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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这么晚了,怎么会来?(1 / 1)

晚上的十点钟,医院略显空旷。

到了急诊室,年轻的女医生打着哈欠走过来,见钟意手上的伤口有些深,就将两人带到了里面的仪器室。

医生用镊子拔出钟意掌心的玻璃片后,又用仪器探照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残留物,就进行了包扎。

结束后,将近十一点。

外面下了雪,冷风刮得脸有些疼,钟意的伤口不能见风,林沛东立刻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把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钟意摇头:“不用了,就走几步吧,反正也没多远。”

知道她心情不好,林沛东也没多勉强。

两人逆风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医院前面的露天停车场,林沛东按下遥控锁,先跑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她坐进去后,才绕过车头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钟意始终看着窗外,格外的沉默。

到了出租屋,林沛东嘱咐她赶紧去休息,剩下的他会收拾好。

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钟意就没有多客气,转身回了卧室。

空气里还有各种液体混着酒的味道,钟意栽到床上,明明困乏的睁不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年在钟家,她虽然谈不上寄人篱下,却始终受制于人。

母亲谷百惠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这短短的一生,痴心错付,直到病入膏肓还对钟建雄念念不忘。

虽然那张脸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遥远而模糊。

可她却始终记得她拼尽全部力气,要她想办法说服钟建雄,让她死后进钟家祠堂的样子。

那是她临死前的唯一愿望……

……

第二天钟意休息,却没敢多睡,早早的就起床打扮。

林沛东睡到自然醒,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他寻着香味走到厨房,就看到了站在晨曦的光线下,一身白裙的钟意。

见他醒了,回眸一笑:“饭菜快好了,去摆碗筷吧。”

电视播着早间新闻,绯城又遭遇了一场由西向东的强降流,未来几天的气温都在零度以下。

林沛东瞥了一眼,就开始低头摆碗筷,没一会儿,冒菜氤氲热气的饭菜就被钟意端了出来。

见她平静如常,林沛东主动交代:“我昨晚回我家取了一些碟盘碗筷和瓷器摆饰,可能有些丑……”

钟意坐下:“没有啊,挺好的。”

林沛东哦了一声,也跟着坐了下来,干笑了两声:“你今天不上班?”

“串休,今天明天都休息。”

林沛东又哦了一声,机械的往嘴里扒着米饭,半晌才开了口:“意意……你继母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啊?”

钟意状似思考了两秒钟:“就按照她的意思来吧,跟她斗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林沛东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钟意,你疯了吧?”

钟意微微皱眉,夸张抹了把脸:“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饭粒都喷过来了。”

说完,继续有滋有味的吃着碗里的米饭,没受任何影响。

除了昨晚那句泄气的话,她整体的表现,有一种事不关己的超然,这让他的心里隐隐溢出一些担心:“老话说,女人在极端的刺激下,表现的越平静,就越不正常,你是不是要背着我搞什么阴谋?”

钟意叹了口气:“我表现的萎靡不振,你说我丧气,我表现的若无其事,你又说我搞阴谋,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

林沛东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讪讪的闭了嘴,开始吃饭。

饭后,林沛东把碗筷收拾好,嘱咐她小心手上的伤,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这个点正好能赶在早高峰之前上道,不堵车。

屋子里没了饭菜的热气,也没了有些聒噪的林沛东,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钟意坐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换衣服出了门。

她先去超市买了些水果,随后去医院看了外公外婆,嘱咐他们一定要照顾好身体,就以还要上班为借口离开了医院。

临近中午,医院却还是人满为患,她艰难的挤出人群,就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拿出看了一眼,就滑下了接听键:“喂,阿姨……”

胡雪没好气的应了声,随后说出了相亲的地址:“听雨楼227包房,下午两点半,别迟到了。”

“好。”

钟意这种近乎乖巧的态度,让胡雪很满意,交代她好好表现,就断了线。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深呼吸了几口气,直到胸口里的污浊气息排出去,才抬腿迈步往出走。

……

下午两点半,钟意准时出现在了听雨楼。

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准确无误的来到了227包房。

相亲的对象已经在等着了,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太有缘分,那人竟是昨晚对她死缠烂打的邱礼泽。

侍应生将人引进去,就退出了包房,还随手关了门。

包房里太静,就显得关门声格外清晰,她紧张的背脊一冷,又忽而一热,整个人难受的不得了。

邱礼泽拍了拍他旁边的椅子:“站着干什么?过来坐啊!”

