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国之重策(1 / 1)

四合院里。

贵飞懒汉戳在东厢房屋檐下,盯着坐在院儿里晒太阳的李建昆,瞅了半天。

或者说犹豫好一阵儿。

最终还是探地雷似的凑上去。

“那啥,云裳,你去看看平安,都钻电视里去了。”

李建勋和符巧娥,跟着玉英婆娘和李兰上海淀小镇了。

好容易来趟首都,总要捎点东西回去,亲朋好友们也惦记着,这年头似乎首都的一切都具有特殊意义。

这不是逛街,纯采购,到时大包小包的,带着小平安纯属带个大号秤砣。

小平安还不想去哩。

街上哪有电视好看,看完“葫芦娃”还有“孙悟空”。

一九八六年春节期间,始拍于一九八二年的《西游记》上映开播,连播十一集。

立即轰动全国。

造就了89.4%的收视神话。

这一版《西游记》后来重播超过三千次,相信八零九零年代出生的孩子,都有寒暑假期间,电视机被《西游记》霸屏的印象。

还有一部,叫《新白娘子传奇》。

贵飞懒汉支走大女儿后,叼着一根阿诗玛,扯过她那张马扎坐下,用手肘碰碰李建昆:

“诶,跟你商量个事。”

李建昆瞥他一眼:“想都不要想。”

贵飞懒汉眼珠一瞪,气结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教你魔术呗。”

贵飞懒汉:“……”

还真知道。

他大义凛然道:“我学魔术,可不是为了效仿张香玉骗人——”

“哟,不叫张大师,不叫女神了?”李建昆打断他,嘲讽道。

揭穿张香玉的事已过去几天,海淀所多方取证,认定了她是骗子的事实,正在大力追回赃款,并联合法院进行处置。

动静闹得不小。

张香玉毕竟是气功科学研究会的特约会员。

自始至终,李贵飞都没为自己的盲目和愚昧,以及后面的嘴硬,承认过错误。

贵飞懒汉权当没听见他的嘲讽,表情不变道:

“这些所谓的气功大师可恶至极,等我学会魔术,用你的那套办法,挨个打过去,把他们打得原形毕露,为社会除害!”

李建昆:“啧啧。”

换成旁人有这个志向,他必定支持。

可惜说这话的人是李贵飞啊。

一個超级不稳定因子。

再者说,他的目的肯定不止这一点。

李建昆深深看他一眼:

“想当打假斗士、人民英雄,受人敬仰?

“一旦带有这种功利心态,其实比他们好不了多少,早晚出事。

“歇着吧,你安安稳稳的,少搞点破事出来,我替全家人谢谢你了。”

贵飞懒汉勃然大怒:“你这叫什么话!”

李建昆不再搭理他,抬屁股离开。

贵飞懒汉戳在院里着实怒骂了一阵儿,也骂出了某句意思差不多、措辞略有差别的后世经典名录——

当初真该把伱射墙上!

……

……

距离元宵节越来越近。

李建勋一家在首都能逗留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四合院里常能听见玉英婆娘的唤声“平安呐”、“平安哩”。

一天数百回。

她是真舍不得这个大孙子。

车票日期的前一天,晚上,老母亲抱着小平安入睡后,李建昆敲开了哥嫂的房门。

房间的桌椅上,放着大包小包。

行李已收拾妥当。

符巧娥苦笑说:“比我们来时带的东西还多,都不知道怎么拿。”

李建勋看出弟弟有话要说,拾掇出两张空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坐在旁边。

李建昆望向哥嫂:

“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事,你们有考虑吗?”

他这么一提,彪子和符巧娥立马明白是什么事。

符巧娥表情十分纠结。

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自然希望儿子将来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以大城市作为人生起点。

可是站在一个女儿的角度,父母愈发年迈,她又难以做到远离他们。

建昆倒也说过,可以把她父母也接到首都安享晚年。

心意二老领了,却并不愿意接受。

如果是建勋,他们或许还会考虑。这种事让小叔子来操持,算怎么一回事呢。

再者,老话讲落叶归根,他们一辈子的关系人情都在老家。

彪子也有他的纠结。

他在老家县里是“个人先进”、“青年标兵”,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如无意外的话,过几年升个副厂长是顺理成章的事。

来京城,即使能找到对调的人。

一切也要重头开始。

诚然,他知道弟弟很有能耐。

但是他一个男子汉,拖家带口的,总不能让弟弟养。

彪子叹息一声说:

“建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想法是好,但只怕很难做到啊。我们先不提,你二姐呢,她往后能定居首都吗?”

