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慕的心思,才是青罗最为看重的。∮八∮一∮中∮文,青罗知道,怀慕的眼中并没有董徽,这不用多做猜想,从怀慕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头,她就能看得明白。董徽对于怀慕而言,只是至交好友的妹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又能如何呢?如今说起董徽和怀慕,并不是怀慕要娶一个心爱的女子,而是作为永靖王,需要一个能够诞下血统纯正、背景清白的世子的侧妃。怀慕迎娶自己的时候,不也和真心毫不相关,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有了这一桩婚事的么?政治上的婚姻,和真心本就没有多少关系。而董徽早在自己嫁给怀慕之前,就是永靖王妃最好的人选之一。
如今方家和永靖王府的联系,自然有怀蓉和文崎的婚姻来维持,自然清玫和淸珏就不再是必须考虑的对象。更有一层缘故,清琼嫁给了青罗的哥哥苏衡,若是方家的女儿同时成为了永靖王和南岸王府继承人的母亲,方家势力或者会变得过于强大而不易掌控。所以,最好的人选,就只有董徽。就算怀慕作为一个男人,眼里并没有董徽,但是作为一个王者,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孩子,更或者他真的觉得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并非自己所出的孩子,那么他就必然会看到董徽是多么合适。¢£八¢£一¢£中¢£文,
青罗知道,怀慕的心里,是盼望着一个和自己的孩子的,至少曾经是这样。但是事到如今,青罗却不知道了,即使她清楚地知道怀慕对自己的真心仍旧没有改变,但是自己和怀慕的孩子,毕竟不仅仅是夫妻之间的纽带,更是关系到江山王位的另一个问题。或许他以前并不这么想,但是如今每日都有人在他的面前晓以利害,他的心意会不会也随之生改变?他会不会选择钟爱自己,却将一个背后的势力更加可以信赖的孩子立为世子?毕竟,他虽然信得过自己,却不能相信自己背后的京城和南安王府。
就算他并不考虑自己的背景身份,仅仅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会迫切地想要一个他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侄子、仇敌的儿子留在身边,甚至有一日会不得不立他为世子。将心比心,尽管与隽儿母子情深,十分融洽,自己仍然是那么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怀慕又如何会不是如此呢?何况他对隽儿,本来就存着戒心。¢£八¢£一¢£中¢£文,青罗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是怀慕,面对这样的局面,只怕也会动摇的。
青罗有时会想,如果怀慕真的亲自对自己说出口,他会娶另一个女子来到这里,住进这偌大王府里的另一个院落,甚至就是在青欢堂的厢房,自己会怎么想?或者他真的会和自己说这样一句话,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希望与不得已,何况他与自己曾经约定,要对彼此坦诚无欺。或者他又不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因为他懂得自己对他的心意,知道自己无法言说的伤感和敏感的自尊。但是,青罗却无法对自己笃定地说,怀慕永远不会拥有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女人,因为除了是自己所爱之人之外,他还有更多的身份。
事实上,世间的爱情,又岂是独一无二的呢?即使是自己,在遇上怀慕之前,也曾经有过心动的时刻。而在此时此刻的倾心以对,谁又能保证能够天长地久呢?世上的事情,原本是变化无穷的。当初在月光下簪着一朵杜鹃花对苏衡微笑的自己,又哪里知道最终只能静静遗忘呢?而当初遇到怀慕的那个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在漫长岁月后的某一天,自己会因为他的一喜一怒而牵肠挂肚。
青罗苦笑起来,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软弱,即使在面对千军万马、权势倾轧的时候都能面不改色,而在面对怀慕的时候,却是这样的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因为是永靖王的王妃,又是京城来的公主,彼此相遇之处就曾经约定,她要尽自己的全力来帮助他成为一个王,所以她无法开口阻止他拥有一个血统纯正的孩子。而又因为付出了自己全部的真心,所以她更无法开口问他对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永远不会改变,即使开始觉得不安,即使怀慕对自己的真心此刻是她在这西疆安稳生存唯一的一根浮木,她的自尊也绝不容许她开口问出这样的问题。
想在对方那里求得唯一的真心,原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若是愿意自然会给,若是心意改变,任谁也无法再挽留,更无须祈求。青罗知道,自己当初赌上了自己的所有来换这样一颗真心,就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赢了,自然白到老,若是输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青罗心知,若是真到了那一日,自己不会流连不决,纵然无法老死不相见,却也再不会如今时今日这般了。这原本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安的,只是今时今日,若是真心不改,却要因为别的缘故,有另一个女人处在自己和怀慕中间,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青罗忍不住在内心讽刺起自己,世上这样的事原本也多,否则自己又怎么会到这世间来呢?青罗此时忽然觉得好奇,这么些年,父亲是如何在自己的母亲和王夫人、周姨娘之间左右逢源的。从来不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或者是自己想错了,有些人的真心,并不是同时只能给一个人的,他们能够驾轻就熟地分作几瓣。又或者,自己的父亲其实也和上官启一样,心里真正在意的那个人早已离去,无论后来者如何,都只是生命里的点缀而已,既然都不重要,也就无所谓偏倚。只是对于女子而言,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叫人难堪的,即使是平日里端庄大度如王夫人,在面对自己母亲甚至是安静乖巧的周姨娘的时候,一样无法勉强露出好声气来。那些岁月里,自己从来只觉得作为庶出女儿,夹在母亲和王夫人之间度日艰难,却不曾想起,原来她们的日子也是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