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闻言,眉头皱了皱,没多说什么。科举舞弊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上蹿下跳,但是背后牵扯的商贾却是曾经老大难问题。自古形成气候的盐商、徽商,晋商等背后不手眼通天,不认识些内阁勋贵,都不好意思出门做生意,其中扬州瘦马便是商贾“特产”之一,这内里的花花肠子,他也清楚。
昔年刚开国,便有紫薇舍人倾家产,后时局动荡,天下未平,也有不少商贾举家产相助,因而华晋朝对于商贾颇为优待。毕竟连年征战,国库空虚,需要商人数以万计的赋税,他总不好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可是,眼下,这帮商贾野心太大了,不得不除。
至于钱……
乾熙帝想也没想翻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家儿子可是养了个富可敌国的金娃娃。
只要司徒文拿出精养贾赦的万分之一耐性来养养国库,不愁日后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
虽说皇太子与民争利是下乘手段,可是为皇之道最本质的还是在于钱,军权,人三项。
太子有源源不断生财之道,顺带还能让不少百姓吃饱喝足,他没有理由去遏制。毕竟,皇太子让他私库也富裕了不少。
至于人才,太子本身就是不出世的天才,其詹事府内也是人才济济,对此,他也没什么不满的,反而挺开心天才英才尽收朝。
只要眼下……乾熙帝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锐光。只要,司徒文没有把重心放到收拢手握军权的大将,呃……贾家那个小王八蛋就不用算上了。
乾熙帝默默吐槽着,贾代化、贾代善就算不是明白人,也是听父亲话的好儿子。两贾开府国公都是大智若愚的,他们只会是保1皇党,尊的便是天子。况且,贾代善似乎避司徒文跟蛇蝎一样,老大不愿意小王八蛋跟阿成关系好了。
面对这问题,他也是有点忖不通,贾代善几乎连表面的功夫都不想做一做,知道许久之后,乾熙帝回忆起今日的困惑,才豁然开朗,那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想抽一顿的天然愤懑之情,并不是装谨慎装过头。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如今,乾熙帝思忖了一番自己得用的心腹大将,贾家两兄弟出身勋贵,他们子嗣稀少,又早早准备改换门楣,想要立从龙之功为后代做打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他们两家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世袭的爵位。靖远侯凌斌是他一手提拔上来,对他忠心耿耿不用说,就算是想为未来做打算,也有亲孙子司徒毅作为选择,也不会投到司徒文名下。剩下的狄青,虞虎等人,更是保皇党。
故而,他也不怎么担心太子名望过盛,自己皇位不稳。
乾熙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此事你提出,想必已经有良策,便先拟个章程,但是切记,不可为外人道。”说道最后,乾熙帝双眸望向司徒文,眼眸略过一丝丝的紧张。
“是,父皇。”司徒文行完大礼后,起身,望向乾熙帝,一脸“我懂的”的表情,笑笑:“孩儿定不会让父皇您担忧的,会知道木秀于林,必摧之。”
乾熙帝:“……”
哼!乾熙帝甩甩袖子,冷冷哼了一声,心中却很满意。果然,这儿子还是天才儿子,跟着贾赦,智商没怎么降。
被皇帝嘀咕的贾赦朝天一个喷嚏后,掏出纸巾,默默的揉揉鼻子。正提溜着贾赦耳朵的贾代善略揪心的看向面色有些黯淡的儿子,松了手,怒道:“都说让好好锻炼身体了,怎么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说说是不是这几日来回奔波的不注意身体了?”
“我可注意啦。”贾赦忙揉揉自己耳朵,急切的辩驳完后,有些好奇的瞥了瞥贾代善头上还未干涸的水渍,坳着脑袋左右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父亲,您怎么也被砸了一杯子啊?皇上也太不分青……呜呜……”
“孽子,慎言,懂不懂?”贾代善抬手捂住贾赦嘴巴,面色带上了一份严厉,面无表情的教育道:“皇上这也是为为父好,不然你想想金陵地界上出了事情,为父在苏州,不过百里的距离,你说我不清楚,谁信?”
“我信吖。”贾赦眨眨眼,“父亲你没这个理由来作死啊?贾家富贵现成哒,再说了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哥哥对我很好呢!”贾赦略得意的翘翘尾巴。
贾代善:“……”
“说得很有道理,”贾代善拍了拍贾赦脑袋,同样压低了声音,只用父子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轻声道:“但是别忘了,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上面还有……”
贾代善很恭谨的指指北方。历史上得圣宠,最后下场凄凄惨惨的太子也不少见。
“哦……”贾赦长长的叹了一声,似乎被这语气吓到,身子恍惚了一下,小声嘟囔道:“难怪阿成哥哥要教我学会自食其力,凡是不能靠血脉。”
贾代善面色一惊,“你说什么?”
