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日。
连接金宁市和建业县的金建高速上,疾驰着一辆蓝白相间的城际中巴客车。
隋安正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思绪连翩。
他这是发提前去到金宁理工大学报到,正如班主任老何所说,他报了金宁理工大学的经济管理学院。
第一志愿是报的企业管理系,不过强手如林之下,他服从分配到了技术经济管理系。
技术经济管理学什么的,他现在还是一短半解,按网上的说法,这技术经济管理偏理工科一些,强调动手能力,而企业管理则偏文科一些,记忆的东西多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可能是老何学长的关系,至少分配的专业还是经济类的,没被分配到听都没听过的专业。
也正因为有这关系,老何学长让隋安提前报到,让隋安来协助做好新生入学的一些辅助工作,按老何的说法,这有利于隋安在学生会混个一官半职。
不过隋安到没想进入学生会,反而想做些自己的事,进了大学,正是海阔凭鱼跃的好机会。
昨晚,隋安按老妈的吩咐,提着两瓶茅台、两条红杉树、两盒大红袍,前去老何家里感谢恩师的教导。
但去时茶烟酒,回来时还是茶烟酒,还多了一盒苹果,老何说学生送多了吃不完的,让隋安带回家去,这让他哭笑不得。
老何送他出门时,说了一句,我这做老师的,不贪学生的礼物,你堂堂正正地走好自己的路,就是我满天下的桃李之一。
隋安笑了一下,这师恩深重,难报啊!
这一路上,隋安想想看看,很快就到了金宁市的南陵汽车站,这里离金宁理工大学很近了。
还没走出车站,他就接到了文伟的电话。
“安子,你……”,文伟一开口就骂娘,听得出他有着滔天的怨气。
隋安将电话移离了耳朵,等文伟咆哮得差不多时,才说道:“什么事啊?”
隋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就一门心思地帮钟南生收购生姜,还拉上文伟和黄杰到周边县市乱转。
文伟刚买的小汽车都被隋安征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新车已经跑了一万多公里,车身上都磕磕碰碰地添了不少小伤口,完全看不出这车是新买不久的。
文伟和黄杰的报到时间是在九月中,所以现在文伟和黄杰还天天奔驰在县道上。
文伟狂喷了一会后,心情好多了,“安子,要不是你不在,咱哥三个,一定把那钟南生揍成钟南死!”
“生哥怎么了?”
“生什么哥啊,那混蛋跟李汉权勾搭在一起,偷偷摸摸地找我们谈好的农户收生姜,价格比我们的高两毛,那些农户都反口不卖给我们了!”
“……”
隋安眉头紧蹙,自从钟南生背后的鲁省商人再次出手要两百万的货后,文伟就彻底疯魔了,他们三人不仅在金宁市的五县一区打转,连周边的三个城市都跑了个遍。
他们顶着大太阳在田间地头跟农户谈收购生姜,谈好了,再加价10%卖给钟南生。
他们买生姜也很干脆,只要农户有货,当场给钱,然后叫车拉走,如果货量很大,就给定金,第二天才来拉货。
隋安三人由此建立了信用,有些农户一听是隋安、文伟、黄杰的名字,有时甚至都不收钱,让他们先把货拉走。
看来钟南生是想抛开他们,直接跟农户收购生姜,只是这中间怎么会跟供销社的经理李汉权联手了呢?
隋安问道:“他怎么跟权哥搭上线了?”
文伟答道:“我问了一下,是供销社看到生姜好赚,决定也大批量收购,那李汉权没什么渠道,就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
隋安在周围县市有了一定名气,虽然收购的货大都集中在生姜,但农户们有什么好的山货,都会请他看看,因为他给的价钱公道,农户们也愿意跟他交易。
有了这些渠道,他也受益不浅,至少他给老爸的小百货摊也积攒了不少好山货。
“喂,喂,说话呀?”,文伟听到隋安没了声息,喊道:“现在怎么办啊?!”
“嗯……”,隋安沉吟着,要是文伟在旁边看到他的眼神的话,绝对会明白那是冷冽的眼神。
隋安心里盘算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觉得生姜价涨得差不多,趁这个机会,全退出来吧。”
“啊?!”,文伟没想到隋安是这个打算,“现在生姜都涨到五元了,说不定会涨到十元的!”
“三个月不到,生姜价翻了四倍了,这不是供求失衡的问题了,而是有资金在炒作投机了。”
“有资金炒,不是正好吗?越炒越高啊!”
“不一定,现在新姜快可以收割了,等新姜一上市,这价格可能就下来了,留给炒作的时间不多了!”
“嗯……”,文伟没有反驳,在生姜这生意上面,他相信隋安的判断。
隋安想了一下,又说道:“近来人民晚报、金宁日报上都有评论文章,提到了生姜、蒜头的价格涨得离谱,都有姜你军、蒜你狠的新词出来了,如果政府干预的话,这价格也会很快回落的。”
“行,那听你的,我和阿杰把手里的生姜全抛了!”
“嗯,全卖给钟南生和李汉权吧!”
“不是吧,他们挖墙脚,我们还给他货?”
“再加价15%,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收购价是多少。”
“好,他们不仁,我们不义!”
“对了……”,隋安又琢磨了一下,钟南生加价买生姜本无可厚非,但找他们开拓的客户就有点过分了。
隋安说了一个主意,“既然他们要收生姜,就让他们收,不过,我们先跟农户谈一个高点的价,然后把消息透给他们,让他们再高价收!”
“嘿嘿,安子,你够阴的!”,文伟的笑声充满着奸诈的意味,“我跟农户们谈谈去,说帮他们卖高点价,咱们收点服务费,怎么样?”
隋安一楞,笑骂道:“你更阴险!”
“彼此彼此,哈哈!”
隋安挂了电话,把阴谋诡计抛在脑后,出了车站后,跟一辆三轮摩托司机砍了一会价,花了五元坐车到了金宁理工大门前。
隋安打量着正门处一个巨大的卧牛石上的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金宁理工大学”,心情也很是激动,这就是他未来四年里奋斗的象牙塔!
“儿子,儿子!”
校门前的荫凉处,老妈刘忆芳朝隋安猛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