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_81309大长老十分不放心。
她也不可能放心。
所以从净土宗出来,一直吊着很远跟着天罪他们,几乎是护送着他们走出林子。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是不应该放他们走的,也许……自己还有机会把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化作一捧黄土,神不知鬼不觉,那样,一切都完美了。
可惜等她跟出了森林,她才猛地觉醒,自己还好没有那么做,而且这一辈子,也不可能那么做。
因为就在她的眼前……
密密麻麻,漫山遍野,超过百万大军以整齐的装容,肃杀的气势,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国之强盛!
当天罪从密林走出,一名军官单骑上前,跳下马单膝跪倒,大喝‘拜见侯爷’的时候,后方百万大军齐声高喝‘恭迎侯爷’。其声势可以捅破天。
大长老背脊便流下一层层的冷汗,后怕到不行。
原来净土宗的倾覆,就距离她如此之近,只要她选择错误,稍微贪心一点,如今这百万大军便不是守候在森林之外,而是冲进十万大山,将净土宗杀个干干净净。
森林。
对于武者来说也往往是禁地,一人冲进去,很可能再也出不来。
对于普通的军队来说,也是一种禁忌,交通不便利,视野不开阔,不能整齐军备,是无力一战的。
但这并不包括国之重器。
为何叫做国之重器?因为他们可以在危难之际行便宜之事。
何为便宜之事?
想要进林,又怕林中埋伏,那么……就一把火将整片森林都烧了!
十万大山,亿万生灵,付之一炬,何其残酷?
但对于国之重器来说,却是稀疏平常,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抉择。
一个门派妄图对抗一个国家?可以,如果是在宫廷之中使用一些卑鄙手段的话。但若是正面抗衡……那么,他说说,你听听,然后笑笑,就完了。
大长老后怕了一阵,随后就赶忙跑回到自己的净土宗之中了,这次她真的怕了,因为她从未见过百万大军的阵仗,她以为自己净土宗数万弟子就已经很多很多了,多到她光是管理她们,都需要花费她所有的精力和时间。
另一方面。
天罪面对到来的大军,眨了眨眼睛,随后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大军在等候自己。
那将军见天罪到来,就继续说道:“侯爷,此次前来九十万军队,都是南明精锐,后面还有从四方调来的数百万军队,不日就可抵达,末将奉命,即便自己性命不保,也不能让侯爷您少一根头发。”
天罪点了点头,随后摆手道:“后面的军队就不用了,这些……也是过了,现在就发军令,让他们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为了我一个人就耗费这么难得才积攒出来的国力。”
将军肃然起敬道:“侯爷果真忧国忧民!”
“好了好了,不要拍马屁了,南明的人都知道,这套对我不受用。中军在哪?我进去整顿一下。”
“遵命!”
将军赶忙让部队让出通道,让天罪一行人走在最中间,所有兵甲全部瞩目低头而视,让天罪看起来好似征战一方的霸王一般。
将军跟在后面,收了自己一方大员的架子,仿佛一个狗腿子一样,嘿嘿笑着弯腰说道:“侯爷啊,您还真是颇得圣恩啊,听说你进了净土宗,这一时半会也没有出来,国主直接就急了,竟然也不顾边关危险,直接把所有能派的军队都调来了,这可是数十年来南明做的最大的一次军事部署,全是因为侯爷一个人,嘿嘿……”
天罪一边走一边转过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将军搓着手说道:“这个嘛……侯爷啊,您看末将在边关驻守已经很多年了,这好不容易能有一次护送侯爷进都的机会,还望侯爷可以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也好让末将能在都城中某个差事,不用受那分离之苦。”
天罪点了点头。
确实,边关守将都不能带家眷,家里的娇妻美妾好几年才能见一面,孩子甚至都不认识自己的老子,这是帝王权术,但也确实是苦了他们。
就曾经听说在南明之中,有些边关守将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老婆早就红杏出墙,不是她们守不住妇道,关键是……女子风华又能几年?
