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古德里安从色当方向撕开法军防线的时候,位于其北面的迪南地区,由隆美尔指挥的第7装甲师也成功渡过了马斯河。
作为德国陆军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师长,总司令勃劳希契压根就没指望隆美尔这个装甲作战的门外汉能取得什么战果。因此在《黄色方案》中,他把第7装甲师的进攻矛头选在了拥有大量碉堡群和炮兵阵地,被法国人称为“小马奇诺防线”的迪南地区。在勃劳希契看来,只要隆美尔在这里搞出足够大的动静,吸引法军注意力,那么他指挥的这支弱旅就算完成任务了。
然而,令勃劳希契始料未及的是,隆美尔的勇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5月12日下午,第7装甲师就已经冲出阿登丛林,对当面的2个法军骑兵团发起猛烈攻击,措手不及的法国骑兵很快如鸟兽散,两个小时后便丢光了马斯河东岸的所有地段。趁着法军溃兵败逃的混乱当口,隆美尔抓住战机,下令前锋部队直接立即渡河;还没缓过神来的西岸守军只做出了零星的回应,就让一批德军成功渡过数百米宽的河面,并在一片乱石遍布的河谷区建起了桥头堡阵地。
不过,这个桥头堡阵地无法再继续扩大了,清醒过来的法军炮火不断向德军渡河点两岸倾泻,法军士兵的侧射火力把第二批渡河的小艇击得粉碎。与此同时,西岸的桥头堡也遭到法军猛攻,伤亡惨重的德军逐渐被压缩到一片只有不到200米长的狭窄区域,躲在石缝后面抬不起头,随时都有被赶下河去之虞。
历史上,面对此困境的隆美尔,只能用坦克客串压制火炮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来应对,能取得成功完全是由于运气好,而在这条世界线,他的底气就充足多了。总共有近200架飞机可以被他倚为助力,其支援力度丝毫不亚于古德里安指挥的第19装甲军。虽然这支空中力量的指挥官同样不被陆军总部看好,但经过战前十几天的接触和相处,隆美尔确信那名青年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埋在沙里的蒙尘珠玉。只要获得一个淘沙荡涤的机会,就立即能绽放出熠熠夺目的光辉。
次日清晨,一批身形优雅的海军舰载机飞临战场上空,在地面信号的指引下,它们旋即对西岸的法军阵地展开了狂雷闪电般的猛烈轰炸。虽然海航的飞行员们并不擅长识别陆地目标,对于战场的把控力远远不及专业的陆军同行,但在方彦别出心裁的应对之下,他们对战场的支援力度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步。
为了让海航飞行员都能明白自己攻击的方位所在,方彦将7个轰炸机中队的中队长座驾都改装成了专职通讯的指挥机。这几架飞机装备大功率电台,专门用于接收陆地友军发出的求援信号;针对后者提出的轰炸请求,再通过队内无线电向各机分配任务,并告知目标方位和现场参照物。如此一来,海航飞行员的投弹准确度就有了极大保证,再不会出现飞机炸错目标,而陆地士兵仍然受阻的情况。
当然,方彦的这项措施肯定存在弊端。首先就是扮演战场中枢角色的指挥机自身过于脆弱,没有任何战斗力;一旦遭到敌军飞机攻击,指挥机就只能仓惶逃命,而依赖它分配任务、传递信息的其余轰炸机立即就成了无头苍蝇,彻底失去了左右陆地战局的能力。
其次,这项举措对轰炸机的航程要求也十分苛刻。由于不清楚陆军什么时候会发出求援电讯,轰炸机队便需要时刻在战场周边巡弋,否则如果迁延过久,战场就会发生变化,届时再行投弹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然而在当前,这些弊端却全然构不成阻碍。在德军主攻的中路区域,德国陆航已经掌握了制空权,再加上海航的7个中队总计112架战斗机,方彦完全有把握保证指挥机和相应轰炸机的安全。此外,海航的舰载机原本就是以续航力出众而闻名,在茫茫大海上经常需要长途奔袭四五百公里去和敌人激烈交战。现在前线距离后方机场只有150多公里,海航的轰炸机完全能够轻松应对。
在海航连续上百架次的准确轰炸过后,西岸法军的密集弹雨终于变得稀疏停滞。德军的渡河行动再度开始,闲不住的隆美尔就像一名步兵连长那样,跳到首批渡河船队的第一艘船上,仰首挺胸的站在船头。他勇敢的做法大大激励了士兵们的战意。当一个营的士兵安全渡河之后,隆美尔下令:立即进攻,不给法军喘息的时间。他手持一把小手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深受激励的部下们顿时热血如沸,一拥而上跟随他们的师长去扩大桥头堡。
又干起了连长老本行的隆美尔很快就遇到了危险。在经过一片灌木林区时,法军增援部队突然抵达,他们有将近2千人的规模,并有几辆R-35坦克,而此时隆美尔身边才只有500号人,且没有任何反坦克武器。几名军官都面带惊慌地建议撤退,等反坦克炮到了后再做计较,但隆美尔却语出惊人:不,我们继续进攻!
