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院说来的人是女捕头的时候陆霄和花聿楼就猜出把司空宸追得上窜下跳的人是谁了。
唐萱悄悄的安抚了一下袖中越靠近内院就越焦躁不安的小东西,心知司空宸真的就藏在了这座被‘贾乐山’包下的宅子里,真的贾乐山既然死了,那现在这个贾乐山自然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六扇门里唯一没有正式编制的衙内陆霄。
她怎么会不知道司空宸并非那起凶杀案的幕后元凶,这是一起武林凶杀案,之所以加上武林这个前缀是因为有些事情就是知道了真相朝廷也不能拿这些人怎么办,就像她知道上头紧盯着这个案子全是因为甄贾二人那凭空消失的六十七万五千两黄金一样,罗刹牌可能还是附带的。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国。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皇帝是不允许任何事情和人物威胁到他的权利和地位,何况甄善水的势力不仅在江湖,连庙堂也安插了不少,被除掉是迟早的事。她甚至怀疑这次案件里背后有朝廷的人在推波助澜。
她是唐门弟子又是朝廷捕头,官方江湖都有渠道知晓消息,查明真相追回失款这样的事情交给她自然合适不过。
护院将她领到了一间屋子面前就退下了,笑声隐隐从里边传来,人数还不少,看了一下袖中躁动的追踪雀,唐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抬手敲门,若论江湖辈分,唐萱还在唐门刻苦学习的时候陆霄就已经在江湖名声大噪了,若论身份,即便她是六扇门里唯一的女捕头也不敢在陆霄面前拿乔,虽然陆霄没有职务,但六扇门这些年来的重案要案几乎都是陆霄破获的。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见到陆霄,唐萱道:“辛苦衙内了!”
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孩子,陆霄笑道:“该是唐捕头你辛苦才对,进来吧,外边挺冷的。”
屋里司空宸一见到唐萱脚就下意识的想往外跑,没办法,要是你被吓了十几次也会条件反射的。他指着陆霄对唐萱说:“呐呐呐,我就知道你还是不死心,陆霄当初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就好了。”
唐萱不急着向陆霄求证,而是向司空宸行了一个礼,道:“司空大侠,之前的事多有得罪,唐萱在这给你陪个不是,希望你见谅。”
司空宸叹了口气,道:“可算不用背这个黑锅了。”
霞儿轻笑一声对他说:“小师叔,人家唐捕头的意思是一直都知道你是清白的。”
司空宸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为什么紧追着我不放啊唐捕头。”
唐萱道:“因为只有您才能让我找到衙内。”
“说吧,这么着急找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爹的命令?”见话题扯到到自己这里,陆霄开口问到。
唐萱道:“我必须要找到你是因为陆大人有交代,要追回甄贾二人丢失在客栈里那六十七万五千两黄金,以充国库。”
“那你来晚一步了,六十七万五千两黄金如今只剩三十一万五千两,其余的三十六万两全都买了这块摔成三块的假罗刹牌了。”薛冰指了指桌子上的三块碎玉可惜的说道。
唐萱的脸变了变,但还是沉静问道:“属下有什么可以替衙内尽绵薄之力的吗?”
陆霄笑得不怀好意说:“唐捕头太客气了!”
意思就是有。
既然要调出真的罗刹牌,有些戏自然要做足,比如启程离开。
一大早两座宅子的护院几乎是同时起床整理行李,天刚亮,贾乐山就从自己的宅子门前上了套好马的马车,然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来时的路走了,看着渐渐远去的队伍,李霞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马车里自然不止陆霄一个人,还有薛冰,她正剥着一颗热气腾腾的栗子。
薛冰最喜欢吃栗子,天冷的时候,她总是先把栗子放在怀里,暖着手,然后再慢慢的剥来吃。
见到陆霄从外边带着一身寒气进车坐在自己旁边,薛冰将剥好的栗子递过去,说:“糖炒栗子,我已经好久没做了,你帮我尝尝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陆霄用冻僵的手指拿过栗子放进嘴里,但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尝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薛冰握着的那双手上,薛冰握着他的手将它放到怀里的那袋栗子上暖着,栗子的温度一定很高,不然为何薛冰的脸怎么会像三月的桃花一样那么娇艳!