李建昆心头一黯。

不能。

林老师是个大孝子,他老娘又有眼疾,在那个生活了一辈子的环境中,尚且能拄着拐摸索出门转转,到别的地方,只能被关在屋子里。

林海没了。

瞎子老娘只有林老师一个儿子。

二姐若爱林老师,只能陪他住在鹏城。

符巧娥插话说:“爸妈待在首都,现在无非是为了小妹,建昆你整年都在外面跑,小妹差不多也成人了,等考上大学后,让爸妈回老家呗,首都住一段时间挺好,却终究不是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

李建昆点点头:“或许只能这样了。”

有些话他没说。

想在首都安家,他也是为父母考虑,年龄大了,多病痛。

首都的医疗资源当下放在全国来说,算是最健全的。

这一点在他这个儿子心里,格外重要。

但他也明白,父母未必在乎。

世间事,确实无法做到样样都称心如意。

这个话题打住。

彪子忽然想起什么,问:“对啦,你二姐到底咋回事啊,都在人家那边住一整年了,还不打算结婚?问她吧,总是脸一红,也说不出个准。”

“今年,年底。”李建昆说。

前不久在特区,他和林老师见过一面,也谈过这事。

林老师说家里在建的小洋楼,到年底一切都能弄好。

他不愿委屈二姐。

也有点作为男人的底线,不愿在李建昆提供的房子里结婚。

符巧娥笑道:“今年年底又有安排喽,话说天天在报纸新闻上看特区的报道,也确实想去见识一下。”

……

……

转眼间,已是阳春三月。

不过首都的季节,似乎仍停留在冬天的末梢。

大哥一家三口离开后,特地在首都逗留一个月、陪伴老母亲的二姐,昨天也南下了。

李建昆的事情其实很多,但他寻思着,不能走得这么密。

老母亲今天又没吃几口饭。

正当李建昆撂下一切事,宅在四合院里陪着老母亲时,陈春仙火急火燎找上门来。

李建昆把他喊到正北房堂屋里,拎来暖水瓶,拿来搪瓷缸、茶叶,让他自己动手。

值得一提的是,梁家人春节前搬出了四合院。

当年在羊城高第街捣腾磁带,现在在特区中英街做珠宝买卖的小龙,身家至少有二十个万元户。

去年在海淀小镇上买了个院儿。

有意把父母接过去养老。

不等他提起这事,李建昆先开口让梁家父母走了。

春节期间的伙食,基本是大嫂和二姐弄的,现在是老母亲。

李建昆正让人四处物色靠谱的保姆,要求不低,家务事要一手能拿下,重点还要性格讨喜,不让老母亲、李贵飞和小妹反感。

当然,待遇从优。

陈春仙端着茶叶筒左瞧右瞅:“这是正宗的碧螺春?”

李建昆没搭理他,喝个茶还要喝假的吗。

陈春仙美滋滋给自己泡了一缸子,这会儿倒是不急了,吹着还未沉下去的茶叶,慢悠悠品着。

“到底啥事啊?”李建昆问。

“哦!”

陈春仙忽然想起来,放下搪瓷缸,一本正经道:“科学界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哦?”

“事儿挺复杂的,你听我慢慢说哈。”

李建昆双手环胸,靠向官帽椅的椅背。

陈春仙咕噜一口茶,清了清嗓子:

“有些事你肯定知道,八三年,美国宣布‘星球大战计划’,印度出台‘新技术政策声明’;八四年,日苯制定‘振兴科技的基本政策’;八五年,法国及西欧十二国确立‘尤里卡计划’,前苏联和东欧制定‘科技进步综合纲要’。

“全世界都突然打了鸡血似的,要发展高科技。”

李建昆眼神明亮,他已猜到陈春仙所说的科学界大事是什么。

不过,对于此事他只有大概了解,细节方面基本不清楚。

所以并未作声,继续聆听。

“我国作为一个刚起步的发展中国家,跟上面提到的多数国家相比,差距还挺大的,现实问题十分突出:

“人口多、工业底子薄、经济基础差,生产力很不发达。

“面对如今的国际形势,科学界一边在关注着这场世界科技潮的发展动向,一边在思考我们该怎么迎接这场挑战。

“今年元旦后,国防科工委召集各界专家学者,开了一场国防科技计划会议,就此展开讨论。

“很多学者都提出咱们必须跟上搞高科技,因为在科技飞跃发展的情况下,必须紧紧跟上高新科技的发展,才能在国际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较快地达成国家富强。

“但也有另一部分人持相反观点,认为以我国的国情,还不具备全面展开高科技研究的经济实力,如果盲目地将大量资源倾斜向高新技术发展上,会对国家整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李建昆心想,总有庸人误国。

“造不如买”这种观点,大概率也是后面这一撮人提出来的。

陈春仙继续说:

“科院那边有老前辈,受不了这种僵持不下,更担心延误发展时机,四个人,联名写了封建议书,走后门,直达天听!”

