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栏坪土司山寨,山寨内张灯结彩,锣鼓喧声。临时搭起的灶台边上,寨子中的下人们正在杀猪宰牛,给鱼刮鳞,给鸡鸭褪毛。牛栏坪大土司身穿大红色喜庆衣服,头上戴着大红色头巾,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前来的宾客:“都到里面坐,有上好的槟榔,有点心茶水,各位随便用!”
前来道贺的土司、头人络绎不绝,每个来的上等人,都带着一大群随从,抬着一箱箱的贺礼走进山寨。
“恭喜牛栏坪土司喜迎十七夫人!”来的贵宾纷纷拱手道贺。
这是牛栏坪土司纳的第十六房小妾了,虽然是纳妾,却搞得十分隆重。
山路上,走来一名师爷模样的人,这个人头戴瓜皮帽,身穿一身长衫马褂,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就像是读书人的模样。后面跟着一群衙役,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气喘吁吁向山寨走来。
“是刘师爷来了啊!”土司连忙迎了上去。
“恭喜土司当然,贺喜土司大人!”师爷拱手道贺。
土司正要让师爷里面请,却突然问了句:“刘师爷,知县大人怎么没来?”
刘师爷怒骂一句:“都是该死的海寇来岛上闹事!我们知县大人正在布置城防,不敢离开,只好请刘某来代劳了!”
“海寇?他们怎么来这里了?”土司怔了下。
刘师爷长叹一声:“海寇可能是看这里朝廷兵力薄弱吧!这些海寇十分猖獗,听说崖州城已经被海寇攻破了,知州大人也壮烈殉国,唉!”
洞房内,新娘子坐在竹床上。虽然盖着红盖头,但明显可以听到新娘子抽泣的声音。
就在刚才,土司的第五位小妾黄幺妹夺下了新娘子本来打算用来自尽的剪刀,苦口婆心的劝告她,让她别自寻短见。
“好妹妹,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是苦命的人,这该死的土司老爷,强行拆散了我和进忠哥哥,把我强娶到这里,把进忠哥哥都逼反了。当时我也想到了死,但是进忠哥哥托人给我捎来了信,告诉我说,乌云是遮不住太阳的!他总有一天会打进山寨来,把我救回去。为了这句话,我忍辱负屈了五年,在这里等着他。好妹妹,你也相信你的情郎,他肯定不会放弃你的!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黄幺妹压低了声音说。
“我没想到,姐姐你也是苦命人。”新娘子抽泣着低声道。
黄幺妹抱住新娘子:“好妹妹,我们一起活下去!总会看到希望的!”话虽这样说,但她心里却没有底,她不知道自己的进忠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救出苦海。
那些汉人的官员,他们从土司老爷这里得到了多少好处。进忠哥哥被土司逼反了,可是汉人的兵,穷凶极恶,也是帮着凶残的土司老爷的。如果不是那些汉人的兵,自己的进忠哥哥早就打过来了,攻破了山寨,救自己脱离苦海。
土司老爷前面的小妾,有好几个忍受不了,有的上吊死了,有的跳海去了,还有三名小妾想要和自己的情郎私奔,却双双被抓了回来,用最残忍的办法处死。但是为了自己情郎的承诺,黄幺妹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黄幺妹禁不住落下眼泪: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新娘子的红盖头下,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儿此时就像是花脸一样,眼泪在脂粉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泪痕,新娘子的手紧紧抓住衣角。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仇恨。新娘子也是被土司抢来的,因为长得漂亮,被土司老爷看中了,把她和她的情郎强行拆散了,把她抢到寨子中来,要让她当土司老爷的第十六名小妾。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名黎人土兵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不,不,不好了!王进忠那个该死的奴隶娃子,带着人来攻打山寨了!”
土司顿时暴跳如雷:“王进忠这个奴隶娃子!敢造反已经是十恶不赦了,还敢来攻打我的山寨!他来得正好!我还想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正想抓住他,当着十六夫人的面杀了他,也好让十六夫人死了这条心!”
知县的师爷站在一旁谄媚的奉承道:“土司大人,若是能拿下乱匪王进忠,土司大人又迎娶十六小妾,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牛栏坪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土司手下有三百多名土兵。王进忠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曾经攻打了三次,每次都铩羽而归。
现在王新宇要去攻打万州,刚好要经过牛栏坪。于是王进忠就有了一份私心,想要让明军帮自己打下山寨,救出自己的未婚妻。
谁知道王新宇一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表示愿意先拿下牛栏坪山寨,再去攻打万州。反正打一座小小的山寨,不需要浪费明军太多时间,而且刚好可以铲除勾结清廷官府的土司,得到当地黎人苗人的支持。
听说要打山寨,所有苗黎义军都欢呼声震天,士气高昂到极点。
山路上,牛栏坪土兵们已经做好了防守的准备,大群的土兵扼守住山路,只等造反的义军冲上来,土兵就把滚木礌石推下去,大量杀伤攻山的义军。
牛栏坪土司走到山寨门口,向山下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义军和明军出现在山脚下,那些明军装备精良,似乎还拉着小炮。
“这该死的王进忠,竟然和汉人搅合在一起了!”土司骂了句。
刘师爷说道:“这些是海寇!他们怎么来了?原来是王进忠这个乱匪给海寇带路!”