“父亲,我以后也会自力更生的,等我跟着阿成哥哥成大将军了,给你挣个诰……咳咳,是给你挣个爵位回来。超国公爵位。”
贾代善莫名的眼皮一跳。按理来说,他应该很欣慰,可是脑海里忽地就闯入先前两人手牵手入书房的画面,又突兀的出现道观的一幕,瞬间吓的后背冷汗淋漓,心神恍惚。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贾赦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面色忽变的贾代善,“您若没有其他教诲,我去隔壁探望敬大哥哥去了。”
“嗯,你走。”贾代善挥挥手,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眼眸沉了沉。
他先前这个念头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的。
一定是的!
不过,等自己任期结束后,还是自请守东北吧。苦就苦点,以防万一很重要!
他可没堂兄忍耐力好!要是大侄子的事发生在他儿子身上,没准分分钟就提刀砍一顿。
才管不了对方是谁!
嗯……
贾代善不由老脸一红,他能劝堂兄忍,到底还是因为不是亲儿子啊。人总是有私心的。
这边贾代善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另一边贾赦由于只听说贾敬因被追杀而伤痕累累,故此带了不少外敷去疤的圣药过来探望。
“敬大哥,这是祖父留给我御赐的金疮药,复合祛疤效果可好了。”贾赦摆出瓶瓶罐罐,望着双手被缠着纱布的贾敬,郑重其事的推荐道:“还有这一瓶粉红色的,是未来夫子留给我的,疗伤效果也很不错,这瓶金色的是阿成哥哥找来的……”
贾敬靠着靠枕,听闻贾赦的话,笑了笑,一开口,声音还有一丝沙哑,“嗯,谢谢赦儿,可惜哥哥……”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然,“哥哥伤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
贾赦不解。
“你啊,快快长大。”贾敬伸手揉揉贾赦的脸颊,笑道。长大了就可以承担起家族重担了,长大了也就……
贾敬眼眸微微一闪。
他任务有二,一担家主,家族之责;二为传宗接代。
这第二项任务已有眉目了,宁娘的家书刚刚传来,被检查出已有三个月的喜讯。
但愿,是个男孩子,也就能交差了。
至于第一项任务,虽然说是他自找的,可他也不愿为贾家此等为利益敢对族长动手下药的蠢蠹提供庇护,再说了每年上门打秋风却不事生产的族人他亲眼看的也不少。
若是能想个办法把这帮人给剔除掉,那么族长之责也轻了不少。
更何况……
贾敬凝视着一眼忧愁望着他的贾赦,手指微微一动。贾家富贵也已经有所保障了。
他大概只要等到儿子长大,太子上位,也就可以脱离每日蝇营狗苟,小心谨慎谋利的日子。
想起光明的未来,贾敬长长松了一口气,笑着问了问贾赦卧底读书这几日的趣事。
一说起这话题,贾赦看了看贾敬的脸色,瞧着他的确是有些精神,才娓娓道来书院的乐事。
说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贾赦抿了抿口茶,“敬哥哥,我明天继续给你讲,你现在要休息休息了。未来夫子说过不能过度打扰病人的,就算对方觉得自己很精神也不行。”
贾敬闻言,眼眸露出丝笑意,“赦儿你也回去读书,尽快把未来两字给去掉。”
“嗯,我会的,我还要跟着夫子一同游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说了几句话,贾赦笑着跟人道别,兴致勃勃的准备回家读书,岂料还未走出垂花门,就看见大包小包,而后一脸鼻青脸肿的司徒毅。
“贾赦!”司徒毅一声喝叫之后,不由疼的倒抽口冷气。司徒文那奇葩的理由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什么叫家属揍登徒子啊?看他就是吃不着道说葡萄酸!
呵呵,司徒毅垂眸瞥了瞥还没到他胸口的贾赦,蓦然就生出一股诡谲的满足感。
任司徒文才高八斗,拥经天纬地之才,可惜……恋人未成年!
能看不能吃!
哈哈!
谁叫他一头撞死在一个树上?!
开过荤之后的司徒毅表示他自己再也不能忍了!三妻四妾的生活才是正常的皇子标配。
“大皇子哥哥你来看敬大哥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贾赦想了想,“敬大哥已经休息了。”
边说边笑着凑上前,声音中透着一丝哀求,贾赦撒娇道:“大皇子哥哥,您最平易近人,最最是体贴人的了?凌姨都说你粗中有细,刚中带柔了,能不能等敬大哥休息好了,再过来啊?”他知道皇子来探病对臣属来说是荣耀,但是他们好歹也有些熟稔,攀扯攀扯关系让尊贵的皇子等等,也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别……”司徒毅后怕的连连退后几步,“男男授受不亲,懂不懂啊?”
“啊?”
“再说了,爷就是挑你大伯不在,你大哥昏睡再来的,不然爷来吃闭门羹吗?”司徒毅不由觉得自己有些色令智昏,当时要是咬牙控制住就好,也不会闹到如今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不说贾代化是父皇的心腹,手握京淄重兵,就说平白无故挨两顿打,都觉得自己脑袋上顶着两爹了。
他父皇教他或者扼令他,不管如何这与贾家嫌隙要清除,不然日后难为的只有自己。
这司徒文也是一脸嫉妒外加指点,是个男人,就要承担起责任。好的小攻,就算一夜情缘,也不会让小受面临背后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