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带着尘道少直奔上清界。云笈观地处玉清界,尘道少不解慕然为何会往上清界而行。慕然本来不想多说,不过见这小子满脸疑惑,还是开口解释道。
苦集灭道四境皆有道门分支,不说其他三境,单是苦境道门就有道真、道玄、道灵三脉以及其他众多小流派。
因道灵尊奉三清大帝,所以又别称三清道界。三清道界划分为:上清界、太清界、玉清界。蜃海蓬莱云笈观就是隶属于玉清界下面的一支门派。
“虽然名义上我是道门上师,统管三清道界,但实际上道门组织分散,内部派系众多,大家各行其事。除去你所在的云笈观等少数几个门派外,三清道界各派对七宝紫微宫的号令也大多是阴奉阳违,这也是我出手保下你的原因。”
尘道少对三清道界内部关系不是很清楚,听完慕然一番话后表情十分惊讶。“既然如此,七宝紫微宫大义在手,古师为何不驱逐魑魅魍魉,一统三清道界呢?”
慕然闻言大笑,“小子,这么想只能说你太年轻了。先不说支持紫微宫的各派之间是否能够做到齐心协力,即便一统三清道界,法出令随又能怎么样?有些门派之间的龌龊积累数世,双方矛盾根深蒂固不可调和,强行撮合在一起,日后怕是无尽烦恼缠身,我又何必自讨无趣,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我也就是活的够久,名号被摆上去充充门面而已,不用太较真。”
“古师不介怀吗?”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事事较真不早把自己给气死啦。”慕然拍拍尘道少的肩膀:“小子,记住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何处不是江湖?等你做了掌门,有些事慢慢体会就懂了。”
慕然本身倒是不介意,尘道少却是替慕然鸣不平。尘道少从小接受道门的正统教育,没有尔虞我诈的社会经验,对慕然的遭遇显得颇为愤慨。
慕然一笑而过,还是对尘道少交代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云笈观传位对三清道界来讲也是件大事,没有其他门派认同,以后你也不好与其他门派打交道。登道岸与七宝紫微宫关系融洽,我往上清界就是想请登道岸出面,邀请三清道界各派集会,然后推你继任云笈观。同时要求各派捐献资助,不然靠你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完成云笈观的重建?”慕然一边赶路,一边在尘道少耳边面授机宜。
三清道界之一上清界,遗世独立之地。云海之上仙雾袅袅,楼台林立玉阁婉转,目光所至,一道不灭明火摇曳,极尽四野八荒。
两人到达登道岸山门外,慕然抬头仰望,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多年未来,此地景色依旧未变。慕然信手一扬,袖中一道荧火飞出直向登道岸深处。慕然招呼尘道少一声,便龙行虎步朝内行去。
‘三火聚、七签知,五令龙旌辟道奇,汇顶灵山开虎贯,百炼步仙仪。’
片刻之后登道岸山门大开,一道矮小身影迎面走了出来。来人宽额小鼻大阔嘴,面容奇异,身穿墨纹道袍,手持拂尘与放大镜,行走之间八字步,左右摇晃。
“我道是谁萤火飞讯大开中门,摆这么大谱,原来是云笈子。怎样,道门上师来登道岸巡视吗?”
“呵不上道,上师莅临,你这态度可是以下犯上哦。”慕然莞尔道。
“道门有你这种老不正经的上师。”不上道拿着放大镜左瞄右看比划道:“哼哼你少来登道岸调戏女弟子,偷酒喝就好了。”
被人当面戳穿,慕然哈哈一笑,没有丝毫自觉。
“师兄,不可对古师无礼。”一阵柔音香风,一身黑色道袍,身背古朴道剑的登道岸掌教净无幻现身。
“三清道界共尊古师,师兄不可对古师失了礼数。”净无幻朝慕然稽首行礼道:“古师远来,净无幻未曾亲迎,失礼之处还望古师海涵。”
“净掌门言重了。”慕然回礼道:“临时前来,未曾事先招呼,是我多有打扰才是。”
两人互相客套,不上道见净无幻对慕然态度谦和,更是心中不爽,于是一旁插话道:“师妹,云笈子由我接待就好,你还是回去顾守天道明火吧。”
净无幻回头瞪了不上道一眼,亲自把慕然请进了登道岸。
双方在大厅落座,净无幻轻声开口问道:“古师清修多年未出,净无幻一直没有机会拜会。今日古师亲临登道岸,真是蓬荜生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古师海涵。”
“净掌门客气了。”慕然笑笑:“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是专程有求而来的。”
“古师客气了,如需登道岸之处,净无幻一定全力协助。”
慕然抬手谢道:“那老道先谢过净掌门了。”
话题转向正事,慕然面色一整,肃容道:“净掌门可知玄武真主殒没一事?”