所以南明都城中确实发生了一些闹剧,也同样是悲剧。
这位将军上一次回家,还特意娶了一个小妾,现在正是担心她跟自家下人跑了的时候,自然想要回去。
再说了,边关就是边关,即便在这里当一个土皇帝,也没有在帝都当一个富家翁来的舒服。
有人喜欢权利,有人还是喜欢那花花世界。
看到天罪点头,那将军便是一阵千恩万谢,姿态也很低,就差爬到地上给天罪当垫脚石了。
天罪确实不喜欢谄媚的人,但这种放低姿态的人他也不能不给好脸色,毕竟是礼貌嘛。
“还未请教将军性命。”
那将军赶忙说道:“末将赵富贵。”
“呃……倒是个很平民化的名字啊。”
“嘿嘿,倒是让侯爷见笑了,末将并非什么大门大户,在下家里也仅仅算是殷实,有几亩地,在都城里面好不容易混了个院子,至于这当兵,还是祖辈上的愿望。当年家父参军,在与北齐边境一战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腿脚,一生就仕途无望了……”
赵富贵一阵唏嘘。
天罪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南明是这样,或者说整个大陆都是这样,不管是当官的还是从军的,只要身上有残疾,那么就不可能往上升了。
赵富贵继续道:“所以自从末将生下来,就被父亲严加管教,从小习文学武,没有一日间断。别人家的孩子在玩耍,末将双手举着水碗扎马步,别人家的孩子在哭闹,末将却正挨着皮鞭,还不能哭。
当时末将是不服气的,很委屈的。
可是到了现在,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末将手下的一名伍长。
哎,家父总说,年少时少流的汗水,成人之后会变成眼泪流出来。
末将十四岁参军,十八岁当上校尉,今年三十七岁,已经是手握九十万大军的戍边守疆,这全都是家父之前的功劳。
呵呵,真是对不住了,一说起之前的事,末将这嘴就没有个把门的,倒是扰了侯爷了。”
天罪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本侯倒是想见见你的父亲,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赵富贵眼神突然一阵痛苦,随后苦笑道:“只怕……侯爷没有这个机会了。”
“怎么?”
“哎,家父当初有伤,又仕途无望,一口淤血憋闷在心中本就有暗伤,又把大半经历都用在调教末将身上……等末将官拜千户的时候,他老人家心中石头一放下,身子反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就在四年前,去了。”
天罪眉头微微颤动两下,也是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可惜’。
赵富贵赶忙说道:“哎呀,该死,末将又说这有的没的,倒是怠慢了侯爷,侯爷快进中军大帐。早在出发之前,末将就知道侯爷的喜好,专门命人连夜赶造出这架马车,需要二十匹马才能拉动,还需要五十名士兵推拉才能前行,又是宽敞又是稳当,绝对让侯爷感觉不出这是在行军。”
天罪抬眼一瞧,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马车,规格比之南明国主的銮驾也是不逞多让,这便是逾越了。
但天罪明显不是那种煞风景的人,只是点了点头,笑道:“赵将军有心了。”
随后他身子轻轻一晃,便直接跃上马车,没有一丝顾虑。
小剑从赵富贵身边走过,撇着嘴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赶忙跟上去,离着老远就单膝跪倒,大声喊道:“侯爷恕罪!”
天罪笑道:“恕罪?你何罪之有?”
赵富贵脸色难看,顾左顾右,好一会才尴尬的说道:“末将建造这马车,有……有试探侯爷的意图,却不想……”
还未等他说完,天罪便摆了一下手,制止他再往下说。
随后天罪说道:“无妨,本侯私人之事,竟然就要劳烦整个南明军队,这本身就是招人嫉恨的事,你们又不明就里,自然对本侯此行目的百般猜测,至于你们所做之事,本侯很满意,其他的事嘛……以后不要再说了。”
试探?
没错。
赵富贵就是心存试探,他命人打造出这样明显逾越的马车,就是想看看天罪敢不敢往上坐。
如果不坐,那是他心中还有南明国主,但自己这些大头兵千里奔袭来救他就没啥太大功劳了。
如果坐了,那救了这样一位可以跟国主平起平坐的主自然是大功一件,但相反,这样拥有权势的人却肯定会招到国主猜忌,自己还需跟他撇清关系拉开距离。
这是他的一个小心眼,却不想竟然连人家一个小小的侍女都看出来了,那一户侯又岂会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不管天罪是否逾越,他这种试探的行为,本身就是逾越了,是最令人讨厌的事。
所以他把心一横,不等天罪秋后算账,自己就把自己的小心机给说出来了。
天罪其实也挺无奈的。
国主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哪里是关心他?或者说……这哪里是国主的安排?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闇气之主搞的鬼,而对方关心的也根本不是天罪本人,而是他手中的九鼎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一定让天罪得了一个‘功高震主,恃才放旷’的名声。
但能有什么办法?这里面的事,他又如何跟外人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