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锁门了”,李江河拍了两下紧闭的大门,门上的铁锁哐当作响。
“倒闭了吗?”,武时清也走上前看看,敲了敲铁锁,“不是吧,这么不凑巧。”
“哎哎哎,别敲了”,旁边保安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松垮保安服的老头叫住了两人,“这游乐园黄了,就在前几天,别敲了。”
“大爷,那现在还能进去吗?”,武时清看看四周,发现无聊之中已经把车开出沪城市区,这里已经靠近沪宁高速了,要是什么不干再开回去,有点傻。
“能,一个人三十”,保安大爷表情淡漠,“你们要进去?”
“行,把钱交给你吗?大爷”,武时清和李江河对视一眼,从兜里拿出钱夹,摸出一张五十,一张十块。
大爷把钱拿过来,转身慢悠悠地从屋里拿出钥匙,先给自己点上一根土烟,这才把锁打开,“进去吧,别迷路了。”
李江河看看价目表上,票价二十,学生十二,再看看收了一人三十的大爷,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米国梦幻乐园是我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型主题乐园,建于1996年,但是很可惜,2001年就倒了。
它的选址很迷,都开出沪城市区能有二十公里,这时候又没有地铁连通,虽然靠近高速,但沪城之外的人其实又不太知道这个地方。
很少有人来了沪城却不进城,而一旦进城去看看外滩,看看东方明珠,那谁又会专门返回去玩这个乐园呢。
毕竟沪城市区也有游乐园,何必舍近求远。
虽然关门了,但米国梦幻乐园里却也不是一个没有,不是之前被保安放进来的,就是从矮墙翻进来的本地人。
日落西山,不远处的建筑物都像被撒了一层金粉一样,光彩熠熠
“有点可惜”,武时清双手插兜,欣赏着景色,“还是挺漂亮的,换个公司来运营说不定会有起色。”
不过惋惜归惋惜,就是武时清也不敢想把这么大一个公园买下来。
原本这里就是一直无人接盘,后来沪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某种意义上,这里被动的距离市区近了一些,但也直到2018年才有开放商把这里盘下来改造成保障房。
既然闭馆了,能动弹的游乐设施肯定是玩不得了,只是能进各种屋子看一看。
还真有点探险的感觉。
不过高中的时候就在米国做过一年交换生的武时清表示,这里既不米国,也不梦幻。
等到李江河和武时清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之前那种满地金黄的温馨美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颓败地之感。
“我说错了,把这里改造成鬼屋,肯定赚钱”,武时清作为一个神秘学爱好者,平常就有点神神鬼鬼。
“别自己吓自己了,坚持唯物主义”,李江河正说着,突然停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变大:“这什么鬼东西?”
他面前是一个画着条纹的小孩“笑”脸,被一根细绳吊在门上,风一吹,角度变换,好像真有个诡笑的人头眼神空洞的看着你。
“fk”,武时清一回头,也被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这是个儿童乐园?”
李江河看看那诡异人头后面的墙壁还贴着几个小彩旗和一张竖直的身高表,点了点头,又冲着武时清笑道:“你还怕鬼?”
“你刚才不也被吓一跳?我看你也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武时清表情抽搐了一下。
他还真有点怕鬼。
他摸索着自己一直呆着的护身符,又从兜里拿出一对小巧的玉麒麟,拿在手里摩挲盘玩,他刚想嘲讽李江河连个护身的东西都没有,一会真有鬼,肯定先杀他。
但他又想起来李江河手腕上戴的天珠,从神秘学的角度讲,功效搞不好比他这个还大,就变得一脸郁闷。
“武哥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丧”,李江河虽说刚才也被吓了一下,但他终归不怎么信这些神神鬼鬼,不像武时清想得那么多。
“没什么”,武时清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做个鬼脸,但是失望地发现李江河不为所动。
“你怎么不害怕?”,武时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哦”,李江河把脸凑近了一点,背后游乐园外的灯光正好被遮住了,他的表情有点阴恻恻的,又猛地把脸靠了过来:“因为,我就是鬼啊。”
几声鸟雀的叫声适时的响起,张开的翅膀变成背景里不规则的阴影。
“艹”,武时清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骂道:“你还是个人吗?李江河,等出去找个拳击馆我和你好好练练。”
“哈哈哈哈”,李江河一只手搭在武时清肩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大笑道:“武哥,我的武哥,你还真怕鬼啊。”
“去去去”,武时清把李江河的手打下去,“咱们还是出去吧,也该吃晚饭了。”
“好好好”,李江河意犹未尽。
李江河和武时清走到很远了,要走回大门也得有段时间。
人一害怕,能把建物上的窗户都能看成眼睛,贴挂的彩条看成牙齿,整个建筑物就是个择人而噬的巨怪。
这期间武时清还去上了个厕所,游乐园里的公厕因为有段时间没人除草,门前不知名的野草们长势喜人,看着要不了多久,这厕所估计也没人敢晚上去上了。
“fk”,武时清的叫声突然从厕所里传来。
“嗯?”,李江河心里一惊,这厕所里还能有什么?
“怎么还有人在里面?”,一个打着手电的保安从厕所那边转了过来,挠了挠头:“你们赶紧出去,这里有些下水道的井盖没了,别大晚上再掉进去。”
这个保安不是门口那个大爷,看着四十岁左右,手里还牵了条狗。
吐着舌头的黑背眼睛绿油油的,也不叫,只是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上着厕所呢”,武时清脸都绿了,“透过那个小窗看见狗的眼睛,我差点没憋回去。”
等到终于走出乐园,武时清叉着腰吐出一口恶气,“这不是找罪受嘛,这乐园活该倒闭。”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江河打开车门,好笑道:“不是挺漂亮的了?”
“闭嘴”,武时清恶狠狠地说道,发动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