净无幻沉吟道:“略有耳闻。”
云笈观之事还要依仗登道岸协助,玄武真主身亡的前后始末自然不需要跟净无幻保密。慕然把事情经过详述了一遍,侧身拉过尘道少说道:“此子便是玄武真主独子—尘道少。玄武真主身亡后,此子流落苦境,我也是最近才寻到的。”
慕然拍了拍尘道少胳膊,尘道少会意,上前施礼:“晚辈尘道少,见过净掌门、仙耆。”
不上道还在闹别扭,别过脸去不说话。净无幻点头示意:“玄武真主出事远在中原,三清道界没有消息,我等无法前去搭救,还望你节哀。”
尘道少眼眶一红,低头道:“多谢净掌门关心。”
说完净无幻转向慕然。“古师的意思是?”
“呼”慕然举着金乌袋,吐出一口烟气。“我欲推尘道少继任蜃海蓬莱云笈观,不知净掌门意下如何?”
“子承父业,理当如此。”净无幻思索片刻道。
净无幻既然表态支持慕然,慕然这才开口提道这次前来登道岸真正的原因。“三清道界内部复杂,你我心知。未免落人口实,我欲请净掌门代我召集各大门派共议此事,不知可否?”
净无幻闻言沉吟道:“嗯古师言之有理,如此一来方能万无一失,否则将来恐怕几多风波。”
“同时我也想把与会地点安排在净掌门这里。”
“不行,反对,不支持。”不上道听着急忙窜出来:“去哪里集会都可以,就是不能来我登道岸。”
净无幻拂尘一挥,制止不上道。“师兄不必多言,我自有决断。”
不上道气哼哼的被净无幻按了下去,慕然朝他挑眼撇嘴,气的不上道上蹿下跳。
净无幻对慕然说道:“就依古师所言,我即刻遣人通知其他门派,登道岸上下全力配合古师。”
“多谢净掌门了。”慕然起身感谢。
“不必如此。”净无幻侧身轻音柔语道:“难得古师到访,若不嫌弃,会前不妨盘桓登道岸数日,也好让净无幻一尽地主之谊。”
慕然呵呵一笑,抱拳道:“客随主便,那便打扰净掌门了。”
“古师客气,请。”
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上道不死心跟在后面唠叨。“师妹啊,你再考虑考虑呀。”
净无幻一捋拂尘,语气坚定道:“此事就此决定,师兄勿需多言了。”
尘道少在慕然耳边小声言语:“古师,仙耆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
慕然不禁莞尔一笑,“他这个人就这样,嘴巴臭,性格超级难搞,你不必在意。”
走在前面的净无幻听到后欠身说道:“抱歉,让古师见笑了。师兄他其实面冷心热,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慕然摆摆手不在意道:“不上道的性格我清楚,只是为难净掌门了。三清道界各派之间互有龌龊,不上道不想与这些人有所牵扯我能理解。本来此事不该麻烦净掌门的,可是你也知道,一来紫微宫没有什么人手,二来我与某些门派相处的也并不融洽。思来想去,也只好麻烦净掌门你了。”
“古师言重了,登道岸与各派之间还算相安无事,承办此事自无不可。师兄只是担心各派聚在一起会生事端。”
慕然一拍尘道少,“现在知道了吧,三清道界里面道道多着呢,以后有得你琢磨的。”
净无幻亲自安排慕然与尘道少在登道岸住下。慕然除了指点尘道少修炼之外,在征得净无幻同意之后,顺便利用天道明火修复身上的几处暗伤。
慕然这具躯体乃是清气蕴化而成,皮外之伤极难愈合。天道明火乃是道炎而成的火焰,对磨炼道身有着不同凡响的奇效。
慕然于是便在登道岸一边利用天道明火淬炼身躯,一边与净无幻交流心得,静待三清道界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