钟意伸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以此来掩饰窘迫,在邱礼泽的注目下,不动声色的选择了他对桌的位置坐下:“那边有排风,我怕冷,还是坐在这里吧。”

四十多岁的成功男人,对小女生的这种娇嗔尤其没有抵抗力,反正已经是到嘴的鸭子肉,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就当培养两性情趣。

邱礼泽倾身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点燃,随后闲聊一般开口:“钟小姐和傅总很熟吗?”

“不熟,就是去过他家两次。”

这话虽然没有挑明她和傅泊焉的关系,但从侧面印证了一件事情,她和傅泊焉关系匪浅——

“他前一阵和未成年少女那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你应该知道吧?”

钟意点头:“嗯,听说了一些。”

见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句实话没有,邱礼泽就又换了一个套路:“沈家的事情,我听你继母说了一些,她还说你为了初恋男友才甘愿委身人下……”

“我哪有那么伟大。”

钟意打断了他的话,放出了一个更大的迷雾弹:“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人生需要一个出路,而我的脸蛋刚好能给我铺路而已……”

胡雪会那么说,无疑是给她扣一个为爱牺牲的名头,好触动这些中年商人的铁石心肠,对她多些怜爱和兴趣。

她虽然不打算跟胡雪正面较量,但也不代表她愿意被她当枪使——

“哦?”

邱礼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似乎在分辨她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趁着冷场的这一会儿功夫,钟意打量了一眼邱礼泽。

虽然他顶着和傅泊焉一样功成名就的商人帽子,可他的气场和气度却远不如傅泊焉那么随和自然,眉眼间阴翳过重,常常给人一种轻浮又色眯眯的感觉,加上中年人发福的肚子和微秃的头发,油腻的让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看。

收回视线,她觉有些口渴,就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却是林沛东发来的微信,问她现在在哪。

她回了一个听雨楼,接着又问怎么了。

等了几秒钟,对面回了一句:“总是心神不宁,怕你想不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接着回:“真像个管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沛东还是不死心:“我去接你吧,不然我的心总是不落底。”

钟意这次没有犹豫:“行,你想来就来吧!”

随后又发了一个227出去。

发完微信,再抬起头时,邱礼泽已经坐到了她的身边,正幽幽的瞅着她。

她一惊,连忙笑道:“怎么……了吗?”

邱礼泽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倾城美色,隔着桌子欣赏太可惜了,就想着离近点看……”

说着,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腿上。

她吓了一跳,立刻避开了他的手:“邱先生不打算点些东西吃吗?”

邱礼泽看着她惊弓之鸟般的反应,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你昨晚上那投怀送抱的骚劲我也不是没见过,至于碰一下就这么敏感吗?”

钟意没有辩解,但也没有坐回去:“邱总做事一直都这么心急吗?”

邱礼泽被她迷得心痒难耐,站起身又打算扑过去亲她:“心急一点不好吗?”

钟意围着桌子跑,突然一阵头晕袭来,四肢百骸连着大脑像是过了电一样,紧接着心脏和呼吸也开始变得不稳。

傅公馆的第一次,她给自己下过药,当这种熟悉药物反应出现的时候,她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跑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药物的侵袭,令她四肢发软,还没等跑到门边,就被邱礼泽抓了回去:“钟小姐,我忘了说,你继母还告诉我,你吊着男朋友的同时,还跟傅泊焉有染,这种人尽可夫的举动虽然骚点,但还蛮符合我的口味,因为啊,我就喜欢骚的……”

天旋地转,终于意识到胡雪这次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没打算放过她。

她拼命的推拒,却换来邱礼泽更加粗暴的对待。

有些绝望,并不是天生的,但有些绝望,却注定如影随形——

那杯茶里药的剂量下得有些大,一阵白光袭来,钟意很快就被无边的浪潮淹没……

……

钟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有片刻的失忆,随后醒前的记忆疯狂的涌入脑海——

她惊坐起身,警觉的看着四周,下一秒,一张熟悉的脸就涌进了眼底,是林沛东。

他伸手要探她脑袋上的温度,却被她反应剧烈的躲开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小爷我英勇的救了你呗。”

钟意脑海紧绷的那根弦松了松,又问:“你到底怎么脱身的?”