离开的镇子的四人组这边温暖如三月春风,司空宸和唐萱留守组这里就萧瑟的有些可怜。他们一群人兵分两路,陆霄和花聿楼按照原定计划假意离去好让李霞放松警惕,司空宸和唐萱就待在小镇上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个决定让他们两个人都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不过陆霄倒是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合作,只留下一句见机行事就离开了。
冬天天黑的早,奇怪的是平日不到午夜不关门的勾月赌坊天刚擦黑就关了门,早就等着天黑的司空宸在夜幕的掩饰下穿着夜行衣就使轻功飞进了勾月赌坊的后院。
勾月赌坊只有李霞、李神童和陈芸芸三个人住,所以诺大的庭院遇到主人的机率很少,但遇到和他一样不是主人的人很大。看着地上藏都藏不住的影子司空宸决定先发制人,不管对方是谁先擒住再说,只是看着对方的招式和一眼就看出来是女子的身形,司空宸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把将对方的面纱扯了,顺带也把自己的面纱拿下来。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两个在别人宅里没话说,但宅子的主人拉着心怡的姑娘有话到房间里说。李神童和陈芸芸的突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不过还是司空宸手脚快抱着唐萱就往屋顶上飞去了,两人藏在上头悄悄探头出来看着底下的动静,李神童拉着陈芸芸进了屋里,说话声一直都没断过,唐萱思忖或许在两人的交谈中可以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便一直守在屋顶上,最后还是司空宸怕她冻死在上边才强硬拉到底下不远处的房间里,监听保暖两不误。
陆霄也出去查事情了,但是无论薛冰怎么吵怎么闹怎么抗议都不愿带她去,只能泄气又认命的到厨房给陆大爷准备吃的,没想到厨房里早就有了一个人。
“薛姐姐,你来啦。”霞儿刚将蒸炉放到锅上一回头就看到薛冰倚着门框看着她。
“陆霄他嫌我碍手碍脚不让我跟着去,我只能来这里给陆衙内做点吃的犒劳他了。”薛冰从门外进来,看到案上排列整齐用面粉捏成的各色小动物,不禁心生喜爱道,“这些都是你弄的?真可爱!”
霞儿笑道:“是啊,待会蒸熟了薛姐姐你拿几个尝尝。”
“好,那我就要一只小猪还有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鸡。”不知是不是霞儿的错觉,薛冰在说小鸡的时候总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蒸炉很快热了,霞儿和薛冰小心翼翼的将十二生肖放上去,然后盖上盖。看着霞儿文静秀气的样子,薛冰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像你这样温柔体贴又贤惠的女孩子啊?”
“啊?”霞儿猛然被薛冰问道这个问题有些惊愕。
薛冰也知道这样问唐突了一些,但她笑着再说了一遍:“我说,是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像你这样温柔体贴又贤惠的女孩子。”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七哥喜欢我,我也喜欢七哥。”这些话平日里霞儿是不敢对花聿楼说的。
他喜欢自己,自己喜欢他不就行了,何必还要自寻烦恼呢?
陆霄回来的时候薛冰和霞儿两个人一人端着蒸熟的糕点,一人端着滚烫的热茶从厨房出来,刚好就让这位饱受寒风洗礼的归人暖了身子,饱了肚子。
见陆霄等不及在大厅就开动,霞儿放下东西就去找花聿楼出来一起听听陆霄查到的东西。
“你跟着李霞找到罗刹牌了?”薛冰指着陆小凤带回来的小背囊问道。
“没有。”陆霄又拿了一个小白兔吃了起来,对薛冰调皮放在他面前的小黄鸡视若无睹。
“没有!”薛冰惊讶地问道问,“那这又是什么?”
“那是李霞的遗物。”小白兔吃完了,陆小凤朝小青龙伸出了魔爪。
“什么?李霞死了!”和司空宸刚进门的唐萱听到陆霄的话,惊讶的开口。
陆霄一边吃一边说:“我跟着她到了黑水镇外不远处的山林里,没想到她到了一所山神庙前人就不见了,等我找到她时她已经咽气了,咽喉被三道锋利的东西割断,看着伤口的形状倒像镇上人说的常在山林里出现的熊瞎子,这东西当时就散落在她身边。”
“可它里面什么都没装啊?”薛冰拎起袋子倒了倒,除了一些黑色的粉状物体散落在桌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曾经装过什么东西,但现在那东西被人拿了。”花聿楼已经知道那些粉末是什么了。
霞儿问道:“那李夫人是被人杀死然后伪装成事故的?”