土司破口大骂:“王进忠这个黎人的叛徒!竟敢勾结海寇!真应该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有当地的黎人带路,明军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架炮,准备攻山!”王新宇传令下去。
佛郎机小炮,六磅小炮被架了起来,炮口对准了山寨。炮手们装填火药,装入弹丸,把导火索插入火门内,做好发射的准备。
火把点了起来,炮口对准了山寨,几名炮手根据距离调整火炮的仰角。
看到对准自己的大炮,土司和刘师爷的脸色都白了。之前土兵能够守住山寨,完全是因为起义军武器低劣,根本无法攻下有地利优势的山寨。可是现在他们搬来了援军,要用大炮进攻,这木头寨墙的山寨怎么可能挡得住大炮!
守在路口的土兵们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张目结舌看着山下的火炮。
“给我挡住!”土司老爷拉扯着嘶哑的嗓门吼叫。
话声未落,就听到山下一排轰鸣声,一门门火炮吐出了火光白烟,炮弹呼啸着飞行了一里多路,狠狠的砸了上来。
炮弹砸在山石上,迸溅出无数锋利的碎石,站在路口的几名土兵纷纷被碎石击中,像弹片一样的碎石击穿了柔软的肉体,撕开肌肉组织,切断了四肢。被击中的土兵顿时鲜血直流,发出瘆人的惨叫声,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砰”一发炮弹落在石头上,又弹跳起来,不偏不倚砸中了一名土兵的脑袋,这名土兵的脑袋就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的西瓜那样爆开,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鲜血,喷溅在石头上,粘稠的液体涂了一大片。
炮弹又落在地上,连续弹跳,被撞上的土兵不是胸口破开一个大洞,就是开膛破肚肠子流了出来,要不就是胳膊大腿飞了出去。
又是一发炮弹落在山头上,这发炮弹先是砸中了一根滚木,顿时木头碎成了无数碎片,尖锐的木片四处横飞,周围的土兵死伤了一大片。炮弹又撞上一块石头,石头破裂,碎石喷溅,打死打伤一大片土兵。
山脚下,炮声隆隆,一排排炮弹连绵不断,飞上山去,守山的土兵死伤惨重。
只能白白挨打,却无力反击,土兵们的士气一下就崩溃了。
“妈呀!”
“快跑啊!”
土兵们丢下同伙残缺不全的尸体,纷纷扭头就跑。
就连土司老爷和刘师爷,也狼狈不堪的逃回山寨内,紧闭上寨门。
“放心好了,他们的大炮太重了,离开官道就搬不上山来。只要他们大炮上不来,就没办法攻下我们的山寨!”土司安慰身边瑟瑟发抖的刘师爷道。
明军用炮轰散了守山路的土兵之后,步兵就开始推进。
土兵失去了山头路口的地利,躲在寨墙里面,滚木礌石无法使用,只能用弓箭阻拦正在一步步逼近的明军。
“嗖嗖嗖”飞蝗一样的箭矢落了下来。
土兵们手中的弓箭和起义军手里的弓箭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山区使用的猎弓,威力小,射程近,破甲能力几乎为零。
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有些轻飘飘的箭矢落在身披厚甲的明军士卒身上,就像是给明军挠痒一样,根本无法穿透身上的铠甲,就纷纷被弹开,落在地上。有的箭矢射在明军士卒没有铁甲的胳膊上,但也没能射穿衣服里面的纸甲。
“列阵!”王新宇一声大吼。
前面的铁甲兵架起盾牌,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铁墙。
“火门枪,上前!”王新宇吼道。
十二杆重型火门枪被士卒们抬了上前,对准寨墙的根部。
“放!”
一排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重型火门枪喷射出鹅蛋般大小的弹丸,撞在寨墙上,顿时木制的寨墙上出现一个个碗口般大小的破洞,子弹钻入寨墙内,后面的土兵血肉横飞。直接被弹丸击中的土兵,胸口留下了一个透明的大洞;有的土兵头盖骨都被掀掉了,还有的土兵四肢被打断,有的土兵整个肚子都烂了。
重型火门枪射击之后,火枪手上前,站在铁甲兵的盾牌后面,用三段式射击,不断的压制山寨内企图露头的土兵。
弓箭手不断的抛射,轻箭翻过寨墙上方,落在寨子内,里面没有护甲的土兵接二连三被抛射来的乱箭射中,很多人都被射成了刺猬。还有的神箭手干脆是对准被重型火门枪破开的破洞用重箭直射,破甲重箭从洞内钻入,射翻了后面的土兵。
“刀兵,上!”王新宇大喊道。
一排身体厚甲的短刀兵出列,走到铁甲兵前面,手中的抓钩纷纷抛出,抛上了寨墙,钩子勾住了寨墙上方。
“拉!”
短刀兵用力拉扯寨墙,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已经被重型火门枪轰得千疮百孔的寨墙承受不住拉扯的力量,轰然倒塌,露出了后面一大群惊恐的土兵。
“放!”龚小大一声大吼。
成排成排的燧发枪和鸟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暴雨一样的子弹泼洒过去,那些呆若木鸡的土兵成片的倒在血泊中。
“列队前进!”王新宇拔出宝剑,向山寨一指。
手持盾牌的铁甲兵踏着整齐的步伐,铁靴子碰撞在山石上,发出有力的铿锵声,身上的盔甲乒乓作响,一堵由盾牌组成的铁墙一步步压向山寨。
弓箭手不断的抛射,把乱箭射入山寨内,寨墙上,地面的木头上,到处都是白色的箭羽,试图来拦截的土兵纷纷倒下。
铁甲兵步入寨内,迎面冲上来的土兵挥舞着各种武器,刀砍枪扎,刀劈在铁甲上,只见喷溅出一道道火星;长枪刺在铁甲上,不仅没有刺入,连枪头都钝了。有的土兵弯下腰来,企图去砍铁甲兵的脚步,可是一刀上去,才无奈的发现,铁甲兵连鞋子都是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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