眼,为姜南眼中寒芒动容。
“怎么?”
“你一个林家的下人,还敢动我?”
徐家大少,有自己的傲骨。
即使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双眸,他也只是将西装口袋中的手掌、死死捏紧。
“不动你!”
三个字,徐良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还不至于太傻。”
“我若少了一根汗毛,徐家的报复,你们整个林家都得陪葬!”
“啪!”
话落,姜南的步子前踏而停。
“跪下!”
跪下!徐良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明珠市,有人叫他徐良跪下!丝毫未动,姜南缓缓抬眸。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确实没有再说,但徐良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姿居然微微开始颤抖了起来。
幅度越来越大。
姜南给他的感觉,仿佛泰山崩于前。
威压牢牢锁定,铺天盖地之势,他不得不跪。
双膝落地,是被姜南一个眼神,压弯的。
抬手,拽住徐良的头发。
顺势转身,往林熙跟前的墓碑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皮牵扯之痛加之膝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
徐良什么时候,受过此等折磨。
“忠伯,救我!”
姜南之力,非他一人所能抗衡。
徐良嘶吼,开口了。
树影耸动,“莎莎”一声。
须发皆白的唐装老者,翻身而入。
“年轻人,下手太过了!”
陡然出现的话音,徐良心中多了剂强心针。
“忠伯来了!”
“狗奴才,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松手,跪下给本少道歉!”
“我忠伯可是昔日兵王!他出手,你必身首异处!”
兵王?
姜南一笑,脚下不停。
“二十年前,他或许还配得上这两个字。”
“现在?
不识好歹的老匹夫罢了!”
这三个字,莫说徐良。
就连一旁尚未出声的林熙心头都是为之一跳。
徐家不同林家,在明珠市已屹立数十年有余。
徐忠,便是族中的定海神针。
放眼整个明珠市,都是顶尖无匹的战力。
果然,徐忠双眼微眯。
“你找死!”
“如此,就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徐忠搓步,身形带起道道残影。
毁天灭地之势,直奔姜南后心。
如此杀意,姜南却好似全然与自己无关。
“滚!”
还是一个字,仿佛无形气浪陡然迸发。
徐忠来得多快,退之更甚千倍。
“噗”一口鲜血。
二十多年未受一丝伤痛的徐忠,如断线风筝,倒飞丈外。
轰然坠地,支身再看姜南,已如神明。
“起劲外放!真武宗师?”
惊诧之语,姜南并未作答。
还是拽着呆若木鸡的徐良,步步向前。
“兵王,是天朝百姓赐予你的荣光!”
“若再为虎作伥,这份荣耀与你的性命,我亲手摘下!”
宗师之命,徐忠哪敢违抗。
心中带起一丝愧疚,却是忍痛跪朝姜南。
“宗师教训,所言极是!”
“还请您看在我潜心悔改的份上,放过徐良一命!”
此间插曲,徐良已被姜南拖至林熙亡父、亡母坟前。
“你的面子,也配入我眼?”
“为立生祠,便要他人迁坟!他,必死!”
磅礴杀意,徐良笼罩其内。
徐忠心急,脱口而言。
“他是徐家少爷!”
“又如何?”
姜南尚未动手,威压已将徐良震出鲜血。
徐忠跪地俯首,“咚咚”作响。
“宗师!徐良本性不坏,只是骄纵跋扈!”
“徐家对我有恩,我愿自断一臂,换我家少爷一线生机!”
话落,徐良五指成刀。
左臂齐刷刷砍断,淌着鲜血依旧磕头跪求。
如此鲜血淋漓,林熙亦为之皱眉。
“姜南,今天是我哥下葬之日。
不必再徒增鲜血。”
林熙一句话,姜南如潮杀意瞬间褪去。
徐良四肢撑地,嘴角鲜血和汗珠,浑浊不清。
“也罢!”
“林雄天生喜净,不要脏了他的地方。”
不看旁人,姜南负手而立。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为我兄弟下葬,亦是你徐家有光!”
徒手?
下葬!姜南之言,徐良心中一沉。
艰难转头看向徐忠,老人家白首顿地,真似感恩戴德。
没有铁锹,没有其他工具。
徐良跪着,将林雄骨灰盒放入墓旁深坑。
手捧泥巴,挥洒而下。
出来时不过七八点,待到双手满是鲜血和泥,已近日落西山。
林雄之坟,堆起土包。
姜南已携林熙默然离去。
银狐紧随其后,消失无踪。
徐良方敢撑起早已被鹅卵石压破的双膝,朝徐忠缓缓而去。
“忠伯,这番屈辱!难道就真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