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晓东呢?”林非凡进了屋子,发现爸爸坐在桌子旁抽烟,而没发现晓东。
“上午被你小姨接到岭南镇上去了,今晚晓东就跟他爸妈一起住,明天你姨父直接送他去学校。”吴秀兰说完拉着刘慧慧去了屋外的一棵枣树下。
“慧慧,你和非凡一起去看屋基了?”吴秀兰问。
“是的,婶,已经看中了,准备买。”刘慧慧道。
“只去看屋基了?没去其他地方?”吴秀兰紧盯着刘慧慧的眼睛严肃道。
“……”刘慧慧一下子慌神了,她在婶婶面前没法撒谎,而又不敢说出去了江边。
湖边,江边,哪怕是池塘边,只要是水边,刘慧慧知道婶婶和伯伯都不允许林非凡去。
“你们俩江边了吧?”吴秀兰看刘慧慧很紧张的样子,心有不舍,语气顿时缓和下来。
“嗯!”刘慧慧点点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伯伯看新闻了!”吴秀兰说。
“啊!”刘慧慧一声惊叫,她拔腿就往屋里跑。
小时候林非凡跑湖边去玩被他爸发现了,然后屁股都打肿了,那次刘慧慧就在现场,她心疼非凡哥挨打,却不敢上前去拉林伯伯,站在一旁陪着林非凡一起哇哇大哭。
至今,她都记得那些镜头。
她担心她的非凡哥又要被打屁股。
果然如刘慧慧所料,当她跑到大门边的时候,林有德操起一根擀面棍,使劲打着林非凡的屁股,嘴里喊着:“我叫你再去江边!我叫你再乱往水边跑!我叫你再去玩水!”
相比小时候,这次林非凡没有哭,只是疼的咧着嘴,。
与小时候相同的是,林非凡没有逃跑,任随爸爸打,只不过每打一下,他就蹦一下,边蹦边解释:“我没有玩水,我真的没有玩水!”
“没玩水你去江边做什么?我叫你顶嘴,我要让你长长记性!”林有德加大了力气,拽着儿子的衣服抽打着。
“非凡哥,赶紧跑呀!”刘慧慧上前握着林非凡的手,向屋外拉。
奈何她力气太小,怎么都拉不动。
“伯伯,我们确实去了江边,但我们真的没去玩水。”刘慧慧眼泪哗哗直流。
打在林非凡身上,疼在她心里。
“去江边就不对,去江边了就该打!”林有德越说越生气,下手也越来越重。
林非凡疼的蹦个不停,都嗷嗷直叫了。
刘慧慧喘着气儿,胸脯起伏不停,她突然猛扑过去,夺下林有德手中的擀面棍,高高举起,厉声道:“不许你打我的非凡哥!”
林有德、吴秀兰、林非凡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刘慧慧高高举起的擀面棍也定格在空中,一动不动。
“慧慧,你怎么能这样?”林非凡回过神来,想去接刘慧慧手中的擀面棍。
“砰!”
刘慧慧把擀面棍使劲摔在地上,一把拉住林非凡的手,向外跑,“非凡哥,我们走!”
这次,林非凡没有犟着不走,跟着刘慧慧头也不回地跑了。
“哈哈哈——”见儿子和慧慧跑的好远,吴秀兰站在门口笑弯了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哎哟,都笑死我了!”
“你还笑!”林有德站在原地搓着手,都不知是去追儿子还是去捡擀面棍。
吴秀兰走过去捡起擀面棍,说道:“现在有人比我们更在乎儿子了,你是瞎操心瞎搅和!有慧慧在身边,儿子到哪儿都安全!”
“啪!”
“哎哟,你怎么打我?”林有德摸着屁股蹦起来。
吴秀兰没再笑,冷着脸说:“让你尝尝用擀面棍打屁股有多疼!儿子这么大了,你还打他,而且是在儿媳妇面前打,防止哪天儿媳妇操家伙打死你这个老骨头。”
……
“非凡哥,很疼吧?”满脸泪痕的刘慧慧都心疼死了。
“嗯,很疼,我爸下手太重了!去一下江边,犯不着打人呐。”林非凡抱怨道。
刘慧慧牵着林非凡的手来到了村口位置,一条小路向前延伸至山林旁,贴着山林边蜿蜒前进。
那山林就是乱坟岗。
夜幕已悄悄降临,太阳的余晖被黑夜吞噬了,月光如水一样倾泻在农舍上,田野里蛙声四起,虫鸣如潮,村中隐隐传来几声狗叫声。
刘慧慧望着乱坟岗的方向幽幽地说:“非凡哥,你不能怪你爸,他打你是有原因的!”
林非凡摸着屁股,咧着嘴,疼痛一阵一阵的,“去江边就是原因,但这真犯不着呀,我爸总担心我被淹死了,真是杞人忧天!”
刘慧慧伸手去捂林非凡的嘴巴,“不许你说不好的话!”
“你呀,跟我爸妈一样,也总是担心我死……”林非凡说不出话了,嘴巴已被刘慧慧捂的紧紧的。
“我叫你不要说不好听的话!”刘慧慧埋怨道。
“嗯,嗯嗯!”林非凡只好点点头,没再吭声。
刘慧慧收回手,说道:“非凡哥,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我打算给你讲一个秘密,这是我前几天才知道的,不告诉你我心里不舒服。”
“我不能坐啊,屁股疼。”
“哪走路疼吗?”
“走路还好,和不走路时疼的感觉差不多。”
“那我们向前慢慢走,边走边聊。”
令林非凡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刘慧慧跟他说起了他家族的一些神秘往事,而这些神秘的往事,林非凡却一概不知。
解放前,林非凡的祖父在长江从事运输业,家境十分殷实,独家拥有一艘排水量达数百吨的大船。
林非凡的爷爷叫林忠庭,林忠庭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乘风破浪,常年生活在船上。
林忠庭二十二岁那年,因父亲积劳成疾不能再在船上颠簸,林忠庭挑起家庭重担,继承父业,继续在长江上从事运输业。
一九四九年四月,渡江战役打响,林忠庭和他的大船一起光荣应征,至六月初渡江战役结束,共一个多月时间里,林忠庭驾驶大船共装载两千多名解放军战士横渡长江,为渡江战役的胜利立下了一份功劳。
新中国成立后,林忠庭转入内湖驾船营生,方便每天都回家照顾妻儿。
那时镜湖边有一家集体经营的窑货厂,生产大中小瓦缸、围水坛、脊瓦、青瓦、瓦罐等各种窑货。
镜湖村有很多劳动力以挑窑货为生计,早出晚归卖窑货,闲暇之余还能营务庄稼,日子过得比周边村落滋润多了。
林忠庭回到村里后,也做起了卖窑货的生意,别人是挑着窑货出门叫卖,一天一个来回。
而他是装着一船窑货沿着镜湖周边游弋,每到一个村落,林忠庭会把船停靠在岸边,由老婆看守船,他挑着一担窑货去屋场叫卖。
卖完一担窑货后,如果还有人要,他会回到船上再挑一担过去,直到这个屋场再没人买了,他又驾船去下一个屋场。
别人一天买一担窑货,林中庭一天能卖几十担窑货,别人每天都要跑窑货厂一次,而林忠庭一船货能卖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全家吃喝在船上,专职做窑货生意,家里的田地都给别人家种了。
林忠庭这种营销窑货的方式势必给别人造成严重影响。
以前窑货生意做得很红火的王堂昌,也就是王岳志的父亲,因为受林忠庭的冲击,更是从天堂跌到了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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