李建昆暗叹一声。

他记得四大天王,四小天王。

却说不出这四个人的名字,只知道其中有一位是光学之父王大珩。

惭愧。

可以这样说:

后来我们在科学技术上突飞猛进,在某些领域还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都要感谢这四位科学巨匠。

他们一手促成的这件事,不仅为我国日后带来诸多科研成果。

更起到带动作用。要知道,最初的那一步,总是最难踏出去,也是最难站稳的。

这也是这件事的深远意义。

“上面大概率是批了。”

陈春仙盯着李建昆说:“具体要怎么搞,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公职。

“今天上午,有人来中关村科技大楼找我,询问我光刻机研发的一些事,还问到你。”

李建昆略感诧异:“问我,问我什么?”

“一大堆,主要是你在特区搞芯片产业园的事,问得特别详细。”

陈春仙耸耸肩说:“我知道的可都知无不言了。

“对方来头很大。

“持特殊证件。”

李建昆摆摆手,示意无碍。

陈春仙作最后总结:“所以我才说,科学界应该有大事要发生,估计我们也要启动大规模的科技发展计划了。

“而无论是光刻机还是芯片,都是毋庸置疑的高科技。

“你我,怕是也有点事要干了。”

李建昆笑笑道:“这是好事啊。”

“事是好事……”

陈春仙啧一声道:“问题是,华夏硅谷是家民营企业,特区华电公司……好吧,是家合资企业,这两家公司又分别在光刻机和芯片领域,走在了全国最前面。

“如果被纳入这种国之大计,一下子被推到风头浪尖……”

陈春仙顿顿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种预感,怕是要搞出些麻烦。”

李建昆微微蹙眉,老陈的担心不无道理,老陈当年搞“等离子体服务部”时,摊上的糟心事可真不少。

李建昆暗吐口浊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这种国之重策,如果找到我。

“吾辈,当仁不让。”

……

……

礼拜天。

有件大事。

娘娘庙胡同的李宅里,以李建昆为中心人物所形成的圈子里,只要身在京城的人,全部到齐。

因为母胎单身、现年二十九岁的金彪。

终于脱单了。

对象还是个洋妞。

大胡子过年时便得意洋洋地嚷嚷过,说找个时间领来给大伙儿瞧瞧。

便是今天。

嘟!嘟!

院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来了来了!”

李云梦兴冲冲跑去开院门。

洋妞,她见倒也见过,比如八大院就有,留学生。

不过从没近距离接触过。

王山河权当这里是自个儿家,抱着一饼鞭炮紧随其后,尽管年过月尽,但礼仪不可丢,也好叫外国友人感受下咱们的文化和热情好客。

啪啪啪啪啪!

伴随着炮仗声。

戴着褐黄色蛤蟆镜的金彪,领着一个高挑的身影,逃也似地跨进门槛。

院儿里十来双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

好家伙!

比金彪还高半个头。

不愧是大洋马。

姑娘单看五官一般般,但是金发碧眼的,皮肤又白,也差不到那儿去。

穿着一件棕色翻毛领的呢绒大氅。

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

气质蛮不错。

在大伙儿看来,配金彪那是绰绰有余了。

只有李建昆清楚,金彪这种大胡子,在国内不招女生待见,但在国外是有市场的。

“其实吧,”众人耳畔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大洋马也不见得好。”

“陈亚军!”蹩脚的汉语,名叫尤利娅的姑娘,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听懂了。

“事实嘛,你们叫金彪说,给她买过多少剃须刀了。”

陈亚军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揭短,那是因为尤利娅的性格很好相与。

基本不会为这种事生气。

几杯伏特加下肚,没事还会自己揭短……

沈红衣碰碰李建昆,小声问:“她要剃须刀干嘛?”

李建昆咬着耳根子向她解释后,沈红衣蓦地想到最近热播剧《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陈亚军你个狗日的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金彪领着尤利娅,先给玉英婆娘和贵飞懒汉见过礼后,又来到李建昆身前。

陈亚军嘿嘿一笑:“当然,你俩是绝配。”

尤利娅给他比了根中指。

“叫昆哥。”

“昆哥好。”这仨字,尤利娅说得倒是字正腔圆。

结识金彪之后,她至少听金彪和陈亚军,提及过一万次眼前这人。

确实很有气质,也很帅。

但是,他有那么富裕吗?