尽管已有20多年没上过战场,但隆美尔那斗士般的勇猛性格并未消散。根据他掌握的情报,驻防此地的法军只是二流部队,而其战斗意志不强的特点也从先前的渡河战斗中有所体现,因此隆美尔决定赌上一把。他当即命令士兵们,先分散开,躲在灌木丛中,不准开火射击。等到法军的战车已经开到了他们跟前,隆美尔一声令下,所有的轻型火力一起开火,对着打头阵的那辆坦克猛射。
虽然子弹打在坦克上毫无作用,但这突如其来的暴风般的火力却把法国人打懵了。他们以为德军早有准备,吓得连连撤退。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的德国士兵刚松一口气,便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师长已经第一个跳出掩体,带领十几名警卫继续进攻,于是赶忙冲上前去护卫。这时候,几辆坦克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其余法军士兵见到自己被抛弃,顿时勇气尽失;在德军士兵心有余悸的注视下,人数远多于他们的法军士兵不断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然后慢慢放下了武器。
当天夜里,马斯河上的浮桥搭建完成,德军在西岸的桥头堡顿时获得强援,变得真正稳固了下来。刚刚在前线经历了一场战斗的隆美尔精神充沛,他在计划下一步的进攻,以击垮眼前的敌人,真正突破法军的沿河防线。
“德国装甲部队在色当渡过马斯河了!”
5月13日夜,位于法比边境的联军司令部接到了来自第9集团军的加急报告,甘末林几乎是双手颤抖着读完了十几页电报,脸色变得苍白一片。
截止到今天夜晚,马斯河防线已有3处被德军突破,而根据法军抓获的几个俘虏供述,渡河德军分别属于第2、第19、和第41装甲军,正是希特勒麾下那几支凶名赫赫的坦克兵团。所有的现象都指向了一个甘末林最不愿意看到的形势:德军装甲部队主力已经从阿登山脉冲出,如雷霆霹雳般直接打到了联军整条战线上最薄弱的中部!
虽然甘末林对德军坦克集群是如何通过的阿登丛林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更为紧要的任务是阻挡住德军的前进脚步。特别是在色当方向,古德里安的第19装甲军已经把桥头堡阵地扩大到了10公里,倘若联军再不采取反制行动,马斯河沿岸守军的全面溃败就只是这两三天的事情。
甘末林心里非常清楚,以二线师为主要力量的第9集团军在野战中根本挡不住精锐的德国坦克部队,而一旦第9集团军崩溃,将引发无可估量的灾难性后果。届时,德军向北可包抄在比利时的联军侧翼,向西可直取巴黎,向南还可绕到马奇诺防线后方,与正面的德军前后夹击!
“距离色当方向最近的都有哪些部队?”甘末林蓦地大声出言道。旁边几名参谋军官立即手忙脚乱地去查证,并在甘末林的不断催促下很快给出了答复。此时,法军司令部手里总共握有32个师的战略预备队,但他们大多都部署在北翼和马奇诺防线方向,此时能立即投入到马斯河险情地段的只有3个后备师。
不过,倘若能争取到4至5天时间,法军就能从后方集结起10个师赶赴中路,再加上从两翼部队撤下来的4~5个师,足可重新巩固起战线中部的防守。
“这样还是不够,必须从源头上遏制马斯河西岸的德军力量。”甘末林眉头锁钥,思绪开始飞速转动。法军的后备师虽然名义上也是师,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无论装备还是训练水平都与一线主力存在巨大差距,单指望他们作为生力军抵挡德军精锐数天时间,显然有些不靠谱。甘末林意识到,最直接有效的对策,还是派遣飞机炸掉马斯河上的浮桥。只要西岸德军得不到足够的补给增援,就只能乖乖趴在原地,甚至还会面临被赶下河去的威胁。
“总司令阁下,英国远征军司令戈登爵士到了,准备和您讨论色当地区的战事。”一名副官从门外跑来,向甘末林报告道。甘末林闻言露出惊喜之色,他正准备让英国空军也去炸浮桥,此时戈登的到来正中他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