既然是事先安排好的,邱礼泽肯定在周围安插了保镖之类的人,防止有人打扰。

林沛东虽然在监狱里练就了一身拳脚功夫,但和那些真正的保镖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

林沛东把退烧药和水杯递给她:“正巧碰上厉星城了,他出面可比一百个我好使多了。”

想着自己那副样子被厉星城和林沛东看了去,整个人就像被扔进了冰冷的海水中,冷得瑟瑟发抖。

“几点了?”

林沛东看了一眼表:“十一点零五了。”

回答完,又把退烧药和水杯递进了一些:“赶紧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钟意伸手接过,喝完又递给了他:“这么晚了,你也去睡吧。”

“你自己能行吗?”

钟意点头:“从小到大的事情不都是我自己扛过来的吗?没事的。”

林沛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关了灯走了出去。

钟意缩成一团,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突然觉得换种活法也不错……

……

隔天醒来,钟意照旧举止泰然,仿佛一夜过去,所有的伤害也戛然而止了。

林沛东照例用那种老母亲关怀的表情看着她,她权当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直到林沛东去上了班,她才换衣服出门。

这几天寒流来袭,她思来想去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车去了远东集团。

到了一楼大堂,她径直朝前台走去,前台小姐礼貌的询问她找谁,她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傅泊焉的名字。

像傅泊焉这种身份地位的老总,没有预约是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前台查了预约本,没有查到她的访客记录,就很抱歉的说:“小姐,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您是见不了傅总的。”

钟意当然知道这个流程,又问了一句:“能不能试着给傅总的助理打个电话,让他帮我带句话,就说钟意找他。”

“对不起钟小姐,这不符合流程。”

钟意再次被拒绝后,也没恼,指了指不远处的会客区说道:“哦,那好吧,他总要下班的吧,我就坐在大堂的会客区等他好了。”

前台小姐很想提醒她傅总有专属的总裁电梯,而且直通地下停车场,在大堂等着是没用的。

可钟意像是抱定了主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转身走了过去。

前台小姐见此情形,只好收起好心,继续做事。

钟意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期间只上了两趟厕所,剩下的时间不是看会客区提供的书籍杂志,就是玩单机游戏,没有一直盯着出口,仿佛对傅泊焉会不会走出来并不上心。

十一点的时候,门口的保安走过来,开始清人:“小姐,我要锁门了。”

钟意听到保安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就拿着手包离开了。

过两天就是冬至夜了,再加上这几天降温,昼夜的温度就更大了,钟意一走出去就被冻了个透心凉。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小跑着到路边,伸手就拦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出租车司机边挂挡位,边侧头问她:“小姐,去哪里?”

“傅公馆。”

“哎,好嘞。”

夜里的十一点,道路没了车水马龙,只有霓虹灯影驱赶着冷寂的黑暗。

出租车司机开得稳又快,四十分钟后,车子就稳稳的停在了傅公馆门口。

她付钱下了车,就靠在墙边站着,没按门铃也没给傅泊焉打电话,神情宁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傅泊焉今晚有个推不掉的应酬,席间喝了不少酒,一上车就开始揉按着泛疼的额角。

司机启车前询问:“傅总,直接回傅公馆?”

傅泊焉嗯了一声,就开始闭目养神,没再说话。

前天夜里刚下了一场大雪,白天路边的雪化成了水,到了夜里,又结成了冰。

路面太滑,司机不敢开得太快,全程以四十迈左右的速度开回了傅公馆。

远光灯探照的前方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缓缓驶近五六米高的黑色雕花大门,司机的视线里却突然闯进一抹倩影,他愣了几秒,才回头说了句:“傅总,好像有人找你……”

傅泊焉休息了一路,脑袋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听到司机的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缩着肩膀站在墙边的钟意。

他蹙起眉头,很快又舒展,接着就推开车门下了车:“这么晚了,怎么会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牵起她的手,将她往车里带:“先上车再说。”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钟意却已经感觉不到,可能是冻得太久,整个人已经被冻得麻木没有知觉了。

到了城堡里面,她才感觉到一丝温暖,而缓过来的手脚却开始发胀发疼——

“还是很冷?”

傅泊焉的身上有很大的酒气,也有着淡淡的女人香水味,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怎么冷了?”

男人又问:“等了多久?”

钟意想了想,回答:“那要看从什么时候算起了,其实……我十点就去远东等你了,只不过没有预约,被拒之门外了……”

傅泊焉挑眉:“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在忙,而且我没什么事情,多等一会儿没关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勾起了下巴:“你好好说话。”

“怎么了?我主动你又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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