尤利娅从来不避讳,她和金彪走到一起,很大一个因素正是钱。

那能给她带来优渥的生活。

人追求更好的生活,难道有错吗?

李建昆今天有所准备,毕竟是兄弟的媳妇儿第一次见面,还是上他家。

他从沈姑娘手上取过一只巴掌大的红色锦盒,递给尤利娅,用英文说:

“欢迎来到中国,祝你俩爱情美满,早日完婚。”

“谢谢昆哥。”

尤利娅美滋滋一笑,没有国内姑娘的矜持,当场打开一看。

一只几乎满绿的翡翠手镯映入眼帘。

尤利娅眼神大亮,情不自禁吸溜一抹口水。

这能在莫斯科买栋别墅了吧?

“噢,昆哥,您真是太慷慨了。”

尤利娅心花怒放,扑上去在李建昆脸上左嗯嘛一下,右嗯嘛一下。

沈红衣仍然保持微笑。

玉英婆娘却是没眼睛瞧了。

这还是陈亚军提前给大伙儿打过预防针的缘故。

否则玉英婆娘怕不是要抄扫帚撵人。

贵飞懒汉小声嘀咕:“伤风败俗啊。”

中午吃饭就在院里,太阳正好,宴开两桌。

沈红衣、鲁娜和许桃,暂时都没上桌,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今天的大厨是山河妈,李兰。

她烧饭确实讲究些,擅用调料,所以味道也好些。

不像玉英婆娘这种以前除了要料理家务,还要忙着挣工分的人。

王山河和金彪碰过一杯后,问:“你俩婚事应该没跑吧?”

否则,他可有点心痛那只翡翠手镯。

他从古玩城捎来的。

金彪霸气道:“必须的,她爸妈都说了,赶紧娶走。

“包括她爸妈,都挺想陪嫁来中国定居的,对咱们的那些个绿叶菜、水果、面条、火锅,馋得哟。”

恰好沈红衣端菜过来。

李建昆看了她一眼。

沈红衣偷偷掐他一把,在他耳边“献策”:“洋妞这么好,你也去娶一个嘛。”

说罢,噔噔噔地转身离开。

李建昆无奈一笑。

前一阵儿,他也不是没去过沈家,拎着两瓶茅台,外加一些补品。

沈母没啥,硬拉着留了顿饭。

沈父仍然不待见他,饭桌上又提起三年之约,让他做不到的话,趁早放弃,免得耽误他女儿的终身大事,姑娘也老大不小什么的。

鲁娜端着托盘走过来:

“对啦昆哥,刚才光顾着看洋妞,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你让找保姆那事,有眉目了,是个姑娘,挺讨喜的,干妈应该喜欢。

“我明天带来看看?”

李建昆笑着点头:“行啊。”

饭桌上,尤利娅大快朵颐,嚷嚷着嘴巴不够用,李云梦搁她另一边坐着,用蹩脚的英文和她交流,不时在她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

研究外星人似的。

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陈亚军挨李建昆坐,遭尤利娅报复,好几杯茅台下肚的他,红着腮帮子,突然把头凑向李建昆:

“昆哥,你说……我和钟同志有戏吗?”

李建昆硬是怔了怔,才想起钟同志是谁,只怪陈亚军突然用这么正经的称谓。

“没。”

“……娘的,金彪也这么说。可是昆哥,我感觉我喜欢上她了,咋办?”

“那我回头跟她说声,看你喜欢她那点,让她改改。”

“……”

陈亚军郁闷地自干一杯:“真没戏?”

“首先,钟灵并不贪财,所以你对比多半同龄人唯一的优势——有钱,对她没有吸引力。

“其次,钟灵是北语高材生,又出国深造多年,知识修养和精神内涵跟你不在一个层次,你俩在一起没有共同语言。”

望着陈亚军垂头丧气的模样,李建昆迟疑一下问:

“钟灵还没处对象?”

陈亚军摇摇头:“东北进出口贸易界一枝花,咱们这边包括苏联那边,追她的人能从黑河排到布拉戈维申斯克,没见谁受到半点青睐。

“我说昆哥,她是不是……心里还有你啊?”

李建昆愣了愣,可能吗?

他晃晃脑子说:

“你把我想的太有魅力了,我俩互相伤害太深。”

“是吗?那我怎么感觉你俩关系铁得很呐。”

“不行吗?”

钟灵如果有什么事,李建昆肯定会不遗余力提供帮助,反之也一样。

陈亚军:“……”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关系。

忒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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