“一定是这样,不然狗熊要火药做什么,取暖吗?”唐萱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明明事情已经很顺利了,谁知道中途会出那么大的变故。
陆霄看向司空宸,问道:“对了,你们那边有什么进展?”
司空宸一摊手,表示没有,他说:“今晚听了一晚上的壁角,陈芸芸和李神童说了一晚上的话但就是没有哪句是有用的。”
陆霄问道:“你是说你们一直监视着他们两个人?”
唐萱回道:“不是,我们在外边,里边的情况看不见。”
“原来如此。”陆霄拿起面前的小黄鸡面露深思,看了一眼后又放下来另拿了一只小猴子。
李霞的尸体被人送回了勾月赌坊,陈芸芸虽然悲痛欲绝,但是还是很快就将她敛尸收棺,李神童虽然脑子不灵光疯疯癫癫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姐姐是真心对他好的,哭起来更是像三岁孩童般不顾形象,涕泗横流。
入夜,风吹的灵堂里的烛火明灭不定,堂上只有李神童一个还哭得昏天黑地,陈芸芸已经待在房里一整天没出来了,好不容易出来却还是一身夜行衣,腰间别把匕首,袖中暗藏透骨针,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她从后院的小门里出来,借着夜色的掩饰匆匆往山林的方向走去,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囊。
袋子中装的是火药和王水,目的是为了炸了山神庙前的的那颗大石头,拉长导火索,陈芸芸点燃导火索后便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不需片刻,山神庙那两人高的大石头便被炸了个粉碎,变成了一堆碎石。
被李霞藏起来的罗刹牌就在这里边,可是陈芸芸恐怕没有机会拿到了。因为陆霄薛冰司空宸还有唐萱正一字排开在炸开的石头上面等着她。
陆霄抱臂看着面前蒙着面纱穿着夜行衣的人,说,“我就知道那天晚上跟踪李霞到这里又杀了她的人是你,陈芸芸。”
“胡说,夫人明明是被熊瞎子害死的,陆霄你不要污蔑人。”被人认出来陈芸芸也不掩耳盗铃,直接扯下面纱对他说道。
陆霄道:“你果然早就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你说的熊瞎子我在水缸下的起居室里也看到了,不过那只是一张熊皮,它利爪上残留的鲜血才凝固不到十二个时辰,如此我断定凶手一定是披着熊皮杀了李霞,而且是赌坊里的人。”
陈芸芸道:“我确实早就知道你们并不是贾乐山甄善水,因为当时他们互相厮杀的时候我就在外面看着他们咽气的。不过其他的事情都只是你的推测,况且昨晚我一直待在赌坊里,你们监视的人难道没告诉你吗?”
陆霄道:“他们只是听到,没有见到。李神童除了画画的很好,同样也会口,技,可以模仿别人的声音,别人都说他很听李霞的话,其实他最听的是你陈芸芸的话,昨晚你趁着李神童用口,技模仿你说话的声音时从房间的窗户离开跟踪李霞到这里趁他不备从背后偷袭杀了她。”
陈芸芸笑着看着他,道:“陆霄你果然很聪明!”
陆霄叹气道:“如果在一个月前我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碰巧我最近吃了一个大亏才想明白的。芸芸,李霞死了,李神童又只听你的话,你已经是勾月赌坊的真正老板娘了,为什么还要觊觎这罗刹牌?”
陈芸芸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怨恨地说道:“我不要钱,我只要地位,我要罗刹牌,我要权利,我要让以前瞧不起我的人统统跪在我的脚下像狗一样对我卑躬屈膝。”
陆霄道:“你明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看。”看字刚落,陈芸芸就从袖中飞出四枚透骨针,这是她的独门绝技,速度自然不会慢,但是针距离四人还很远的时候就被一股凌厉的掌风打回去了,陈芸芸连躲都没有机会躲,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四枚透骨针打进自己的身体里,双目圆睁地倒在陆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