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视线,眉眼弯弯,对他说:“所以,不必顾虑其他……‘不要害怕接近别人’就好。”
“您好,中原先生,我叫甘寻光,是治君的恋人。”
唇边弧度清浅却柔和,治君仰头望向天空中千变万化的云霞,目光似乎落入了记忆里。
知道这消息的那刻,荒诞和理应如此两种情绪一齐涌现在我心头,直到踏入大厦也仍未消退。
(《后日谈三·还顾旧乡》,完)
治君牵着我在大楼边缘站定。我们一起凝视这景象片刻,他转身,执起我的左手。
“寻光小姐,祝你们一路顺风。”
怒吼紧接着那声响之后撞来耳畔,我隐约瞧见治君微微睁眸露出一丝笑影,下一秒,橙发蓝眸的青年冲过玻璃碎片、自港黑大楼中一跃而出。
他来的时候治君已经出门,我请拿着一本书的他在客厅落座,去泡了杯茶端上桌。两人漫无边际地聊了半晌,他放下残茶,抬眼看我。
“是订婚戒指。”他笑着解释,指尖划过我戴着银戒的指根,握住我的手。
“从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天台跳下去”——这是治君最后得出的离开的方法。
“……你来真的?”
五月末的横滨,黄昏晚霞浸没全城,春花的薄绯于地上随风涌动,残阳的浓赤自天上与光同降,两种红就在我们眼前交融,化作语言无法描绘的绝色。
那双鸢色眼眸勾起温柔弧度,他向我告别。
明明是一样的黄昏景色、一样的横滨街景,但,即使在飞速下坠中也能察觉到截然不同。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不满,但在治君看来,已经存在一个“太宰治”的这里实在别扭,不太适合定居,一向跟着他的我当然也决定离开。
地心引力带来奇妙的失重感,相拥的我们犹如比翼的飞鸟,不知不觉落入另一片天地——
正猜测他来意的我闻言一怔。
晕晕乎乎的我借着治君的手坐起,看向一头雾水火冒三丈、开始怒喷治君不负责任死遁的中原先生,拍拍蹭着我脸颊撒娇的治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在那之前,太宰君上门拜访了。
及时救下我们的青年怒气冲冲爬起,瞪着治君:“太宰,你这家伙竟然没死吗!当年支开我一声不吭就跳楼……”
一段微妙的寂静后,中原先生无语地开口。
治君含笑垂眸,冲我伸出另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太宰君沉默下去,手指摩挲过书本没有题名的空白封皮,出神了好一阵。
“喂,你……太宰!”
天色不早了,起身的太宰君向我道谢,在出门时身形微顿,回眸凝视我。
微风携着窗外春光飘进屋内,我望着几枚花瓣悠悠跌落枝头,过了会,低眸微笑起来。
同治君达成了协议的港黑首领森鸥外命令手下一路放行,在我们经过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时还特意招呼治君谈了几句。交流完毕后,治君离开办公室,牵起我的手登上了天台。
“当年,也是春天的末尾,像今天一样的好天气哦。”
我睁大眼睛,呆呆去看他。
“那是我此生所见最美的横滨,真想让光小姐也一起看看。”
不管是能够看穿意识的“读心术”,还是被安布雷拉追杀的危险境况,都会把身边人拉下水、搅得人生一团糟……然而,我遇到的是治君。
代表异能力的光芒在体表亮起,他甩下肩上黑衣和红围巾,抬手朝我们抓来。可惜,由于治君“人间失格”的特殊性,三个人还是在接近地面的最后一瞬才止住跌落的趋势,狼狈不堪地沉入黑蜥蜴部队慌慌张张布置好的缓冲气垫里。
泪珠不知不觉滑过脸颊,我毫无犹豫地回应了他,紧紧扣住那只手。他的身体往后倒去,连带着我也一起越过天台。
我晕头转向,听到突兀响起的玻璃破碎声。
纤细精美的白银指环缓缓推进我中指,镶嵌其上的红宝石灼艳秾丽、一如治君眼眸。
啊……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那个他从天台上一跃而下的黄昏——
不适合成为恋人的两人,因为在一起,反而变得意外契合。
“适不适合做恋人,不是看自己的评价,而是取决于对方的感受哦。真要说起来,我也不是成为恋人的好人选。”
我静静看着他,一直等到他恍然收回思绪。
苍风迎面而来,我的长发烈烈飘舞,眼泪都随风飞去。视线之中,满城殷红尽收眼底,笑意盈盈的治君手上用力,将我拥入怀抱。
“我觉得,”他语气里带着模棱两可的迟疑,却很认真,“‘太宰治’不适合做恋人。”
治君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缠着我点头:“对哟对哟,是我世界第一可爱的未婚妻子!”
进入五月,一直在寻找离开方法的治君有了一点眉目。
治君忙着帮我整理凌乱的衣物,笑眯眯地随口回应到:“哟,中也,好久不见!我带着未婚妻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